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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文思如尿崩

  翌日!


  光媚如碧,風波閃耀。


  文淵閣門前,等候的求學之人已經排成一條長龍。


  踏入門徑,冗長的石階扶搖直上。中間三處停頓。分別是位於地平線八米高的文華殿,十六米高的靈石台,以及三十米高的『仁武堂』。


  石階上,雕刻著白鶴花紋。乍一看,好似點綴著金鳳玉露的白玉地毯。


  那白鶴紋路的丹頂之上鑲嵌著一塊鉑玉的明鏡。寓意清澈文風,以賢為鑒。


  高處,三位鬚髮皆白,童顏如返的老者,負手而立,居高臨下。今天,他們主持考核,主宰求學者的命運。


  「讓一下!」


  文淵閣門前,兩名神武衛驅散堵在門口的閑人。旋即,神武衛保護著司馬卿及一行人登門上殿。


  司馬卿表情敬畏,雙手捧著一桿孔雀筆,為孔雀翎所制。身後跟著五名監生。


  司馬卿登上文華殿,悉心持筆,昂然呼道:「文華盛,周禮興。」


  話音落下,上到長老及監生,下到侍衛跟學子。全部頷首低眉,虔誠禮拜,無一例外。


  「禮畢!」


  再登靈石台,司馬卿凝神長嘯:「靈石鑒,才子鳴。」


  求學應試之人閉目垂思。


  「禮畢!」


  直到仁武堂,司馬卿振臂疾呼:「止戈為疆,文思盛宴。」


  「禮畢!」


  如此一波三折。眾多學子們心頭已然掀起了熱浪,各個雄心驟起,壯志綢繆。


  登頂,司馬卿筆翼一點,監生們取出花名冊。三位長老點頭授意,司馬卿講述完規則后,學子們進入大院,按照提前設置好的序號,按步就坐。


  考核開始。


  第一場,文試。司馬卿出題,以『風、雨』為意,提筆寫詩。


  風雨,從輕風細雨的金聖至道,到風起雲湧的百家爭鳴。


  從翻雲覆雨的裂變,到巫山雲雨的纏綿……


  這是一道多選題,主題廣泛,意境博雜。


  司馬卿宣布主題,帶著五監生開始巡查,防止有人作弊。


  司馬卿左手放在身後,右手端了盞茶,故作嚴肅的從關雲飛身邊走過。


  關雲飛奮筆疾書,不假思索,就斟酌出一首風雨東征詩。


  大風起兮雲飛揚,胡馬掣鞭奔國疆。


  一騎踏破奔雷城,暴雨轟鳴飲血槍。


  司馬卿橫眉垂目,輕輕一掃,看了個清楚分明。隨後,老成在在的離開。作勢往姬長空的考桌邊走去。


  昨夜,司馬卿含蓄的說出了今日的考題,並分別為他們做了回策。


  關雲飛完全按照司馬卿透露的答案走,而且順風順水。


  唯獨姬長空伏案沉思,斟字酌句。筆走蜿蜒,意走極端,寫下《雷擊玄庭》。


  天公抖擻黑雲嗨,人間屁民已嚇呆。


  為何活的如此慌,只因玄庭興風浪。


  狼狽為奸道德喪,且聽賢者好言勸。


  閣下何不乘風起,天高雲密讓雷劈。


  司馬卿停在姬長空面前,狐疑的看了一眼!

  噗……他剛含進嘴裡的一口茶,差點從鼻孔里噴出來。


  啊?這?雷劈玄庭?


  這……這小子別樹一幟,倒也是個人才。可他年輕氣盛,劍走偏鋒,無法長持。


  司馬卿舉起茶盞,滋的長呷了一口,搖頭離去。


  鐺……


  時間一到,學子們紛紛交出了答卷。


  五監生收集考卷,登上靈石台。


  靈石長三尺,寬五寸。上面環繞氤氳之氣。


  靈石也叫試金石,用來試文。因為在商周時期,撰寫刻錄在青銅器上面的文字、符號被統稱為『金文』。


  答卷逐一放在上面,靈動的縈繞氣波就會綻放出深藍色的光芒,宛若碩長的熒屏,詩歌絕句、書法畫卷都能清晰展現。


  率先展示出來的是霍玄庭的七言詩。


  山雨欲來風滿樓,花開露毀無憂愁。


  巫山帳暖素女卷,神魂逍遙信天游。


  這小子本性不改,依然豪邁。一句花開露毀無憂愁,把他的鐵石心腸表現的淋漓盡致,女人在他眼裡,或許就是一個功能性的玩物。


  這一點,他遠遠不如痴酒近色的關雲飛。不論有什麼癖好,都應該有對應的德行。酒德,武德,文德……


  這首詩在監生跟長老席上引起不小的反響,讓其他應試的學員也感到轟動。善惡者參半,褒貶不一。


  高位的三長老裡面,左側的古長老撫須笑道:「呵呵,玄庭還是很有前途的,他跟隨常勝侯在邊疆戍邊,實戰經驗也很豐富,我文淵閣收了他,將來必定如虎添翼,為我大周再添一員赫赫神威的虎將。」


  右側的白長老,決然的說道:「此言差矣。老朽認為,才能鑒心。心主神明。神,明耀則昌,晦暗則亡。霍玄庭心生邪念,並無憐愛之心。不可收錄,否則,他成就越大,危害越大。」


  「哼,白長老說的如此誇張,依我看,簡直是杞人憂天。」


  白長老冷笑道:「老朽但求大周文壇清澈,多樹幾個敵人,倒也無妨。」


  「你……」


  「好了,你們身為長老,大庭廣眾之下唇槍舌劍,成何體統!」中間那位美髯鶴髮的老者慈眉善目,措辭嚴厲,他一說話,兩位長老頷首不語,以示尊敬。


  美髯老者,名叫諸葛雲,傳承琅琊諸葛氏的血統。文淵閣的掌門。也是大周二十萬神武大軍的教頭。修為達到神骨巔峰,已入臻境。


  諸葛雲繼續說道:「為人師表,當因材施教。不可以正蓋偏,更不可以偏概全。玄庭有根基,進入文淵閣,讓他矯正便是。」


  司馬卿聞言,當即宣布,霍玄庭順利通過。


  霍玄庭神色傲然,姿態得意。他鄙夷的朝著姬長空豎起了中指,又對關雲飛輕啐一口。而後,登上仁武堂,居高而佇。


  接下來,連續試文,陸續淘汰一半學員。


  關雲飛的試卷,以保家衛國的赤誠之心為軸,三位長老不加思考,便予以通過。


  最後,是姬長空的答卷。司馬卿奉上捲軸的時候,心中巨是忐忑。


  捲軸打開,映襯試金石上。


  『雷擊玄庭』四個字,如同刺芒,灼人眼球,聚焦了所有人的目矚。


  監生跟白、古兩位長老只是看到第一句,已是滿臉黑線。


  看到第二句,在場學子已經面痴眼呆。


  捲軸的最後一句緩緩浮現,全場被雷的外焦里嫩。


  霍玄庭上揚的嘴角還沒有收回,弧度就定格了!他張牙舞爪,欲言又止,尤其是那怒髮衝冠、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讓他帥出了新高度。


  現在姬長空還在辯證階段,只有順利通過後,才有資格登上仁武堂進行最終的考核。


  這種看不慣人家,卻又干不掉人家的心情,讓霍玄庭黯然欲哭。


  可是,他無法忍受姬長空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的羞辱,他雙拳緊攥,麵皮堆笑,佯裝鎮定的喊道:「無名鼠輩休要狂,仁武堂上見真章。爾若通過靈石台,小爺送你上西天。」


  霍玄庭志在必得,猖狂更甚。他這番詩話,霸氣側漏,大有一種不把文淵閣放在眼裡的意圖。


  姬長空哼了一聲,接道:「人死不過屌朝天,少在小爺面前裝。宗周城外那坨翔,讓你遺臭千萬年。」


  現場群起,歡呼雀躍。這哪是試金文,分明是一場撕逼大戰!

  噗……


  這一下,司馬卿的一口茶,是徹底灌入鼻孔中了。


  幾乎在同時,靈石台上的那塊試金石發出砰的一聲,上面光華散去,從中裂成兩半。


  學子無聲,四處寂靜。


  靈石裂變,自古以來,從未有之。


  諸葛雲眉宇頓凝,面目清冷。其他長老跟監生屏息凝神,目露敬驚之色。


  長老都沉默了。就連霍玄庭也不敢大放厥詞,他張著冒煙的嘴型,氣的面如土豆,臉若豬肝。此時,大家目不轉睛,注視那靈台上的裂縫。


  唯有關雲飛歡喜不已,姬長空羞辱霍玄庭,讓他樂的賊開心。不由的黯然稱讚道:「老弟說的好!文思如尿涌,才出如石崩。」


  「教頭,這可如何是好!」白長老六神無主的問道。


  古長老面目崢嶸,怨勁十足的駁斥道:「那小子伶牙俐齒,行徑險惡,這等賣弄口舌之輩,不配做我們文淵閣的學徒。」


  諸葛雲神識緊閉,似在思考問題。旋即,他神秘一笑,道:「靈石裂崩出怪才,這是天意。那個學子叫什麼名字?」


  司馬卿恍然道:「回稟掌門,他叫姬長空,是冠軍侯舉薦過來的。」


  諸葛雲慈目生威,哈哈笑道:「不錯不錯,求索之路,最忌循規蹈矩,更不能刻板生硬。古語言,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謂之道。才學之道,就應該活學活用,靈動思變。」


  古長老忙道:「掌門,那小子嫉惡如仇,投機耍滑,生性必然卑劣,再者他神骨根基毫無,當是廢材。絕不可取。」


  白長老譏諷道:「沒有基礎可以鑄嘛,若加以調教,樹苗總會比歪脖子樹更容易輔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霍玄庭聞言,知道白長老話里話外,似乎是在誹謗他。頓時血氣逆襲,怒意沸騰,可他還不敢表現出來。氣急敗壞,怒火無處引導的他,鼻孔中噗嗤噗嗤的往外冒著涕泡。


  「好了,別吵了。登記通過的人員,明日的仁武堂對決,不能少了他。」諸葛雲開口,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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