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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小珠山上鬼魂多(4)

  睡夢中,隱隱聽到有個女人在輕輕哭泣。


  咦,寺廟裡哪有女人?噢,可能是來進香的香客吧,她們遇到啥悲痛煩心的事,來這兒對著菩薩或大和尚傾訴是常有的。


  我心裡這麼想著,便翻了個身,仰面朝上,突然看見房樑上蹲著一個白衣女子,我暈,原來是她在悲泣呀。


  我奇怪地望著她,也不吭聲,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那女人悲泣了一會,也突然發現了我,驚的一哆嗦,啊的一聲從房樑上掉了下來,我心猛地一緊,以為她能掉在床上砸到我,便奮力躲避,可身子卻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飄悠悠地從空中落下來,似乎被風一刮,落到了床腳牆根處,回頭沖我婉兒一笑,低頭鑽進了牆裡。


  啥?人能鑽進牆裡面?這是不是三麻子說的異術?他曾給我講過蒲松齡的鬼神故事,其中一個人就從嶗山道士那兒學到的這本領,最後因為窮嘚瑟,不靈了。


  我心裡嘀咕著,又閉眼睡去,突覺床下咔嚓一震,忙轉頭,竟見從地里冒出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來。


  我靠,不,不會吧?我心裡有些發虛,可身子也動不了,只見那人頭一晃,咕嚕嚕滾到了靠近門口的地方,猛轉臉,我腦袋轟地一炸:玲,玲花?


  我忙大吼,可卻發不出聲音。


  玲花滿臉血污地張著嘴巴沖我大罵:「你個狼心狗肺的畜生,你咋不來救我,我為你守身如玉,你卻到處尋花問柳,老娘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她一邊罵著,腦袋竟晃晃悠悠地從地上升了起來,我驚恐地發現,支撐她頭顱的不是身軀,而是一根柳木棍子。


  「玲花……」我悲從心頭起,竭力哭喊了一聲,淚水嘩嘩地流了出來。


  玲花卻似乎並沒聽到,她腦袋一晃,驚叫一聲,竟從木棍上掉了下來,頭顱咕嚕嚕滾到了床腳下不見了,那根棍子也隨即一歪,倒在了門口。


  「玲花!」


  這次,我是拼盡了全力,身子忽地一下坐了起來,猛睜眼,竟發現一雙咕嚕嚕的大眼在俯視著我。


  我身子「嘚」的一哆嗦,嗷的一聲驚吼,一下子醒了。


  「咋了,小施主,做夢了?」一個聲音在我頭頂問道。


  我這才發現,那個大和尚不知啥時已進了屋且站在了床邊,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我。


  我娘,這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呀。


  我驚恐地仰望著大和尚,竟一句話沒說出來。


  這時三麻子也醒了,他坐起來跟大和尚聊了兩句,啪的拍了一下我的腿:「快起來,你小子昨晚是不是被那些兵痞嚇著了,還做惡夢呢……」


  我也不敢說別的,仰身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透汗。


  攙扶著三麻子跟著大和尚往外走的時候,我看到了門后的那根棍子,那本是一根頂門棍,竟和我夢中的一模一樣。


  我心裡不由一陣發緊,頭皮也簌簌地麻了起來。


  難道這夢是真的?那,玲花?玲花在這兒被害了?不可能呀,她是尼姑,怎麼會來和尚這兒呢?

  我腦子混沌著,跟著大和尚來到他的房間,草草吃了點飯,準備回屋,可三麻子卻沒走的意思,坐在那兒和大和尚邊喝茶邊東南西北地瞎聊。


  因為那個夢,我自己也不敢回屋呀,心下暗斟,今晚不管咋的,一定要掘開床底和牆角瞅瞅下面到底有啥,這特娘的搞的我神神叨叨的,這個心結不打開,以後即使住下來,也是一塊心病。


  心裡盤算著,等麻子和大和尚喝完了一壺茶,看看夜色不早,兩人才拱手告別,約定明天敬畢高香后,再暢聊。


  其時,應該是夜裡十點多了吧。


  回到屋裡,三麻子讓我關了門,用那根挑著玲花頭顱的柳木棍子頂緊,吹燈上床,剛躺下,三麻子卻一把扯過我身上的床單,脫了褲頭就尿。


  我一愣,你,你特娘的瘋了還是昏了,剛才不上茅廁去,咋尿床單上呀,即使不上茅廁,在屋外,在牆角都行啊,這……


  我氣的猛搡了他一下,伸手剛要拽回床單,卻被三麻子一把捂住嘴,低聲嚴厲道:「別出聲,老子是在保命。」


  我瞪眼望著他,腦子就忽然閃過大和尚那骨碌碌的眼珠子,心裡一陣驚恐,不敢動作了。


  傻眼望著三麻子把一泡騷尿酣暢淋漓,一滴不漏地全部澆在了床單上,不知他到底要幹啥。


  「你還有尿沒?」三麻子似乎還不盡意,邊一手提褲子,邊小聲問道。


  我也不敢回話呀,更不敢問這是作啥,只好褪下褲頭,也往床單上尿了一泡,偌大的床單就被浸透了,滿屋瀰漫著一股騷味。


  我皺著眉頭,揣著疑惑,乜眼望著三麻子。


  他低聲道:「今晚,他要動手了,別睡著,有尿也憋著,只要我一戳你,你就趕緊把床單蒙頭上,明白嗎?」


  啥?把浸了尿的床單蒙頭上,我娘,我還以為你狗日的想故意作一下大和尚呢,沒想到……不過,他說的大和尚要動手的話,讓我把這不靠譜而且有點殘忍的招法忍了。


  不管咋的,三麻子說的話肯定有理由,先保住命要緊。


  我點了下頭,小聲問道:「那,他要用啥辦法禍害咱?」


  「我估摸,迷魂香多一點,等把咱迷暈了,會破門而入,殺人劫財。」三麻子道,「因為,我說過咱明天就要下山,他不動手就沒機會了。」


  我半信半疑,揣著心跳,仰身躺下,手抓著那濕漉漉的床單,凝神打開夜眼,瞅瞅屋樑,上面啥也沒有,但總感覺到牆根和床底有幾雙眼睛在望著我。


  我腦子裡又閃出玲花那血淋淋的腦袋,心裡愈發不安,想把白天的夢境跟三麻子說說,不料,卻聽他發出了鼾聲,且隨著時間的拉長,他的鼾聲也越來越大。


  我知道他這是裝睡呢,也不敢打擾他,只好側身凝望著窗外和門口,心裡噗通著跟揣了個兔子,暗暗後悔沒提前尋塊石頭握手裡,這若真打起來,赤手空拳地,也不一定是那大和尚的對手呀。


  好在,三麻子有槍。


  我想到這兒,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在褲襠之間觸到了他緊握的那把盒子槍。這才輕舒了口氣,安下心來。


  借著夜眼,屋內清晰如白晝,我不敢分神,瞅著門口那根柳木棍,感覺眉心在漸漸發熱,目光也慢慢穿透木門,望到了外面的情景。


  院子里空蕩蕩的,也沒啥人影,不過大殿門口卻有些模糊,我知道那是殿里的長明燈射出的光亮。


  其時,大約過了夜裡十二點了吧,不知大和尚和小和尚是不是還在殿里念經,仰或是在準備謀害我們?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又過了幾分鐘,突然發現一個身影從大殿里跑出來,我心猛地一緊,竟發現是那個小和尚,他邊往西南角奔,邊用手在腰間摸索,顯然是要去茅廁撒尿,也就是說,他們念完經準備睡覺了。


  我不由緊張起來,緊瞅著大殿門,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但,那大和尚卻始終沒露面,小和尚撒完尿,往東偏殿走著,不知是有心事還是不經意,回頭往我們屋子瞥了一眼,而後直接進了東屋。


  這時,那大和尚終於從大殿里出來了,他在門口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轉頭也往這兒瞥了一眼,抬步向東屋走去。


  咦,難道他沒想害我們?

  三麻子,你這傢伙是不是自己心裡陰毒,就以為別人也跟你一樣呀。


  我心裡疑惑起來,心也放鬆了許多。


  看著大和尚進了屋,我剛要用胳膊肘搗三麻子,恥笑他的計謀落空,卻突然發現那屋裡又出來一個人,不過不是大和尚,而是小和尚。


  只見他手裡握著著個東西,貓腰向我們這邊溜來。


  他這是要幹啥,難道他跟大和尚是一夥的?小小年紀……


  我猛然想起了我自己,我不是也小小年紀跟三麻子狼狽為奸嗎?看來,作惡不分年齡大小,關鍵是看跟著誰。


  那小和尚輕手輕腳地溜到我們窗前,伸頭眯眼往裡瞅,我忙把手搭在了額頭上遮住發紅的夜眼,三麻子的呼嚕聲也更大了。


  顯然他也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這老傢伙,耳朵還挺靈呢。


  小和尚見我們都睡死了,便把左手的一柱粗短的高香湊到了右手握著的火引子上,慢慢引著,遂丟掉火引子,捂住嘴巴,把那柱高香伸進了窗欞里。


  暗紅的火炭上,頓時冒出了一股股白色的青煙。


  迷魂香?

  我心一緊,不等三麻子戳我,忙一把扯過浸滿尿液的床單捂住了嘴巴,而三麻子也順勢把床單一角蒙住了半個臉。


  這一動作,因為是在黑暗中,小和尚又不敢伸頭看,所以隱秘無慮。


  隨著那柱高香持續地冒出白煙,屋裡也瀰漫起了乳白色的霧霾。


  我大氣不敢出,身子更不敢有任何移動,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聽著三麻子的呼嚕聲漸漸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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