第一十七章詐屍婆(9)
我腦袋轟地一炸,渾身打了個猛顫。這,這不是要詐屍的節奏嗎?雖然那次半夜詐屍的那個沒這種聲音,但在山谷里那次,聲音跟這差不多,最關鍵的是,山谷『雷聲』沒在我身體里共鳴(可能在那些死屍身體里共鳴過),但這次……是不是死人或將死的人才能產生這種共鳴?
我正疑惑著,忽見二賴子「咕咚」一頭扎在了地上。
「詐屍了!!!」
我「嗷」地一聲跳起來,撒丫子朝門外竄去。只聽身後稀里嘩啦一片鬼哭狼嚎。
這更把我嚇壞了,迎頭沒命的向狗剩家竄去。
我呼哧著竄到狗剩家窗戶前,連拍帶喊:「三爺,三爺,詐了,詐屍了……」
狗剩家的很可能是在睡夢中被驚醒,驚慌地連問:「誰,誰?」
「我,我是郭子,快開門呀!」我哭喊著,身子抖的像風中的破布,快哆嗦不成塊了。
「咋呼啥,今晚起不來,媽的!」三麻子瓮聲罵道,「你小子是成心不讓我睡個安頓覺咋的,滾!」
你娘,看來他上半夜累大了,現在我又把他擾醒,惱火了。
起不來?起不來怎麼還在棺材里打呼嚕?
我剛要爭辯,三麻子又道:「你是不是聽到棺材里有動靜了?」
我心一緊:他咋知道我聽見了?忙點頭:「是啊,還冒煙。」
「那就對了,快回去吧,你今晚死不了,也別再來煩我。」
三麻子扔出這句,再任我怎麼叫,就是不吭聲了。
我怕把他惹煩了不再管我,便不敢再叫,心想,三麻子說過「閻王婆」今晚起不來,我也死不了,應該是真的。可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吧。
我自己安慰著自己,又轉身往回走,因為早已嚇破了膽,又是半夜三更的,月亮也不算圓,地上朦朦朧朧的,看啥都心驚膽顫的。
為了預防萬一,我從地上摸了兩塊石頭蛋子攥在手裡,準備隨時對那些懷疑目標發動攻擊。
不過還好,一路上只聽到幾次狗叫,其他也沒發現別的,這深更半夜的,會喘氣的東西早都趴窩了,誰還會出來溜達呀。
到了「活閻王」家院門口,我先在外面探頭朝里望了望,看見屋內二賴子他們都還跪坐那兒聊著什麼,那棺材也好好的,沒有詐屍的跡象。
這就怪了,那為啥先前又冒煙又打雷的?即使我耳朵出了毛病,眼睛也沒看錯呀,難道我腦袋上的這兩個物件都壞了?不可能。
那為什麼我能聽到看到棺材里發出的異像,而他們聽看不到呢,這隻能有一個原因:我身上有鬼氣,能感受到「閻王婆」身體里散發出來的信息。而二賴子他們因沒沾染鬼氣,所以感覺不到。
我想到這兒,不由對自己有了信心,因為一旦「閻王婆」要詐屍,我會提前接收到,也就能提前撒丫子。
我正暗暗為自己有這『特異功能』沾沾自喜著,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而且是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既然我和「閻王婆」信息想通,那她一旦詐屍,會不會專逮我呢?這個有可能,死人詐屍是不亂攻擊人的,只是一根筋地追一個目標,一直到再次死去。比如半夜山村那個。
我這一心思,又膽怯了。不過還好,三麻子說過她今晚不會起來,我也就暫時沒生命危險,只防著「活閻王」一個就行。
我各種問題都考慮到了,只是沒心思到我的返回,招來了二賴子他們的一頓痛毆。
原因是我先前那聲「詐屍了」,害的他們雞飛狗跳,懵懂中不知發生了啥事,跟著我就往外竄,因急慌,二賴子同志還一頭撞在門框上險些昏死過去,順子的腳脖子也擰了,腫的跟個氣蛤蟆似的。
慌亂過後,他們才發現「閻王婆」沒詐,是我詐了。正湊在靈前憤憤不平呢,一見我回來,便齊聲喊號的把我摁到在地,揍了個鼻青臉腫。
我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你說這一夜鬧的,真他娘的憋屈。
簡短截說,第一晚有驚無險的過去了,第二天白天沒事,眨眼又到了晚上。
「活閻王」也可能被我昨晚的咋呼嚇著了,從不閂房門的習慣就此打住,早早關上門抽起了大煙。
二賴子他們又喝了點酒,為了防止我再嚇唬他們,這次,把我硬按到了離棺材最近的地方跪著,且負責燒紙錢,由順子負責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這他娘的完了,我跪在那兒邊燒紙,邊苦逼的心思,「閻王婆」一旦詐屍,我連跑的機會都沒,直接會被她掐死或勒死,半點懸念都沒。
不行,我絕不能在這等死。我低頭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了個理由:上茅廁。
這也是我跟順子學的,順子一聽,自然明白我的鬼心思,眼一瞪:「痾褲襠里吧,娘的,老子差點被你忽悠成瘸子,還想跟我來這一套,哼!」
他罵了一句,不再理我。我哪會罷休,呲牙咧嘴地捂著褲襠裝出一副痛苦樣:「哥,真的啊,可能是今晚吃野菜糰子吃的不好,我,我……」
我說著,欠身放了響屁。順子厭惡地歪頭用手扇著鼻孔,道:「那快去吧,別跟我耍心眼子,快去快回。」
我忙起身,剛走到門口,忽聽二賴子叫道:「慢著!」
我一愣,回頭望去,二賴子沖順子道:「你跟著這小子,別讓他跑了。媽的,今晚讓他死也死在這屋裡。」
我娘,我心裡暗暗叫苦,順子跟著我出來,走到茅廁門口,我道:「哥,你在外面等著,我一會就好。」
順子沒好氣地道:「快點,真特么些事事。」
那口氣,好像自己是個啥人物似的,狗仗人勢的玩意。
我忍著火氣,進去蹲了一會,只聽見順子在外面叫道:「完了沒有,掉茅坑裡還是咋的。」
我正等他這句話呢,忙哭著嗓子咧嘴道:「哥,我跑肚子,拉褲襠里了。」
這一句把順子氣了個半死,可氣也沒辦法呀,便臭罵了我幾句,讓我出來,遠遠押著我到缸里舀水把褲子洗了。
但我除了身上這條破褲子,也沒替換的,就又濕漉漉的穿上,跟著他又回到了靈前,剛跪下,我又捂肚子說要上茅廁,如此三番,二賴子他們都煩了,最後只好讓我跪在了他們的外側,也就是靠近門口的地方,以方便我隨時上茅廁。
而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
時間過了半夜,二賴子他們也都跪坐在那兒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這時,我又聽到了一陣隱隱的雷聲從棺材里發出,聲音不大,但極具震撼力,彷彿整個屋子都在顫抖,與此同時,我的胸腔里也有了這種隆隆的回聲。
我娘,我腦袋轟地一炸:這次是真要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