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替鬼復仇(3)
杜鵑跟著我要給驢車上的三麻子打個招呼。
一是想先給未來的『公公』留個好印象,二是看看這老頭是不是真的值那個價,上百傾的土地,一百多間房子,雇了上百個長工,那得多大的家業呀。
三麻子在外面不知道我這半天忽悠的啥呀,見我領著一個女人過來,知是肉鋪的,便問道:「小子,咋才回來?」
不等我答,杜鵑忙笑嘻嘻地打招呼:「大叔好!」
三麻子也是個見色眼開的主,望著杜鵑高聳的胸脯,一咧嘴:「你好.……」
我怕露餡,就解釋道:「爹,這是肉鋪的.……叫杜鵑.……」
不願說出老闆娘仨字。
「噢……」三麻子表情誇張地一張嘴,「你,你就是杜鵑呀,久聞大名如雷灌耳,幸會幸會!」
他說著就伸出了雞爪子似的手,杜鵑也忙把白嫩的手伸出,三麻子一把握住,連聲喃喃。
杜鵑臉一紅:「叔,您有事嗎,不急的話,到我屋裡坐坐吧,喝杯水再走。」
不等三麻子回答,我忙道:「不了不了,我和爹要去縣城呢,不麻煩你了……」
三麻子是啥人啊,一聽也笑著謝絕了,不過手卻一直握著杜鵑的不放。
杜鵑轉眼看了我一下,我知道這老傢伙也是被她迷住了,上前假裝不經意地把她的胳膊往後搡了下,這才分開。
接著,我們又跟她打了招呼,謝別,趕著驢車沿街向西面走去。
杜鵑站在那兒望著我,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
剛出了鎮子,三麻子突然厲聲問道:「這麼點工夫,你就泡上了?」
口氣頗為醋酸。
我說,啥呀,這不是沒法走掉,在屋裡跟她套近乎,探聽「大砍刀」的下落嗎。
三麻子冷哼一聲說,你小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探聽「大砍刀」用的著這麼長時間嗎,隨便問問周邊店鋪里的夥計不就明白了嗎?
他雖然說的在理,但也是在故意刁難我,還是為那個女人吃醋。
麻子這是怎麼了,他從沒這樣過呀。
「大砍刀呢,去縣城裡給鬼子送豬肉去了吧?」三麻子的口氣還是很不滿。
咦?他咋知道那傢伙去縣城了?噢,也許我在泡杜鵑的時候,他早跟別的店鋪里的夥計打聽明白了吧。
這令我頓時感覺自己沒了半點成就感,也不敢說留訂金的事了,否則還會招來他的臭罵。
不過,杜鵑跟我們告別的時候說過明天要我過來拉豬肉的,三麻子不傻。
果然,他問了,我只好硬著頭皮一骨碌把事情全部倒了出來,包括想泡那個娘們,等等。
三麻子長嘆一聲,說你這是作死呀。
我自然不服,你狗日的老目卡哧眼的了,見了漂亮女人還拖不動腿呢,就不興我拖不動?
「我問你,這武平縣,有上百傾地的地主嗎?」三麻子嚴肅地質問道,「即使有,能有幾家?那個大砍刀是個趨炎附勢的混子,這地盤上有啥他不知道的?你小子圖一時痛快,瞞得了那個傻女人,能瞞得過大砍刀嗎?明天來,他肯定會問你,你怎麼說?特么兩句話就把你打出原型了.……」
我靠,我還真沒想過這事呢,幸虧死麻子提醒,要不稀里糊塗地明天一來,不就栽了嗎?別說泡女人,弄不好連小命都的沒了。
我不敢再反駁了。
那麼,打聽明白了「大砍刀」的去向,接下來我們該咋辦?
「半路截殺,越快越好!」三麻子道,「山村那個馬褂全家被滅門,長工們晚上回來肯定會發現,他們第一時間就是來鎮子上報警,不用等到明天,小鎮就會風聲鶴唳,那樣,『大砍刀』也會警惕起來,所以咱必須搶在馬褂一家被發現之前滅了『大砍刀』!」
三麻子思維縝密,頭頭是道。
不過,若我們今天滅了「大砍刀」,那我也就沒時間去泡杜鵑了,而「大砍刀」一死,我再不出現的話,那尤物肯定會跟著那個小李子私奔或結成夫妻繼續開店。
這他娘的,白白胖胖的一個俊娘們,眼看就要到手,卻……
「你是要命還是要那個騷娘們?」三麻子看出了我的糾結,罵道,「你小子年輕輕的別不學好,你這多情種,早晚會死在女人的手上,不信你記著我這話。」
「那,咱殺了『大砍刀』,再去哪兒?」我問道,「直接去根據地嗎?」
三麻子道:「滅了『大砍刀』,接著再滅了那些個東洋矬子,要不,老林里的冤魂還會糾纏著咱的.……」
我靠,麻子真要一條路走到黑?也不知那些冤魂有多大的勢力讓三麻子為她們拚命。
車子沿著鄉道一路往前,走出十幾里后,我們在一道山樑上停了下來。
在這兒,東望可以隱隱見遠處的小鎮,西望,也能隱見地平線上城牆的輪廓。
其時,天色已過晌午,路上沒有行人,遠處田野里卻有忙碌的點點身影。
「咱在這兒等著吧,」三麻子拄著文明棍下了車,道,「我問了,那個『大砍刀』趕得也是驢車。」
他說著,走到路邊一石板上坐了下來。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也沒見過「大砍刀」是啥模樣啊,這若搞錯了對象,不誤事了嗎?
「記著他的特徵:大光頭,略腮鬍子,鼻樑上有一道傷疤,體格魁梧。」三麻子並不看我,而是眯著眼仰躺在了石板上,愜意地曬起了太陽。
這些,應該也是他從鎮子上的店鋪夥計那兒聽說的吧。
麻子,老子特意去打探,結果吊毛沒摸著,反而還搭上七八塊大洋,你在外等消息卻把啥事都搞明白了,這就是差距呀。
既然技不如人,多出點力是應該的。
我只好把驢車牽到路邊,把韁繩拴在了一棵小樹上,站在那兒遠眺著縣城方向。
對於那個傳說中的兇狠無比的「大砍刀」,我並不懼,去縣城殺鬼子才怕。
武平縣雖不大,但起碼有幾十個鬼子吧,加上偽軍漢奸啥的,應該至少有上百人,我們若動手,必須再用詐屍,那樣,這個縣城裡的百姓也會跟著遭殃了。
而且,一旦這兒發生這麼大的事,我們能順利跑掉嗎?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的。
麻子,但願你腦袋沒進水,要不我倆的小命也就搭在這兒了。
我正在那糾結矛盾著,竟聽到三麻子發出了鼾聲,遂厭惡地瞥了他一眼,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來:如果把那個「大砍刀」在半路上做掉,然後直接回鎮子上,跟那杜鵑睡一晚,明天一早再……不兩全其美嗎?
再說昏天黑地的若去城裡,不但沒地兒住,也一時半會地殺不死那些鬼子呀。
對,殺掉「大砍刀」,把鬼子引到小鎮上一下划拉了,這特娘的多省勁呀,到時跑得也快!
我想到這兒,心裡激動的不由一陣顫慄,為自己的智慧。
「三爺.……」我過去一把拽起三麻子。
三麻子以為那個「大砍刀」來了呢,忙一骨碌爬起來,轉頭一望山坡,空蕩蕩的人影沒一個,眨眨眼,奇怪地看著我:「咋的了?」
我忙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
三麻子一聽火了,仰頭道:「你小子才想到呀,這還用說嗎,你當老子是棒槌呀,一邊去……」
他厭惡地沖我一擺手,又躺倒了那石板上。
我靠,這事他也是早這麼想的?那太好了,杜鵑呀杜鵑,今晚有你的大福享了,嘿嘿。
我心裡暗暗興奮著,就急不可待地巴一眼盼一眼地遙望起縣城那條路來。
太陽偏西的時候,終於遠遠看見一輛驢車朝在路上出現了。
這特娘的,我忙轉頭尋了兩塊趁手的石塊,一手一個握著,也沒叫三麻子,就順著山坡迎面向那驢車急急奔了過去。
早點殺死「大砍刀」,就能早點回去見到杜鵑,那臉蛋,那嘴唇,那……
突然,我一下子愣住了,迎面奔來的驢車上坐著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而且,而且有兩個是穿著鬼子軍服的。
我娘,這,這是咋回事?
我懵了,想往回跑,但又怕鬼子們起疑,被一槍巴勾了,可若直著沖他們去,那這荒山野嶺的,我一個壯漢空著手走路,他們還是會警惕。
這咋辦?
我暗暗後悔不該貪急魯莽,更不應該不叫三麻子,他若起來,肯定會想的比我周到,也不至於落現在這種尷尬的危險境地了。
咋辦呀?眼看那驢車越來越近,我急了,心裡緊張的咚咚猛跳,頭皮也一炸一炸的沒了主意。
就在這時,忽聽山樑上「嗷嗷」兩聲驢叫,猛回頭,見三麻子拼力拽著驢韁繩,沖我大喊:「快,快,驢驚了……」
咦?!他這是在救我呀。
我忙轉身向山樑上奔去,邊跑邊吼:「別,別動,別動……」
撒丫子竄上去,一把抱住了那驢頭,三麻子急聲問道:「是不是那個『大砍刀』?」
啥?我腦袋轟地一炸,傻了,因為太緊張,光特么看見車上有兩個鬼子,另一個人穿的啥,有啥特徵,我也沒注意呀。
但這時候了,我也不敢說不是,就胡亂點頭:「是,是,『大砍刀』,還有倆鬼子。」
「那好,你抱著驢頭往坡下拽,假裝驚了,等他們從車上往下跳的時候,趕緊動手……」三麻子叮囑道。
我應了一聲,抱著驢的脖子,裝作拼力阻攔的架勢,把驢車橫斜在了山道上,大聲喊著:「三爺,三爺,快快,拉住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