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兵種革新
遼東行省,鎮北關,清晨!
隨著太陽的神奇,嘹亮的軍號聲響起,熟悉的調子,讓朱由校從沉睡中醒來。在後世,這種號子就是他曾經兩年日日聽聞,痛恨不已的聲音。
只是,當換了一個環境后,他又無比的懷念,甚至將其重現了出來。醒來之後,朱由校並沒有賴床,而是立刻穿衣起身。門外,是勤務員早已準備好的熱水和毛巾。這種事,在後世軍營中都避免不了,更不要說先這個等級之分的封建王朝了。
處理完了個人生理衛生后,他便神清氣爽的走出了自己的中軍大帳,開始自己的日常訓練。從小習武的,他早就習慣了這一切。強悍的武力展示,既能增強自己的威望,又能強身健體,何樂而不為。
在最初羽林軍組建的時候,一身武力可是幫了他不少忙,讓他樹立起來自己大軍統帥的威望。
是以多年下來,哪怕登基稱帝,他都沒有放棄這些。兩世為人,讓他具備了常人所難有的意志力和執行力。
朱由校的大軍並沒有駐紮在鎮北關內,甚至不在遼東行省,而是處在鎮北關外廣袤的大草原上。
科爾沁草原、松嫩平原相互交織,形成一大片廣袤的地帶,蒙古部落科爾沁一族就在這裡生活著。
只是,如今這邊廣大的地域卻被朱由校所佔領,十萬大軍屯駐在草原上,展開了一次聲勢浩大的行動,橫掃了整個遼東的蒙古。整個左翼蒙古,包括遼東的蒙古部族,為之一空,除了朱由校收攏到手底下的人員和科爾沁部族外,在沒有閑散的游牧部族了。
將所有反抗的成年男子抽掉出來,送回到關內修路採礦后,其他人員,朱由校並沒有費神去管理,而是全部擢拔了各個部族都少不了的漢人奴隸來管理。
救世主和皇帝的身份,讓這些人十分的歸順,而之前他們痛恨的生活,卻讓他們對草原部族的運轉十分的了解,層層分割之後,便能形成一個嚴密的管理體系。
儘管這個體系還十分的粗疏,但對於初初將蒙古收納麾下的朱由校來說,有個能夠深入管理的體系就可以了,在關內,他的皇權下鄉計劃也才剛剛開始呢。蒙古的體系雖然粗疏,但好歹能夠深入管理了。
在之後,便是分划游牧範圍,派遣官員,設立管理中心。為此,朱由校在從察罕浩特到鎮北關的大草原上,修建了十多座小城(前面地理錯誤,後面有解釋。)
目前,城市還在修建,從白城一直南下,到長城為止。有了水泥后,在草原上築城就簡單多了,雖然城市對於目前已經火器化的中央軍沒有用,但用來抵擋草原民族還是很不錯的。
而建城的主力,便是這些牧民,他們一邊要維持放牧的生活,一邊還要辛苦的修建城池。若不是張世澤逐漸豐滿的驍騎軍和驃騎軍日日巡查彈壓,怕是這些牧民也要和關內某些地主叫囂的一樣,起來造反了。
儘管有些彈壓的有些費力,但朱由校並沒有動搖自己步步為城的策略,想要切實佔領消化草原,這是必須的消耗。
隨著城市的建立,官員也開始注入其中,每個城池的城防軍也開始設立。這裡的城防軍朱由校並沒有從中央軍中派人過去,而是使用蒙古當中投誠的蒙人,以及那些漢民奴隸中不適合編入軍隊的擔任。
對於蒙古時不時起伏的騷亂,他們的鎮壓可更是狠辣,血腥的殺戮,很快就讓整個左翼蒙古安定下去,按部就班的隨著一座座城市的建立而展開。
來蒙古任職的官員,也都是由吏部分派的,但顯然只要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寫將來這種地方當官,沒有油水還是小事,但沒有政績卻是要了老命,每政績,拿什麼來陞官啊。
眼看皇帝打破了非翰林不得入閣的潛規則,全天下只要是自認為有點能力的,都瞄準了內閣中九個大學士位置而去的。在蒙古這種偏僻到皇帝都會忘了你的地方,拿什麼政績才能打動皇帝?
是以,最後弄來弄去,到蒙古草原上來的,都是些犯了錯的官員,比如紅丸政變中,受到牽連,但沒有下獄的,南直隸平叛中,和叛亂士族不清不楚的,再比如一些被都察院糾合出來的。
和現在地方流行的,讓監獄中的犯人發揮勞動力,進行墾荒、修路、築城等勞改事務,官場上也發揚了這一優勢,犯錯的士子剝奪了功名后,直接發配鄉下邊疆去教書,而犯錯的官員,也只是好一點,保留了官身,但也發配到邊疆去當官,管理庶務,而且還是全家都跟著去。
而且,有污點的他們還必須做的好,否則全家這輩子都老死在大草原上吧。面對家族的重擔,這些官員只能打點精神,努力辦差。
就比如倒霉催的知府陳鑫,只是因為一時糊塗,逾越了職權,便被拿下,送到了大草原上,而且是全家相隨,他的妻子,他的子女,乃至他府中和他有點牽扯的同族都發配來了。
對於官員犯錯,朱由校從來都不手軟,而且還是直接的株連,一人犯錯,全家乃至一些親族跟著遭罪。
好在陳鑫的錯誤不是很重,他因此分到了個還算好的地方,白城,也就是原來的察罕浩特任職。這裡地理優勢十分優越,有通向錫林郭勒的山谷,又和遼東聯通,將會成為左翼蒙古的政治經濟中心。
顯然和關內不同,這裡靠近省府,日子肯定會好過不少,至少衣食住行等不會太差。
在將騎兵全部派出去,處理完了幾十萬的蒙古部族后,朱由校就帶著剩下的步兵開始了整改和練兵。
也就有了現在這壯闊的一幕。
從天上來看,以朱由校的中軍大帳為中心,無數帳篷密密麻麻的分佈在周圍,這些帳篷並不是凌亂分散的,而是一簇一簇的聚集在一起,而每簇之間,都會留有巨大的空隙。這是預留下來的練兵場。
在南面,一簇一簇的帳篷群落還有意識的形成了一條巨大的通道,通道的盡頭,便是鎮北關了,另一頭則是朱由校的中軍大帳。無數的車轍碾壓之下,大道的草幾乎都沒壓死。
由於長時間的屯駐和大量物資的輸送,從鎮北關到瀋陽之間都緊急的修築了一條寬大的水泥馬路,和之前京師到瀋陽的馬路相聯通,方便朱由校和京師內閣的交通往來。
早上鍛煉完畢,吃過早飯後,朱由校便開始騎著馬,在軍營巡視,查看各個部隊的教育和訓練。
不同的部隊之間,進度不同,訓練方式不同,因而每天展開的也不一樣。
就像細柳軍,由於成軍比較晚,軍中老兵也少,因而首先展開的,便是掃盲教育、信仰教育、忠誠和榮譽教育。先以此深化傳統,形成氛圍,意志得到洗禮后,之後展開刻苦訓練就有了更高的承受能力。
而充當教師的,有從基層成長起來的本土軍官,有外派的進士舉人軍官,也有天帝觀的道士,他們教授的科目不同,內容也不一樣。
在軍中,天帝觀的道士是一群另類的存在,他們不算在編製之內,也沒有軍銜或者職位,他們的品階是按照內府走的,負責的也是思想領域的統一,心理輔導和救死扶傷。
他們的軍營是單獨的,裡面除了道士外,還有很多的江湖郎中以及女護士。這些護士的來源要麼是一些犯官的家屬,要麼就是現在從草原上直接抓捕過來的婦女,甚至,在這裡還有到處亂跑的小孩子和需要人照顧的嬰兒。
從軍營規矩上來看,這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混亂,但卻奇怪的顯現出一種溫馨感,很多訓練苦悶之餘的士兵最喜歡在這周邊流連忘返,不論是看看偶爾靚穎閃現的護士,還是看看那些可愛的孩子,都能讓他們排解心中積鬱的情緒。
而朱由校對這種情況,只要幹什麼,也是樂於見到的,而且這也是他希望天帝觀所做的,傳播積極向上的民族精神,救死扶傷,收養老弱。
每天,巡視的時候,他也是最喜歡到這裡來逛的,不說可以安慰手受傷的軍士,又可以放鬆自己。這不,在裡面轉了一圈后,他身邊立刻多出了好多小孩子。
他輕輕踢動了下腳,將一個三四歲的大小,穿著開襠褲的,正抱著他小腿猛啃的小屁孩踢開,然後對著跟來的勤務兵說道,「將東西拿出來吧。」
「是,陛下。」勤務兵應了聲,然後解下了身後的包袱,裡面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只是一些麥芽糖,不過在這個連鹽都是稀缺物資的時代,這些在現代人看來只是尋常甚至低劣的東西,卻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不說這些蒙古族的孤兒,及時很多大人都吃不到。
麥芽糖剛一拿出來,勤務兵就被一群小孩子給圍住了,一雙雙發自本能的,帶著對糖分無比渴望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好在這樣的場景年輕的勤務兵處理了多次,對這些亮晶晶的眼神早就有了抵抗力,不然換個人來,還真的要手忙腳亂。
「哈哈!」看著這一幕,朱由校暢快的大笑起來,隨後,他也不管被圍住動彈不得的勤務兵,帶著侍衛走了。
任由胯下寶馬信步由韁,朱由校是走到哪裡,看到哪裡。
細柳軍中,到處都是讀書聲,朗讀生,還有他熟悉的,阿啵呲嘚的拼音聲,普通話和漢語拼音正隨著軍隊的增加而逐步擴散,在朱由校有生之年,他很有希望看到這門漢族通用語普及到整個帝國。
除了讀書聲外,還有些演講聲,或是慷慨激昂,或是低聲訴苦,或是鄭重宣誓,種種情況,不一而足,雖然情形各有不同,但總的來說,處於一種積極向上的氛圍。
漫步之中,很快就出了細柳軍的範圍,到了,羽林軍的底盤了。
和一派朗朗讀書聲不同的是,這裡確實一片肅殺和秋風瑟瑟的氣氛。作為老兵最多,一切中央軍源頭的部隊,這裡的各項軍隊建設一向都是最好的,不論士兵的訓練,思想教育,軍醫制度,技能訓練,一直傲視所有部隊。
此刻,李捕魚帶著人正在演練的,便是最新的軍陣戰術了。朱由校剛一出現,就被同樣在巡查的訓練小股的李捕魚給發現了,他立刻就帶著參謀部的軍官小跑著過來。
「參見陛下。」儘管身上還有著甲胄,但李捕魚依然行了個大禮。這是他發自內心的崇敬,對於李捕魚來說,皇帝陛下的軍隊建設,才能實現了他內心深處最深沉的夢想。
餓死不擄掠,凍死不拆屋,以及,飲馬捕魚兒海。
「都起來吧。」朱由校揮揮手,臉上有些無奈的。對於李捕魚的態度,他說過幾次,在軍中不用這麼繁瑣,只是對方都不聽,每次只要不是處在戰時,他都是如此,搞得其他人都很不情願和李捕魚一起面聖。
畢竟身為軍中第一人的李捕魚都跪了,你還能不跪?
不過,到沒人對李捕魚的所做作為有所微詞,畢竟作為軍中三李之首,他們三人的脾性和想法都被流傳的甚廣,李捕魚心中的所思所想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二。
「新的戰術排布訓練的怎麼樣了。」等人都起來后,朱由校問道。
「進展很順利,二式火槍威力十分強大,在撤去了長矛方陣的遮蔽后,光靠火槍射擊,也能抵禦騎兵的衝鋒。」李捕魚仔細的回答著,然後詳細的描述了一番訓練情況,這些戰術都是朱由校設計的,他自然聽得懂。
一邊聽,兩人一邊探討著,而其他人都在旁邊等猴子著,至於訓練,則依然不停,排兵布陣的十分熱鬧。
從張家口出發后,經過一路的戰鬥,朱由校發現軍隊的戰術建設有些落後了,天啟二式火槍的破甲射程只是比一式多了十五米,但卻是個質的飛躍,而且不光如此,在有效射程上,二式火槍完爆一式,達到了驚人的兩百米。
這個距離上,只要不是鐵甲,都能造成大小不一的傷害。
從生產工藝上來講,二式更加的快速了,畢竟卷鐵皮只能人力來,但是使用鍛造鑽孔卻可以使用水力機械,這種速度快了不止一個量級。從人力到水力,並無什麼技術上的難度,只是一個生產方式和思維上的轉換。
以目前的一個月兩萬多隻的產量,足夠朱由校大量使用和訓練了。
在撤去長矛手的遮蔽后,火槍手密集陣列的威力,足夠碾碎一切步兵和騎兵,太過密集的騎兵充分有大炮,而分散的衝鋒有火槍招呼,在分散些……..呵呵,你在說笑么,分到火槍都殺傷不了多少的程度,這樣的騎兵還有威力么?
敢分到這麼散,羽林軍的騎兵統領分分鐘教對方做人。
故而,見識到實戰中火槍優良的表現后,朱由校便動了將長矛手裁撤的心思,畢竟在整場攻防當中,他們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只是,後來考慮到作戰環境的複雜多變,朱由校還是保留了這一近戰冷兵器單位,只是,人數卻開始大幅度的削減,每軍只保留五千人,一個旅的編製。
而且,這五千人並不是單純的長矛手,朱由校準備按照一些特種部隊的想法來培養他們。當然,不是後世的特種部隊,只是純粹的,多功能突破滲透近戰的全能部隊。
現在,軍工部已經能夠大規模鍊鋼了,雖然每次出產的數量比較少,但多開幾個平爐就好了,在這個年代,能夠大規模鍊鋼就是一種優勢的領先,成本什麼的,在國家層面來說,反而不重要了。
大量人力物力資金的投入下,鋼鐵廠出產的各種鋼料,除了供應硬體的更新換代和消耗外,也能勉強供應一個旅的步兵全鋼裝備的消耗了。
長矛,陌刀,全鋼胸甲,鎖子甲,弓弩、繩索、軍刺等等都是這些人的裝備。裡面隨便一個小兵都是著雙甲后都能健步如飛的角色。
以鋼片串制而成的裙甲和鎖子甲,外罩結實的胸甲,頭戴鋼盔,全副武裝下,他們就是正面衝擊的人形坦克。
如此重的裝備,自然要求入選者都是些力大身不虧之輩,而他們身上鋼甲、鎖子甲,都是精練的裝備,甚至能夠近距離的抵抗火槍的衝擊。這些傢伙往往身著重甲,扛著長柄陌刀,列陣衝鋒之下,往往火槍陣列都不一定能夠阻止。
受此影響,騎兵當中也有好多人叫囂著,要原樣複製這種重型兵種,不過朱由校除了一開始心動外,後面卻是堅定的投決了,火器時代已經漸漸來臨,這些古老的近戰兵種終將被淘汰。
而他之所以配備五千步兵,還是考慮到了多樣化作戰的需求,但就算是這樣,也嚴格限制了數量,並且他們還要訓練很多偵查、刺殺、滲透等特種作戰的技能,以便價值最大化。
所有部隊的隨軍騎兵以及驃騎、驍騎兩個騎兵軍,依然是以胸甲騎兵為主,只是其裝備逐漸換成鋼製的罷了。不過饒是如此,整個大軍的情勢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五千重裝攻堅步兵,一萬胸甲騎兵,五千人的炮兵及後勤兵,三萬火槍手。多個兵種,構成了一隻完整的大軍。
而且,不光是兵種變化,炮兵中,李捕魚和李陶兩人,又開始重新要求加上遠射程的加農炮,以及大口徑,重量盡量輕的紅衣大炮。
聰明人都能舉一反三,如此巨大規模的大軍行動,也讓他們兩人跟著成長,儘管這次沒有用到這兩種大炮,但看著解釋的城牆,以及山地,他們腦海中都能估算出,在這樣的情況下,什麼裝備能夠發揮出更大大威力。
對於他們的請求,朱由校一概照準,沒有絲毫的不耐。
戰爭本就是這樣,隨著經驗的積累而逐步增加,不光他們在學習,在成長,朱由校也是如此。
【作者題外話】:(抱歉,地理學的差,弄錯了大興安嶺的方位,大興安嶺是在察罕浩特的右側,那個山谷就是穿過大興安嶺,通往錫林郭勒的,而不是通往遼東,從察罕浩特到遼東是科爾沁草原,抱歉。不過皇太極和李屠的戰爭依然是發生在山谷內,只是草原的山谷罷了,有空我會去前面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