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
左徒府內,關雲飛在自己的卧室內,哼著從唐大陸流傳過來的清平小調,愜意非常。
司馬卿推門而入,疑道:「九弟,長空呢?他不在房間。」
關雲飛回道:「興許是那小子太過興奮,到外面散心去了吧。」
司馬卿走到桌前,給自己滿上一盞茶,說道:「今天真懸。那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可急死我了。」
關雲飛道:「我倒覺得很好啊,你是沒看姓霍的那小子,臉就跟驢蘋果一樣,哈哈。」
司馬卿苦笑道:「是啊,不過,明天的仁武堂。我擔心他過不了那一關。到時候社長怪罪下來,你我捆綁起來也無法擔當啊。」
「嗯,說來也對。論戰鬥力,他是很廢。」關雲飛言及於此,忽然一道銀光嗖的掠在窗前,不滿的撓著窗框,喵喵叫個不停。
想起之前城門口,這隻貓富有靈性的嗷叫。關雲飛不服氣的說道:「他就是廢,搞不好,他明天要挨揍。」
窗外,小不點那一雙清澈明晰的明眸,快速的眨了數次。旋即,露出倒鉤的『小虎牙』,沖著房內兩人喵了一聲,轉身,掠尾進入隔壁房內。
夕陽的餘暉給整個宗周城鍍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黃昏降臨,玄武街上的行人有增無減。都在等待著燈籠酒綠,紙醉清迷。
兩匹馬,並駕齊驅,拉著一輛華而不奢的馬車,徐徐經過城門。車轍碾過落葉,發出吱吱呀呀的旋調。
馬車後方跟著四個破衣爛衫的青年,一個個有氣無力,面色虛黃。
而在前面趕車的人,赫然就是翼城的蛇頭:田三魁。
他換了一身粗布麻衣,策馬揚鞭,只是那眉眼中,盡露苦澀。跟車的人,就是他的四個弟子,一路長跑,苦不堪言。
馬車停下,田三魁顫顫巍巍的回身說道:「大妹子,我們到了。」
垂憐輕顫,一雙俏麗的手拉開了幔簾。小雅跟小露走出華蓋,相繼下車。
「哎呀,真想不到宗周城有這麼遠。」顧海棠扶額,輕盈一躍,身形落地。
田三魁看著已經被遛成廢狗的四個弟子,咬著后槽牙,語調陰沉的附和道:「嗯,是啊,是挺遠!」
四個弟子,筋疲力盡。之前被老田打腫的那個弟子,揉著嘴角的淤青,苦逼的說道:「舵主,我們先吃點東西吧,實在走不動了。」
「額,這?」田三魁的目光轉向顧海棠。這位小祖宗不發話,他還不敢越俎代庖。
話說翼城。當時的田三魁牛氣轟轟,大放厥詞,跑了姬長空跟關雲飛,他就不在翼城混。
不料,人還真跑了!這打臉的節奏,讓他一度崩潰。
若不是賈似道隨後趕來,說出了關雲飛跟姬長空去向的話。田三魁還真的打算帶著弟子們換個地方乞討。
顧海棠得知貓咪可能被劫到宗周城,也鬆了口氣,因為她本來的目的地就是宗周。
商談之下,這位在天使跟魔鬼之間隨意調頻的母夜叉,就跟走南闖北、行衣嗟食的黑老大一拍即合。
田三魁負責帶路,顧海棠負責衣食住行。兩個人,一個要貓,一個要臉。
於是乎,暗嘆天公不美的田舵主便默默的揚鞭駕車,當起了一代勞模。
此刻,田三魁期待的看著顧海棠,他也餓的前心貼後背。好在,一路上他每每想起自己在酒樓被那兩個癟三羞辱的場面,他就跟刺破嗓門的黑老鴨一樣,沉聲大吼,然後,化悲憤為力量!
顧海棠嘟著嘴四處觀望,疑道:「餓了嗎?那就吃點東西吧。」
「好嘞。」田三魁屁顛屁顛的帶著弟子們在鄰近的飯館剛坐下。腚還沒捂熱,便發現馬車加速,拐出路口。
再一看,哪裡還有母夜叉的蹤跡。
田三魁的瞪大了牛眼,後知後覺的拍案道:「呔,我們被當猴子耍了,徒兒們,跟我追。」
「舵主,反正我們已經到了。追他們幹啥嘛。」
「蠢貨。我問你,你有吃飯住店的錢嗎?」
「沒,沒有哇。」
「那就對了。這是宗周,不是翼城。在這兒,是龍也得卧著。」
「那可以搶啊。」
田三魁怒不可遏,抬手就罩著那弟子的面門上招呼,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搶,我叫你搶。在這兒,我們得當良民。」
那位苦逼的少年,捂著熊貓眼,跟個三孫子似的,哀戚的囔道:「那還等什麼,快帶著我們去追啊。」
小雅駕車,鞭撻名馬,顧海棠坐在車內,小露掀起車窗上的帘子,朝後看去。
田三魁帶著幾個疲軟的弟子,正在聲嘶力竭的追逐。
小露抿了抿嘴,奇怪的問道:「小主,田大哥一路幫了我們不少忙,何不帶上他們呢?」
顧海棠立刻回道:「我們此去齊王府,是幫我爹傳遞消息的。事關神教的存亡,任何人都不足以信任。擺脫他們,也減少了不必要的麻煩。」
小露,點點頭,道:「哦。可是,那笨笨怎麼辦?」
「哼,有齊王相助,別說笨笨,就是一根針,都能找出來。」顧海棠說著,不知不覺,眼眶又紅了。
「小主,他們快追上我們了。」
顧海棠斷然指揮道:「往北面走,先甩掉他們,我們再去齊王府。」
悅來酒樓,姬長空買了兩隻燒雞,鈷了三壺烈酒。優哉游哉,往左徒府走去。
今天他讓不可一世的霍玄庭吃了癟,久經壓抑的煩惱得以宣洩。
最關鍵的是他通過了文淵閣的文試考核,身上的壓力得以釋放。
為了聊表心意,打酒犒勞一下關雲飛,並感謝一下司馬卿。
他走到一個丁字街口,突聞人喊馬嘶之聲。於此同時,沉重的馬蹄聲紛沓而至。姬長空扭頭一看,頓時,瞳孔猛縮。只見那輛狂奔的馬車距離自己僅剩下數步之遙。
吁……
駕車的小露迅速的站起身,身形後仰,挽住韁繩。兩匹高頭大馬長嘶數聲,後腿猛曲,前蹄齊齊揚起,懸停斜立。
登時,馬車向後傾倒。
車內的顧海棠跟小雅被突如其來的合力,直接仍在車廂尾部。
凌亂數秒后,馬兒四肢著地,馬車恢復平衡。
隨後,就聽到策馬的小露厲聲罵道:「你瞎啊,走路不長眼?」
姬長空精神懵懂,他剛才被嚇出一身冷汗。說實話,要不是那女子展示出嫻熟的馭馬能力,剛才那一瞬間,就是人仰馬翻的後果。哦不,人仰了,馬未必會翻。
「對不住,對不住了。」姬長空點頭賠笑,本能的繞過馬車,讓道而過。他心中混亂,要不然估計還會補充一句:「感謝你讓我活著!」
小露怒嗔著,忍不住看了一眼。突然,她輕咿一聲。疑惑的嘟囔道:「小主,那個人我好想見過。」
「誰呀?」顧海棠撩起帷簾,眸中略有駭色。剛才那一場風波,讓她多少受了點驚嚇。
「看那背影,好熟悉。」小露歪著腦袋自言自語。
小雅拍掌,頓悟道:「小主,那背影看著像搶走笨笨的賊呀。」
小露一聽,倒也有種越看越像的感覺。她當即扯高氣揚的喝道:「你,給我站住。」
啊?魂不守舍的姬長空茫然轉身。
三雙仇視的眼睛,六道凌厲的目光,已然籠罩全身。
彼此的眼神稍一碰撞,姬長空的腦海中,宛若電流劈落。
嘿呦,那車廂里的女子,不就是貓咪的主人嗎!
「哎呀,呀呀。有緣千里來相會啊,我還愁怎麼找你們呢。」姬長空三步並作兩步,折返了回去,那神色,春風得意,如見故人!
只見那顧海棠隔著車窗,暴跳如雷,喝道:「哎呀,還真的是他。這賊人,讓我找的好苦啊。偷盜者,斷腕之。給我抓住他。」
姬長空急忙停住腳步,一臉懵比,錯愕的說道:「姑娘,我們最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談,其中必有誤會。」
馬車上,憨態可掬的小雅俯身走出車廂,嗤之以鼻道:「哼,休要巧言令色。翼城距此,數百里之遙。你既有心歸還笨笨,何必逃到這裡?這不過是小偷小摸被抓住后一貫的說辭罷了。」
「小雅,別跟他廢話,給我剁了他的手。」說話間,顧海棠率先跳下馬車。
姬長空頭皮一緊。再看顧海棠,拔劍衝出,殺氣騰騰。
這……開玩笑嗎?一點都不像!
事到如今,姬長空也無心解釋了,怒摔酒罈,拔腿就跑。雞飛蛋打,酒漬狼藉。
三女毫不示弱,尤其顧海棠,她邁開大步,嗤的一聲,留仙裙的布料繃開,裂縫直到大腿。
這下,沒有裙擺的束縛,她跑起來,更加豪邁,簡直就是一匹脫韁的野馬。
她惱羞成怒的嬌嗔道:「賊子,看劍。」
姬長空後背發涼,幸好沒有停頓,否則在劫難逃。
眼下回左徒府是不可能了,只能想辦法甩掉她們。
大街上,有條煙花柳巷,巷子中酒客熙攘,穿著暴露的女子鶯鶯燕燕。粉黛婀娜,胭脂刺鼻。
姬長空靈機一動!他猛的旋轉身形,撒腿直奔巷內,找了一家最大的『天福苑』,欺身而入。
顧海棠來到門前,突然,腦袋蒙了!
只見門口男女相纏,那些男子一個個膀大腰圓,肥頭滿面,昏昏沉沉,盡說胡話。那些女子一個個趨炎附勢,搔首弄姿,渾渾噩噩,滿露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