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詐馬呼嘯(3)
大批鬼子的到來,令我既激動又忐忑。
若用詐馬和人屍能掃光了他們,我們將逃出生天,若掃不光或被他們破解,那我們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候了,只能聽天由命吧。
我奔回屋裡,跟三麻子說了,他沉吟一下,張開胳膊道:「出去看看!」
我伸手橫抱起他,來到院門外,這時已能看到遠處山谷里鬼子們晃動的頭盔了。
三麻子罩手眯眼望了一會,道:「郭子,你爬到院子里那棵棗樹上,給我望著外面的動靜,在詐屍沒竄出院子之前,別弄出動靜來就行。」
我應一聲,抱著他返回了院子,放在詐馬旁邊的板凳上,問還有啥事沒?三麻子說沒了,多揣幾塊石頭上樹觀望著就可。
我遂在地上撿了幾塊趁手的石塊揣進兜里,爬上了院子里那可三四米高的大棗樹,登高望遠,山谷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裡,密密麻麻的人群已開始沿著山坡往這兒爬,帶頭的是幾個穿黑衣服的家丁,他們身後是清一色偽軍,偽軍後面是黃壓壓的,頭戴鋼盔的鬼子群,最後面竟還有一匹馬和一頂轎子。
騎在馬上的是一個頭戴牛逼帽,腰胯戰刀的鬼子,他應該是這群隊伍里的頭頭吧。
轎子兩邊還有幾個穿著紅綠色衣服的人,顯然是丫鬟之類,不用說,轎子裡面肯定是高天光的老娘或太太了。
黃壓壓的人群似一條蠕動的長蛇,慢慢向山坡爬來。
一個穿黑衣服的家丁罩手往這兒望了望,又繼續彎腰撅腚地往上爬來,打頭的幾個人離這兒大約只有二三百米了。
我有些發急,低頭看向樹下的三麻子,見他坐在凳子上,正在低頭打盹。
我娘,這人都要快進來了,你還不趕緊的動手?
我低聲叫道:「三爺,三爺……」
三麻子眯眼抬起頭來,皺了皺眉,竟朝我招了下手:「下來!」
我一愣:「咋的了?」
話剛說完,忽然想起,催活烈馬的最關鍵步驟必須我動手呀。遂急三火四地出溜下樹,催道:「鬼子快到門口了呀……」
三麻子嘴一撇:「急啥,你進屋把那個沒了胳膊的死屍抱出來,先催出去嚇唬嚇唬他們。」
我靠,這是鬧著玩的嗎,我一愣證,轉身奔進屋裡,從西屋炕下抱起那具臉上蓋著草紙的屍體出來,順著三麻子手指的方向,放到了院門裡。
「你把它催起來,放出去吧。」三麻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應了一聲,伸頭瞅瞅東面,幾個家丁已持槍上了山坡小路,疾步往這走著。
遂退回來,蹲到那死屍旁,對著它的胸脯「啪」地一拍:「起來吧!」
隨著話落,那死屍呼地站了起來,我忙一把抹掉了它臉上的銀針和草紙,就勢撲在了地上。
那詐屍瘦頭一昂,仰天悶吼一聲,一個躥跳出了門口,撒丫子向東竄去。
我忙起身躲到門邊,伸頭往外望去。
只見那詐屍扎撒著一隻胳膊,蹽著高迎面沖向奔來的鬼子群。
走在最前面的那幾個家丁大約認得這車夫,忙紛紛叫道:「二驢子,咋的了,老爺在裡面沒……」
那詐屍卻不理,一個躥跳撲上去,單手就勒住了沖它問話的家丁。
那夥計始料不及,忙掙扎著大叫:「驢子,死驢子,你這是幹啥,快放開我.……」
其他幾個家丁一看也火了,這他娘的戰戰兢兢地剛爬上來,突見自車夫從房子里奔出來,以為毛事沒有,正大喜著呢,沒想到這小子竟一句話不說,自己打起自己人來了。
遂紛紛大罵著圍上去,拚命呵斥拉拽,以為二驢子車夫跟那家丁有啥深仇大恨呢。
就在這時,三麻子在我身後猛咳嗽了一聲,我這才忽然想起要催詐馬了,忙轉身奔到他身邊,抄起那昨晚一燃了半截的松木棍子,舉手看向三麻子:「打吧?」
「打!」
三麻子話落,我一棍砸向了烈馬的胸口,它身子猛地一抖,呼地站了起來,幾乎在我撲地的同時,三麻子也從凳子上一個躥跳,伸手抹掉了糊在詐馬腦門上的銀針和草紙,咕咚一頭撲在了地上。
只見那詐馬身子一展,「咴……」的一聲嘶叫,揚起四蹄,呼嘯著就竄出了院門。
「上樹看著,有啥情況趕緊彙報!」三麻子從地上做起來,手捂著胯襠,一臉痛苦的表情。
顯然是剛才的動作又戳到傷處了。
我顧不得他,一步抄到棗樹下,抱著樹榦噌噌幾下就上到了樹杈上,往外一望,那詐馬已衝到了廝打的人群前,一個躥跳,龐大的身軀轟地砸到了人堆里,只聽慘叫聲一片。
後面的大部隊見此,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槍就朝著詐馬和人堆啪啪猛打。
密集的槍彈挾著赤紅的光芒,嗖嗖地竄進了詐馬和仍在掙扎慘叫的家丁們的身體里,咣咣又撲倒一片。
而那詐馬則毫不畏懼,在連續踩踏完了腳下的幾個人后,又迎著越來越猛烈的槍彈,呼嘯著竄向了山坡下的黃壓壓的鬼子群。
鬼子們猛驚,幾十條機槍步槍的火光,呈倒扇面形,鋪天蓋地的竄向了那匹詐馬,一時間,馬皮四濺,血肉橫飛。
但那詐馬的衝鋒速度卻絲毫不減,挺著少皮沒毛,血淋淋的軀體,幾個猛竄就衝進了密集的鬼子群。
鬼子偽軍們頓時大亂,紛紛驚吼著連滾帶爬地向山下竄去。
那詐馬毫不猶豫,撒著歡,蹽著蹄子就在人群里橫衝直撞地虐殺起來。
頭頂腿踢身子壓,眨眼就霹靂咔嚓放倒了一片。
這時候,身高腿長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中國人個子高呀,那些偽軍又怕死,充分利用大長腿,呼兄喚弟的撒丫子就竄下了山谷。
而那些跳高都夠不著蛋子,還撇著羅圈腿的純種日本鬼呢,不但身體沒優勢,而且腦子還一根筋。
眼看著這馬是槍打不死,刺刀又捅不倒,更不聽嚇唬,火了!
一個鬼子舉著刺刀嚎叫著,沖著馬的眼珠子就刺來,他的意圖是把馬的眼睛刺瞎,這樣也許它就成瞎馬,看不到人影了吧。
閃亮的刺刀扎來,詐馬卻毫不避讓,迎頭就頂了上去。只聽「噗嗤」一下,尖利的刺刀就捅進了它的眼眶子里,詐馬猛地一揚頭,那鬼子抱著槍杆子就驚叫著飛上了半空,在上面連續做了幾個芭蕾舞造型后,「咣」地一頭扎在了地面一塊石礁上,「噗」的一下,腦漿四濺,嗚呼哀哉。
詐馬繼續呼嘯著猛追狂踩。
一個鬼子撇著羅圈腿,連滾帶爬地接連摔了幾個狗啃屎后,眼見那詐馬呼嘯而至,突然挺身站起,雙手一叉腰,昂頭大吼:「八個牙驢,大日本武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話剛到這兒,詐馬衝來,「咚」的一頭頂在了他的胸口上,只聽「嗷」的一聲慘叫,那小子騰空飛向了山下,咣地砸在了一個逃跑的同夥身上,雙雙進了閻王殿。
這時,逃回山谷里的鬼子偽軍們在那騎著戰馬的頭頭的狂呼亂叫中,又重新組織起來,一排排地舉著刺刀又向上衝來,而他們的後面,有幾個鬼子神投手則握著手雷,虎視眈眈地盯著詐馬飛竄衝下。
突然,那鬼子官揚刀一吼,幾個鬼子齊齊扯掉了手雷拉弦。
我在棗樹上看到這個情景,腦袋轟地一炸,險些一頭栽下去。
我娘,他們這是吃一塹長一智,要用手雷炸碎詐馬了呀。
「三爺.……」
我剛喊出這倆字,忽聽「轟隆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從山谷里傳來,忙轉頭,驚見濃煙起處,那匹詐馬蹦著高踉蹌著已衝進了鬼子群。
再投手雷顯然是來不及了,鬼子們大駭,嗷嗷嚎叫著飛身撲向了那已沒了一條腿的馬,想齊心協力把它撲倒擒住。因為那鬼子官就在他們身後,不擋住詐馬,長官就會有危險。
不料,三條腿的詐馬似乎比四條腿時更敏捷,昂著炸掉了半個嘴巴的頭顱,騰空一躍,瞞過鬼子們的人牆,「咣」地砸在了後面那鬼子官的戰馬上。
那戰馬哪頂的住同類龐大軀體的衝擊呀,只聽一聲哀鳴,咕咚撲在了地上,連同背上的那鬼子官也被詐馬壓成了肉餅。
剩下的鬼子們一看昏了,紛紛嚎叫著,不顧一切地回身去救長官,被那詐馬連滾帶盤纏,一氣碾死七八個.……
最後?最後一名死士拉響了手雷,跟詐馬一塊『玉損」。
還有嗎?沒了,我來回搜索了遍山谷,除了在距詐馬『玉損」的東面二三十米的路上那頂轎子外,在沒一個人影。
而那些轎夫和丫鬟們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我激動地大叫:「三爺,死光了,山谷里沒人了……」
三麻子聞聲大喜,也顧不得蛋痛了,幾個單蹦跳到了院門口,朝山谷里一望,喊道:「那不是還有頂轎子嗎?快和小鵝去抬上來,老子要坐。
我靠,你神經病呀,轎夫早竄了,誰給你抬轎子呀。
我心裡嘀咕著,卻不敢遲疑,出溜下樹,喊出了一直躲在屋裡的小鵝,拉著她出了院子,一氣跑下山谷,奔到轎子前,剛抓起轎子把手,忽聽裡面一聲驚叫,嚇得我猛一愣。轉身一步抄過去,一把掀開轎簾,映入眼帘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燙著捲髮,身穿藍色旗袍的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