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動靜好大
次日,清晨,知州衙門。
「你說什麼!」張知州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滿眼儘是不信之色。
「回稟大人,馬侯爺這會兒正帶著人招搖過市呢,不信您親自去看看啊!」跪在下手的一個衙役委屈地說道。
…………..
通判府。
孫三公子一路小跑,沖開自己老爸的書房門,大喊道:「父親,馬侯爺帶了一大幫子人敲鑼打鼓的據說是要去給卓公子賠罪!」
「啥!」孫通判頓時忘了批評自己兒子破門而入的無禮行徑,追問道:「你沒看錯?真的是馬侯爺?他去賠什麼罪!」
「絕對沒錯,侯爺帶著兩大隊親兵,浩浩蕩蕩地哪兒能看錯啊!不過賠什麼罪倒不知道,反正那旗子上寫著過府致歉,有錯必改啊!」
「啊!竟然這麼大的動靜啊!」孫通判跌坐椅上,忽然又興奮地大叫道:「哈哈,為父就知道那卓公子的來歷定是不凡,吾果然是眼光獨到也……快快,命人備轎,咱爺倆兒一起去看看熱鬧,不,還是備馬,速速備馬!」
「父親,我就不去了吧,上次在怡情閣……」孫三公子有些膽怯地嘀咕到。
啪~~~孫通判順手就給了自己兒子一個腦瓢兒,怒吼道:「混賬,老子差點就被你小子給害死了!坑爹的玩意兒,等下你小子便給我跪在卓公子面前好好地賠罪,一定要求得人家的諒解,省得你自己那天死了都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啊!」
…………..
城南,韓府。
「老太爺,老太爺,最新消息,最新消息。」一個家丁小跑著沖向大廳,一直跑到正在接待文二公子與史克虜的韓老太爺面前跪下,稟告到:「老太爺,老太爺,馬侯爺方才過府不入,卻向著德勝門去了,聽說還宣布說要繞城一周,以示誠意。」
「啊!」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父親,您說馬侯爺到底是意欲何為呢?而那位卓公子又是何許人物,竟能讓侯爺如此……?」說話的是韓老太爺的嫡長子,也就是韓珂之父,在梅州頗有賢名的韓林甫。
韓老太爺沉思一陣,又搖了搖頭,說道:「是何人物,老夫還真不知道。但這位卓公子才華、品性與機謀皆是非同凡響,倒也當得侯爺屈尊紆貴,對其以禮相待也。」
「哼~~~。」一聲微不可聞的鼻嗤之聲。
話說史克虜如今雖然也明白了卓飛昨日那般做作是為了救他的性命,心中也多少有些感激,可他還是總覺得自己心裡彆扭的緊。這也難怪,他一向都是眾人的寵兒,無論在任何場合,他絕對都是最吸引眼球,最出風頭的那一個人。可是,昨天他卻第一次從主角變成了配角,整個文會完全成了旁人揚名立萬的舞台……哎,這種從高跌落的感覺當真是不好受,若卓飛是他的死敵仇人,那也罷了,最起碼他日後還可以想辦法找回場子來,可不久前那個還衣衫襤褸貌似乞丐的傢伙,如今卻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若見了對方少不得還要千恩萬謝的表示心意,這…….這還真是天意弄人,好不煩惱也。
坐在史克虜上首的文二公子也很理解他的這種複雜情緒,因為他自己也和對方一樣,在昨日之前,他也是個天之驕子,總覺得天底下就沒有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可昨日,他終於發現自己不過是個靠著父輩萌陰的無用之人,只要旁人不在乎他的身份,那他便會立刻失去了自己最大的憑持,什麼事兒也做不了。
文二公子暗中感慨,想到:話說那位卓公子的確是個非凡人物,若不是他出手解圍的話,那史兄弟怕是不死也要重殘,而自己回去之後更不知該如何向自己的父親交代啊!哎,總而言之,卓公子當為吾輩翹楚,吾實是不及也。
文二公子倒也算是個磊落之人,他雖然為自己不如人而感到氣餒,但是他還是介面說道:「韓老太爺說的不錯,昨日我見那位卓公子的確不凡,其無論是談吐、氣度、學識、機智,皆是吾等晚輩當學習的典範。呵呵,再說了,若不是他大義凌然的一番雄辯,恐怕那滿場只會曲解經義,卻完全不明時勢世事的書生們,到了這會兒還在高叫著要資敵賣國吧……!」
哼~~~史克虜聞言更是憋氣,他望了望身旁的文二公子,心道:昨日我還不是為了幫你的摯友曲公子出頭,這才大鬧文會的,結果還差點把命給搭上……你可倒好,啥功勞都給了人家。
文二公子坐在史克虜身旁,自然聽到了他的這聲冷哼,也明白對方因何不滿,不由得啞然一笑,心道自己這位史兄弟實在是太要強了。於是,他又笑了一下說道:「不過,昨日史兄打那位鄭公子的兩巴掌,還真是讓人解氣之極,而知州大人的親衛更是不堪史兄一擊,如此強橫的武技,實在是讓文二大開眼界,嗯,史兄來日必是於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的一員虎將,文二拭目以待。」
「不敢當公子謬讚,史某不過是空有些蠻力罷了。」史克虜趕快很謙虛地抱拳回禮,可他眼角流露出來的一絲得色卻出賣了他。
韓老太爺高坐主位,雖說是老眼昏花,但卻將這兩個後生的心思看的是一清二楚。他暗忖道:這個文二公子倒還不錯,雖也家世不凡,但卻沒有沾染上那些紈絝氣,看來文帥不但是帶兵有方,這教子也是頗有一套嘛。
可是,這個史家娃娃的氣量卻是差了些,想必是自小被家人給寵縱壞了,須知好強是好事,但若變成了自負卻是大大地不妙了,哎,可惜了…珂兒……
先不提韓老太爺是怎麼想的,總之作為準老丈人的韓林甫聽到文二公子讚揚史克虜之後,卻是大喜,言道:「哈哈,文二公子過譽了,虜兒雖是勇武過人,然若想於千軍萬馬之中取那敵將首級又談何容易呢?嗯,依韓某看這沙場之上,刀槍無眼,還是應該小心穩重一些為好……」
眾人不由得哄堂大笑,心道這當老丈人果然是心疼女婿,生怕女婿萬一出了點兒意外,會委屈了自己女兒。
韓林甫本是一番好意,而全場人也都聽得出他言語之間流露出來的舔犢之情,可萬萬沒想到,這話到了史克虜的耳朵裡面卻變了味道兒,只見史克虜漲紅了臉,一咬牙說道:「伯父請放心,小侄雖別無所長,然對於衝鋒陷陣、斬殺敵酋卻頗為自信,來日必獻上賊首,以報二公子對吾之冀望。」
呃……韓林甫一怔,他真是沒想到自己的好意居然會造成這種效果,先是一怔,面色微沉,不再出聲。
文二公子見狀,也暗罵史克虜不識好人心,你家長輩叮嚀你兩句,你聽著便是了,頂個什麼真兒啊!這不是有病么!
而韓老太爺看見史克虜這副模樣也不由得有些來氣兒,想了想,他忍不住說道:「史家娃娃,昨日文會爾大顯神威之時老夫也在場,爾武技之強橫的確令人大開眼界,想必來日征戰沙場必是一員猛將。」
史克虜得到韓老太爺讚賞,登時大喜,正待謙虛兩句,誰知又聽見對方接著說道:「然,剛直易折,雙拳終難敵四手,想老夫當年也曾做過幾日監軍,上過戰陣,雖然只不過是數千人的小戰,但老夫卻深受震撼……哎,戰陣之上,個人武勇實不足掛齒,為將者更應居中調度、驅兵廝殺才是,又豈可僅憑勇力沖陣斬將乎?
再者說,爾當熟讀兵書,豈不聞《孫子兵法》中有云:故將有五危,其一曰『必死,可殺。』其三曰『忿速,可侮。』乎?」
史克虜俊白的小臉羞得通紅,雖說他自幼便喜武厭文,但這兵書卻還真是沒少研讀的,自然也知道《孫子兵法》中所云的將者五危是什麼意思。
其一『必死,可殺。』是說為將者若有勇無謀,只知死拼,便有可能被敵人誘殺;其三『忿速,可侮』。是說為將者若性格急躁易怒,便容易被敵人激將,從而失去冷靜,難以做出正確的判斷。
至於韓老太爺專門挑出這兩點來說,那無非便是說自己已經犯了為將者的大忌罷了…….
史克虜心中不忿,對韓老太爺所言甚是不以為然,他暗想到:兵書上所說的那些都是死理兒,又豈能一成不變的套用呢?而更關鍵的是,若為將者不能披堅執銳、勇於士卒的話,又豈能服眾,又豈能鼓舞士氣?
不服歸不服,但韓老太爺可是德高望重,本就是他萬萬惹不得的人物,更何況對方還是珂妹的翁翁啊!
所以被罵也只能受著,史克虜萬般無奈,只好起身恭敬地抱拳行禮,言道:「多謝老太爺諄諄教誨,晚輩定銘記於心間,絕不敢相忘。」
韓老太爺人老成精,又豈會看不出對方的言不由衷,不由得更是失望,也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堅定地否決孫女的這門親事。
韓老太爺心中不喜,也懶得再和這個不懂事兒的史家娃娃多說,所以只是點了點頭,言道:「如此甚好…….」
咚咚咚~~~
就在此時,忽然廳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韓老太爺的話,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家僕上氣不接下氣下氣地跑了進來,說道:「稟告老太爺,那位馬侯爺又打出了兩面旗子,一面上寫著『老眼昏花不識好歹一念氣跑英才』,另一面上寫著『環城遊走無計顏面只為請回大賢』,對了,還有個橫批,上書 『負荊請罪』四個大字啊!」
「啊!」眾人驚訝的都呆了,就連韓老太爺也動容言道:「這個老丘八,到底在搞什麼玩意兒,他居然一丁點兒臉面都不要了啊!?不行,難得,這機會難得,老夫也要去湊湊熱鬧…….。」
韓老太爺話音未落,廳門外便閃出一片火紅,大叫道:「翁翁,我也要去!」
韓林甫一見原來是自己的女兒,登時便把兩個眼睛一瞪,訓斥道:「你一個女兒家,不好好的在家呆著,又去湊個什麼熱鬧……」
韓珂還沒來得及反駁自己的父親,眾人卻見韓老太爺便狠狠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接著又很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他說道:「迂腐,真是迂腐!想我韓家雖是書香傳世,而老夫也曾任職禮部,然,老夫卻向來不喜二程(程顥程頤)存天理、滅人慾的那套東西,須知吃飯穿衣皆為人慾,又豈可滅乎?而如今珂兒欲伴老夫前去湊趣一觀,此亦為人慾也,甫兒又何必阻之?多長些見識總是好的嘛……」
韓林甫本是在教訓女兒,誰成想竟被自己的老子給劈頭蓋臉的當眾數落了一頓,頓感尷尬不已。可韓珂聽見自己的翁翁為自己出頭,卻是欣喜莫名,歡呼一聲,便率先奔出門去找馬了。
………………….
怡情閣。
「翠竹,翠竹,這軟轎怎麼還沒到啊!你再去門口看看弦雨回來了沒有!」趙清凝焦急地催促道。
小丫環翠竹應了一聲便跑了出去,而趙清凝的另外一個貼身丫鬟紫煙,見到向來淡然清冷的自家小姐此刻一副心焦難耐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打趣道:「小姐,弦雨才剛剛出去,這一會兒的時間您都問了五次了,哎,翠竹那小女娃兒都前街後院的來回跑了五次了……嘖嘖,真是可憐吶,我說那位卓公子的魔力真得就那麼大么?」
「真是找打!你這死丫頭居然還敢笑話我!」趙清凝先是啐了一聲,接著她腦海中又不自禁地浮現出那個洒脫不羈、笑罵天下的少年公子來,想起對方的一言一行,想起自己與他爭辯,想起對方形容自己的那首詩…….。
氣質美若蘭,才華馥比仙…….
趙清凝想著想著,神情便開始漸漸變得痴迷了。而她身旁的丫環紫煙見狀,倒也不覺得奇怪,因為自家小姐自從前日文會之後便總是這副模樣,她也是早已見怪不怪了。
「小姐,小姐,弦雨回來了!」翠竹衝進小樓,人未立定便又大聲喊道:「小姐,不過弦雨說找不到轎子,滿大街的轎子都被看熱鬧的人雇走了!」
「啊!」
…………………
隨著馬大侯爺鬧出來的動靜兒越來越大,同樣的情景也在各處不斷地上演著,聞者皆驚訝莫名,對侯爺此舉深表不解,讚賞崇拜者有之,鄙視不忿者有之,嫉妒抓狂者亦有之……
總之,此舉已令全城轟動,跟著侯爺遊街湊熱鬧者也是越來越多。一時間隊伍所過之處,雞飛狗跳,人仰馬翻,踩壞了無數的花花草草,也擠爛了不知道多少頂軟轎。
全城交通大堵,街面秩序混亂,混水摸魚、趁亂犯案者比比皆是,引得哭爹罵娘聲此起彼伏,場面一度失控……。
梅州的衙役全體出動仍無濟於事,最後還是馬大侯爺大手一揮,調來了侯府的全部親衛,這才堪堪地維持住了秩序。
由於本次賠罪行動造成的影響過大,又出於對安全問題的考慮,最後,馬侯爺在一眾親衛的苦苦哀勸之下,不得不放棄了自己要環城一周以示誠意的初衷,在轉完北城之後,便折道兒向著卓飛的居所行去了。
…………………
午時,李剛宅。
「恩師,恩師,巷子口徹底被堵住了,那些衙役們已經開始驅趕街道上的行人了,據說是侯爺掉頭沖著這裡來了。」吳天跑進卓飛的房間,大聲報告到。
吳天話音未落,王挫又三步並兩步的沖了進來,也是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道:「報……恩師,驅趕人群的衙役,被不願離去的行人給打趴下了兩個,這會兒正召集人手準備去拿人呢!」
卓飛聞言一怔,皺了皺眉,心道:奶奶的,這看熱鬧的居然比維持秩序的還牛,敢打衙役,這還真是為了看熱鬧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啊!
嗯,話說這老東西還真挺捨得下面子嘛,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兒,倒還真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哎呀媽呀,這人多的!」李剛盔歪甲亂地沖了進來,一看見卓飛就大聲抱怨道:「恩師,恩師,您老還坐的住啊!這外面可都人山人海了啊!我看最起碼來了小半個梅州城的人,就我剛才巡城回來,好傢夥,堵在外面愣是擠不進來!可憐我好說歹說,最後連刀子都拔了,這才唬得那些傢伙們讓開一條路,放我進來,就這,路上還不知道被誰使了個絆子,跌了我一個脆的……」
卓飛聽著好笑,說道:「哈哈,連我家的李大校尉都能被人折騰的這麼凄慘啊!這倒是新鮮的緊,我開始還當是因為你小子生的太過於英武不凡,結果被外面的小姑娘們趁亂給揩了油去呢!對了,外面的小姑娘多不多,是不是擠滿了想要一睹為師風采的大家閨秀,或者小家碧玉什麼的?」
呃……李剛望著恩師那熱切而充滿希冀的眼神,嘴角不由得直抽抽,實在不知該怎麼來回答恩師的垂詢才好。可王挫卻沒想那麼多,直接接過話頭,大咧咧地嚷到:「哎呀,我說師傅呀!你看這外面人挨著人的,又有哪個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能擠進來嘛!」
卓飛聞言一愣,也認為王挫說的很有些道理,因為這年頭不管是大家閨秀也好,或是小家碧玉也罷,總之都不太可能像後世的粉絲們那麼瘋狂,那麼不顧一切地想要見自己的偶像一面。
不爽,實在是令人不爽!一群看熱鬧的閑雜人等,居然敢把本公子的女粉絲們給擋在外圍,讓她們無法看到本公子的耀眼風采,無法為本公子歡呼雀躍,無法為本公子陶醉到花痴,無法……嗯,總之,像這種大出風頭的時刻,身邊若只有一群大老爺們在圍觀的話,那豈不是大煞風景么……
可惜卓飛對這種事情也是無可奈何,想了想,他又隨口說道:「剛兒,速去告訴趙虎他們四個把大門給為師把住了,等下不管是誰來了,也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好,總之,沒有為師的命令,那絕對不能開門放人進來,否則吾定不輕饒!」
「謹遵師命。」李剛應了,正準備轉身離去,可他剛走到門口卻又退了回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恩師,小徒有句話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卓飛沒好氣地白了李剛一眼。
呃……李剛顯然沒想到恩師的答案竟然會是這個樣子地……按理說,自己這麼一問,那接下來的套路不是應該說:但講無妨的么……可恩師…恩師咋就不按套路來呢……?
卓飛望著滿臉錯愕的四徒弟,覺得很是好笑,於是他又沒好氣兒地問道:「不讓爾講,爾會不會憋死呢?」
呃……恩師他老人家從不按常理出牌,還總喜歡擠兌人,這讓李剛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訕訕言道:「這個…這個嘛…這個倒也不至於真的憋死,就是憋得有點難受罷了。」
卓飛哈哈一笑,道:「得了,那你小子還是快點說出來吧!否則萬一真把爾憋出個毛病來,那回頭春雨姑娘還不得找為師拚命啊!哼,男子漢大丈夫,說個話卻吞吞吐吐的,真是丟人現眼!為師告訴過爾等多少次了,自己人有話儘管直說,無須遮掩,無須費心措辭,隨意便好,莫非爾等都把為師的話當成耳邊風么?」
卓飛聲色俱厲,音調也是越來越高,最後一句甚至是吼出來的,這下子可把三個徒弟嚇得不輕,紛紛跪倒在地,連呼不敢。
看到徒弟們被自己嚇得不輕,卓飛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著李剛說道:「剛兒,爾入門最晚,或許還不習慣,也或許是當官當的久了,習慣了如此行事。但無論如何,本門倡導的便是隨心所欲,任意而為,既然爾已拜吾為師,那平日里還應多注意一下自己心性的修行才是。嗯,為師也不是要爾學的像挫兒這般口無遮攔,因為這並不符合爾的本性,若是勉強為之,反而不美。不過嘛,為師覺得爾在自己人面前還是應該隨意一點的好,吾等師徒六人,原本在這世上皆是孤苦伶仃,如今走在一起,便是血脈相融的至親之人了,而既是至親,那又有何話不可直說也?」
嗚嗚嗚,三個徒弟又被恩師感動到哽咽不已。李剛更是眼含熱淚,嗚咽言道:「恩師,徒兒知錯了,您老人家的教誨,剛定銘記此生,絕不敢忘。」
卓飛點了點頭,愛憐地望著李剛說道:「好了,記住就好,說吧,爾方才到底想說什麼來著?」
李剛擰過身去,抹了抹眼淚,這才說道:「恩師,方才剛兒想說的是,馬侯爺這個人小徒還是比較了解的,而若不是侯爺栽培,那小徒也不可能以八品散官之身來檢校北城大營。
至於前幾次侯爺以小徒來要挾恩師為他效力,嗯,其實恩師即便是不答應,但想必侯爺也不會因此而對我等有何不利之舉……」
李剛說到這裡,偷偷地望了望自己的恩師,發現對方並無不悅之色,只是在思索而已,便又說道:「恩師,說實話,小徒覺得若有可能的話,那您老人家就饒了侯爺一次吧!而且,若能得到侯爺相助,那想必我等日後的大道之行也能輕鬆上一些。」
「四師兄說的不錯,恩師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天兒也認為眼下大敵當前,形勢危急,而咱們既然志在解民於倒懸,那便只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是要儘快壯大自身實力;其二則是借力或合力驅敵。然,時不我待,逐漸壯大自身實力怕是太慢了一些。所以,依小徒看,既然馬侯爺自己送上門來,那咱們倒不如順水推舟,畢竟咱們與侯爺所求無差啊!」
卓飛沉吟不語,其實他也明白吳天說的都是實話,想如今蒙元已經開始大舉南下,欲一鼓作氣平滅南宋,而自己在這個時候才起步,確實是已經有些晚了。而若是輔佐老馬猴,借他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目標,這或許是個辦法,最不濟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儘快為自己建立一點自保的力量嘛。
但是,來自後世卓飛,知道歷史的發展,所以他又實在是不願意踏上大宋這條即將沉沒的破船,更沒興趣去為那個八歲的皇帝小兒賣命。
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所以卓飛自從那日被老馬猴逼著當官開始,便一直處在很矛盾地煎熬之中。正所謂心態影響行為,所以卓飛行事也是反反覆復的,有時候他會被老馬猴的誠意感動,便下定決心想要幫一下對方;而有的時候他卻又忍不住想找個借口來甩開包袱,從而回歸到進退皆可的自由之身。
哎,頭痛啊!卓飛暗自叫苦不已。
自己昨日托那王管家轉告的話,一來是看老馬猴實在有些可憐,於心不忍;二來則是怕老馬猴惱羞成怒,對自己不利;但是,最主要的還是想要給自己找足充分地理由,甩開包袱,以免日後自己的良心不安啊!
本想以對方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答應自己這個無理要求的。然而,如今可倒好,人家真得大張旗鼓的來賠罪了,這下豈不是令人為難么?莫非是我上輩子欠了他的,這輩子註定便要被他拉下水么?哎……
李剛見恩師沉吟不語,神色變幻莫測,似乎是有些意動,於是,又勸慰道:「恩師啊!依小徒看,侯爺能不顧身份、不顧顏面地搞出了這麼大的賠罪陣仗來,那便足以證明其對恩師您老人家的敬重之心,您看……您看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呢……?」
卓飛還沒說話,可王挫卻是不幹了,不滿地大聲說道:「二蛋,這話你就說的不對了!不是大哥說你,侯爺身份再大,那也不過是個凡人,而恩師他老人家卻是下凡的神仙啊!既然昨日那老頭惹得恩師不快,那他今日不顧顏面的來賠罪卻也是應當的,咱們又何必好像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他一樣呢……再說了,依我看那老頭或許真得是看中了恩師的才學,但他對恩師卻絕無什麼敬重之心,你是不知道,昨日我一直陪著恩師,聽見那個死老頭對咱們恩師那可是一口一個『小猴崽子』地叫著,簡直無禮之極,這又算是哪門子的敬重啊!」
噗哧~~~
一直在沉吟思索著的卓飛,聽見王挫這麼一說倒是被逗樂了,只見他先是狠狠地拍了一下這個傻缺徒弟的腦袋之後,這才笑罵到:「爾這夯貨又懂得什麼!馬大侯爺位高爵顯,手握著一路軍政大權,其又不知為師的真正來歷,是以,其如今能不顧顏面的上門賠罪,確已是難得之極了,亦足見其對為師的敬重之心了。
再說了,誰說叫幾聲『小猴崽子』就是不夠敬重了?爾當這幾聲『小猴崽子』是誰都可以當得起的么?你小子昨日跟隨在為師前後,就沒聽見那老頭對其部下都是以『小兔崽子』相稱,唯有稱為師為『小猴崽子』么?
咳咳,是吧,爾可知這點兒區別說明了什麼嗎?哼哼,為師告訴你,這一來是說明了為師在其心目中的地位與旁人大大地不同!二來是說明了那隻老馬猴認為吾與他是同類,大家都是平等的猴!而至於這其三嘛,那是因為為師在心中先喚他作老馬猴了,所以他才以牙還牙,稱呼為師為小猴崽子的,唉,話說這隻老猴子還真是和吾心有靈犀一點通,居然能猜到為師的心思,這倒也難得的緊!」
「啊!」卓飛的一番妙論,足以令眾愛徒瞠目結舌,無言以對,而王挫更是傻了眼,心中實在是想不明白就這個『小猴崽子』的稱呼,居然還能有這麼多的道道兒……
說實話,卓飛還就喜歡王挫現在這副傻乎乎的模樣,知道這小子一時半會兒定是拐不過彎來,於是便笑著說道:「算了,說再多爾也聽不懂,總之,這並非是輕視,反而是人家對為師示以親近的一種方式罷了。
再者說了,你莫忘了那老頭昨日還非要與為師義結金蘭來著,而若他誠心在用畜生來侮辱於我的話,那豈不是連他自己也給罵進去了么……?」
卓飛話音未落,卻見王挫突然漲紅了臉,委屈地抱怨道:「誰說徒兒聽不懂了!其實徒兒不過是在想,若恩師您老人家是小猴崽子的話,那萬一將來那個死老頭……不,是師伯他老人家也想和我們幾位師兄弟表示一下親近的話……那我們這一輩兒又該算是什麼呢?您老說咱們到底該算是猴子?還是猴孫?亦或是猴孫子…猴子孫…孫猴子?天吶,這下子咱這仙門豈不是成猴子門了么!」
噗~~~
卓飛被氣得口吐鮮血,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忍不住站起身飛出一腳,正中王挫肩頭,同時大罵道:「靠,你小子還當真是個夯貨!猴子門,也虧你能想的出來!滾,滾蛋,給老子趕緊滾到外面看看情況去!」
悲催的王挫在師兄弟鬨笑聲中屁滾尿流的奔出門去了,而卓飛大笑了一陣,心情也好了許多,想了想,便對面前兩個徒弟說道:「方才爾等所言倒是也有些道理……嗯,等下侯爺來了,一切需依為師的吩咐行事,不得有誤!爾等放心,為師自有分寸。」
「謹遵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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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編輯問我要不要上架,我說再等等看吧,只因心中實在缺乏底氣,說實話,這書掙不掙錢我倒無所謂,我只想知道我的作品到底有沒有人喜歡,唉,每天的點擊已經不少了,卻沒收藏、沒火票,直讓人好不氣餒。捫心自問,這書我寫的真的很認真很認真了,看著玄幻類的書各個大火,這心中滋味著實不爽,莫非歷史穿越類已經完全沒有市場了么?當然了,或許是因我前面寫的實在不好,導致流失了大量讀者,但是若真有人在追看此書,我希望您能在書評區留下墨寶,留下意見,本人將不勝感激。如果你覺得此書尚可,那筆者不求打賞,只厚顏請您投兩張火票,或者收藏,或者寫下書評,都行,因為這些都將化作筆者繼續寫作的動力,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