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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得道高僧

  卓飛差點又叫了小胖子,慌忙改口,而小沙彌聽他這麼一問,忽然想起了自己來此地的目的,一跳三尺高,再也顧不得保持出家人一貫的淡然形象,大叫道:「糟了,糟了。老方丈還在等著你呢!若是去晚了,方丈大師怕是要罵我了!」


  「誰是老方丈?」卓飛茫然問道。


  「老方丈就是方丈的方丈唄。」小胖子順風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卓飛,奇怪地反問道。


  卓飛哭笑不得,心說一個寺里不是只有一個方丈么?這咋方丈還有方丈呢?哦,我明白了,肯定是退休的方丈,估計就跟太上皇是一個意思吧!嗯,太上方丈,沒錯。


  卓飛很奇怪,這老方丈沒事兒找自己作甚,於是在小沙彌的催促下,一邊穿戴整齊,一邊問道:「你可知道你家老方丈找我作甚?」


  小胖子順風搖搖頭,說道:「老方丈一直在閉關,方才突然開關,叫方丈進屋去聊了一陣子之後,便說要見你!」


  「閉關?」卓飛有點暈,心說這怎麼聽著跟武俠小說的調調兒似的,又問道:「老方丈閉了多久關了?閉關時吃飯不吃?你家老方丈會功夫么?唔,就是打人很厲害,一個能打幾百個的意思。」


  一連串的問題讓小胖子順風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滿臉鄙夷的喃喃答道:「你這人問的好生奇怪,閉關只是不出屋走動罷了,自然也是要吃飯的,要不然餓上三年,誰能受得了啊!再者說了,老方丈以前每次他老人家進城化緣的時候,總是會買來麥芽糖給我們吃,輕易都不說重話,慈悲的很,又怎麼會打人呢!還一個打幾百個,你當是切白菜么!我說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老是問這麼傻的問題呢?」


  小沙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兒,愣是把卓飛教訓的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只好乾咽了兩口吐沫,一拍小胖子的後腦瓢,說道:「臭小子,就你廢話多,快點頭前帶路,否則哥哥我就不去了!」


  「老方丈叫你你都敢不去?嘖嘖,你膽子可真大啊!」在小沙彌的眼中,老方丈就是這天底下最權威的所在了,而卓飛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更令小沙彌又驚又有些崇拜。


  卓飛無語,心說若不是哥哥我素來尊老愛幼的話,鬼才有空去陪你家老方丈玩兒呢!難道我多睡一會兒不好么!

  時間經過,想著想著,卓飛便隨著小沙彌順風穿屋過殿,來到了靠山腳的一間房舍前。


  「阿彌陀佛,老方丈,順豐把施主請過來了!」小沙彌對著緊閉的房門,單手豎起,唱了聲佛諾,同時稟報到。


  吱呀,房門半開,胖方丈圓通自裡面走出,來到卓飛面前,唱了一聲佛諾,恭敬地對著卓飛說道:「雲達大師乃是本寺最德高望重的高僧,已閉關參悟佛理多年,不問世事久矣,方才卻突然喚小僧詢問,之後,之後便欲與施主一唔,是以小僧才冒昧派人請施主過來,真是有勞施主了。」


  雲達……韻達……暈,我看這家寺廟還真是和快遞行業幹上了啊!


  卓飛一邊腹誹著,一邊死死地盯著胖方丈許久,卻也實在看不出對方的有何異常,神情也不似作偽,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雲達大師欲見吾,那也是吾的榮幸,也罷,咱們這就進去吧。」


  「阿彌陀佛,雲達大師已在屋內久候,施主一人進去便可。」胖方丈圓通並沒有跟著卓飛進去的意思,反而是讓在一邊,無比恭敬地說到。


  卓飛見此情景,心中難免生疑,正猶豫這自己要不要孤身進去之時,忽聽王挫的大嗓門響起,道:「師傅,樑柱那小子說您老人家往這邊兒來了,我還不信,走過來一看,您老果然在這兒,咦,師傅,大半夜的不睡覺,您一個人來這兒作甚?」


  小沙彌順豐,聞言后嘴角直抽抽,心說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這才啥時辰啊,到了這師徒倆的嘴裡,咋都成了大半夜呢?

  卓飛卻是大喜,也不答話,又向胖方丈圓通問道:「圓通大師,吾和吾徒一同入內拜見雲達大師,當無礙吧。」


  「這……」胖方丈圓通明顯感到為難,而就在此時,屋中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圓通,便請二位施主一同進來好了。」


  聲音雖然略顯蒼老,卻雄渾有力,且似乎還有股子令人拜服嚮往的魔力,卓飛一聽之後,便不再猶豫,昂首挺胸,推開房門,大步邁了進去,王挫見狀,趕緊掂著斧頭相隨,生怕師傅有點兒什麼閃失。


  卓飛邁入禪房之內,只見四壁空空,唯有牆角處遮擋了一屏風,估計後面放的是洗漱與出恭的用具。


  房間正中,靠牆砌了一張偌大的石床,而一名古稀老僧便端坐在石床之上,閉目養神。


  卓飛見房間內並無危險,放下心來,又見床前擺了三個大蒲團,而那老和尚仍是閉目不語,也沒有半點兒要招呼自己坐下的意思。


  老和尚裝模作樣、故弄玄虛……嘿嘿,想當年哥做買賣的時候,就你這些招數,哥可都是玩厭了的!

  卓飛腹誹了一句,心中不爽,於是也不客氣,徑直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蒲團之上,自顧自的玩指甲、掏鼻孔,也不言語。


  「不請自坐,見老不拜,莫非施主來自不知禮儀為何物的蠻荒之地么?」石床上的老僧閉著眼睛,沉聲問到。


  王挫聞言,大怒,張口欲罵,卻被自己師傅狠狠的一瞪給嚇了回去了。


  卓飛斜睨著老僧,嘿嘿一笑,戲謔道:「老和尚,既為出家人,當萬事皆空,爾又何必在意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呢?再者說了,你連眼睛都沒睜開,似乎也不是待客之道吧?還有,既然你連眼睛都不睜,那又是如何得知本公子坐下了呢?當然了,若你看了,卻又不想讓本公子發現你看了,那您老可就是在偷窺了……嘖嘖,這麼老了還偷窺別人,就算本公子不笑話你,可你自己覺得好意思么?」


  老僧嘴角上揚,微微一笑,眼睛還是不睜開,又言道:「施主果然是能言善辯,如此說來倒是老衲著相了。呵呵,不瞞施主說,老衲老眼昏花,睜與不睜已全無差別,倒不是故意在怠慢施主。不過,老衲雖然眼不能視物,卻仍可窺清世間萬物,而施主既然見多識廣,慧根獨具,難道施主便沒聽說過心眼為何物么?」


  嘿,這老和尚說我見多識廣,慧根獨具……唔,我明白了,這老和尚定是不忿本公子方才辯的胖方丈無言以對,所以才專門請我過來理論的,也罷,本公子反正已經睡意全無了,那就陪你玩兒會吧!


  「哈哈,小心眼本公子倒是聽說過!」卓飛擠兌了裝逼的老和尚一句,又說道:「老和尚,你說你能看清世間萬物,那你可知本公子是誰么?」


  「世間萬物一同,施主便是施主,老僧便是老僧,施主與吾,皆生於父母,死後歸塵,眾生一是,又何必分的太過清楚呢……」老僧悠悠言道,語帶機鋒,一副世外高人的范兒。


  可惜卓飛卻絲毫不買他的賬,撇了撇嘴,毫不客氣的言道:「老和尚,你這話哄哄別人倒行,可本公子卻偏偏不信這一套,試問,若是人人一樣,那為何有人餓死,有人富貴?為何你只是老僧,而不是皇帝呢!」


  卓飛的話頗為大逆不道,這是他故意為之,他就想看看自己的驚人之語一出之後,這石床上穩坐釣魚台的老僧會不會被嚇得魂飛魄散,道行全失。


  可惜結果卻讓他失望了,只見石床上的老僧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皮都沒跳一下,而是淡然地反問道:「當皇帝就一定好么?」


  卓飛兩眼猛張,朗聲道:「那是自然,為皇者,手掌天下生殺,一呼百應,每日盡食山珍海味,後宮佳麗三千…….唔,當然了,這最後一條您老怕是不感興趣的……呃,對了,您老真的不感興趣么?」


  老僧聞言,忍不住莞爾,微微一笑,言道:「施主不但善辯,且善噱,為皇者,貌似風光無限,其實亦如履薄冰,今日天下烽煙四起,皇者不皇,命不保夕,好么?」


  「咦!你這老和尚不是一直都在閉關么?為何又知那麼多事?」卓飛大奇問道。


  老僧回道:「閉關只是為了靜心研習佛法,又非不問世事。」


  「那也不對,老和尚你身為出家之人,本該跳出紅塵,為何又要去打聽世事呢?」卓飛寸步不讓,繼續追問到。


  老僧無奈,微微搖頭,說道:「老衲本不想知世事,只可惜若要精研佛法,便需夜夜觀星以求明悟,而這世間之事,無論前後,皆應於星象,老衲又豈能不知?」


  「哈哈哈哈哈!」卓飛一陣大笑,說道:「老和尚你倒是會自圓其說,竟連觀星這招兒都能想到,還真是難為你了!可是,莫非你忘了你方才說自己的老眼已經不能視物了么。哈哈哈!」


  「難道施主忘了老衲有心眼可視物么!」老僧不慌不忙地反問到。


  擦,還拿心眼說事兒,你這老頭有沒有新鮮點兒的東西啊!

  卓飛在心中鄙視了一句,也不再客氣,突然加重語氣低喝道:「也罷,既然世事皆能應於星象,那爾且來說說,這星象上有沒有告訴你今日便有人要爾一世英名,不,一世僧名盡喪呢?」


  老僧詭異一笑,悠悠言道:「施主問的甚好,不瞞施主說,星象變幻莫測,老衲窮盡一生研習其中奧秘,卻也不過只能測得其中一二也……」


  「那你就是在胡扯嘍!」卓飛嗤之以鼻。


  老僧擺手,示意卓飛莫要插嘴,又接著說道:「老衲往日以肉眼觀星,長出錯漏,而自從三年前眼盲之後,卻忽有明悟,遂改以心眼觀星,琢磨三年,竟大有所得,又與世事一一印證之後,發現果是不虛也。」


  「繼續……您老就繼續忽悠好了,本公子先去歇會兒……」卓飛提著蒲團走到牆角,癱靠在牆上,一副昏昏欲睡之態。


  「忽悠?這個詞兒倒也新鮮的緊……」老僧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又接著說道:「施主既然累了,那且靠牆歇著便是,老衲年紀大了,有些話今日必須說啊!」


  卓飛兩眼一翻,心說這老和尚竟是個死纏爛打的主兒,得了,本公子也想明白了,和您老實在沒啥好爭辯的,您老人家想說就說吧,我看在您這一把年紀的份兒上,等您老說完了之後,我再給您老陪個不是,認個慫,咱就皆大歡喜,各睡各的覺去,也省得您老再被我三言兩語給氣死不是。


  卓飛實在不願和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兒去較真兒,於是不再言語,一心靠著牆角兒醞釀睡意,而王挫那貨見恩師如此,自然也是有樣學樣兒的了。


  「去年歲末,老衲以心眼觀星,便見紫微帝星暗淡無輝,而北天上空卻有一顆新星萌生紫氣,大有替代帝星之勢,果不其然,新年伊始,帝都便遭劫難,天子被俘,帝星隱於雲中,再難覓得蹤影。而數月之後,東天上空忽現兩顆小星,星芒雖弱,卻皆有紫氣環繞,及至五月,果然有忠良扶立益王於福建登基,如此看來,這兩顆小星當是應在益、廣二王的身上了……」


  「嗤!」卓飛繼續嗤之以鼻,心說你這老和尚老拿過去這些人人皆知事情來說事兒,又哪有半點說服力嘛!唉,裝神弄鬼了一輩子竟然還這麼的不專業,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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