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何以為霸王
「肝膽釀為皇家用酒，一壇何止千金吶。不過這幾壇是我從文淵閣拿出來的。雖為肝膽釀，但配方大有不同。這是文淵閣內沖脈境的學員專用的鍊氣藥酒。補氣增靈，是成效顯著的輔助藥材。有市無價，別的地方是買不來的。」
聽司馬卿這麼吹噓，關雲飛臉色一沉，哭笑不得。他痛下賭注，不過就是為了凈賺個一兩千海貝。那對他來說，已經是大富大貴了。卻不想，被人家六壇美酒吊打。
司馬卿雙手附在身後，笑容可掬的看著姬長空，說道：「長空這一次爆冷，擊敗了孫狸。這麼大的功勞，豈能不慶祝一下？今天敞開了喝。」
「六壇，我自己一宿就都幹掉了。不痛快。」關雲飛賭氣的說著，胖墩扭捏，轉身背對著司馬卿。
一邊忙碌的年輕管家探頭探腦說道：「老爺知道九爺海量，所以特定買了一百壇。」
關雲飛聞言，如坐針氈，騰的一下跳起來，吼道：「多……多少？」轉而對司馬卿吼道：「五哥，我這幾天還真沒看出來。你可墮落了啊。」
司馬卿心道，去去。去！我還能有你墮落？嘴上笑道：「嗨，多大點事。從今天開始，每天都肝膽釀。如何？」
「我咋沒發現，我五哥牛氣轟轟呢？」關雲飛繞著司馬卿前後圍觀，伸出雙手的食指跟中指捏著司馬卿的袍領，愣是不願意撒手，要把司馬卿看透一般。
司馬卿氣定神閑，嘴角咧著嘿嘿直笑。
關雲飛捕風捉影，頓時指道：「哎呀呀，五哥，你還換上了兩顆大金牙？」
司馬卿淡淡的移開關雲飛的手臂，笑道：「你五哥今非昔比，比以前闊綽了。」
姬長空戰戰惶惶的起身，也繞著司馬卿轉了一圈。
還別說，一頓飯嗨萬貫錢，在司馬卿這種土豪面前，他這種窮版的奧特曼還是相當自卑的。
屋內的兩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司馬卿。
司馬卿不好意思的乾咳兩聲，拉住姬長空的手，熱情說道：「長空，你坐下。今天多虧了你呀。」
姬長空跟關雲飛面面相覷。
「多虧我？」
「多虧他？」
司馬卿故作神秘的哈哈大笑，隨後說道：「好吧，我也不瞞著你們了。我賭長空贏，壓了一萬錢，凈賺一百七十萬。喝個肝膽釀有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天天喝。」
司馬卿言及於此，關雲飛的苦瓜臉凝的更難看了。
哎，這同樣的本錢，不同的選擇，最後的結果就是天差地別呀。得了，這隻能自認倒霉了。
關雲飛開壇，自己先狠啐一口。
司馬卿道：「老九，你不說兩句？」
說？說個屁呀。我能說下注孫二狗嗎？關雲飛一聲不吭，自顧喝著悶酒。
他煩，姬長空更煩。
片刻后，三個人咕咚咕咚開懷暢飲。
席間，司馬卿取出一張錢票，推到姬長空面前：「長空老弟，這是一百萬。宣府司的欠票，邦邦硬。你收好了。」
噗！姬長空嚇的一口酒碰在司馬卿的臉上，忙不迭的起身推遲道：「不，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這是你自己爭取來的。」
「不妥吧。我贏，是為了證明自己。你認定我能贏，我就非常感激了，我若是冒昧收下，便是不義。」
司馬卿撇嘴，蘊怒道：「這是你該得的，你的實力配得上我對你的信任。拿著。」
百萬巨鈔！在桌子上推來搡去，看的關雲飛很不是滋味，自己灌了一壇后，屁顛顛的走到了門外。
黎元大陸的深夜，一如既往的悲涼。
宗周城左翼的山脈中，三匹快馬，踏著噠噠的馬蹄聲，揚起一路風塵。
為首一人身穿三爪金龍袍，腰間鉑玉點綴著一個散發凌厲氣勁的『齊』字。騎白馬，巍峨闊氣，身份超群。
左右兩人，騎黑馬。穿戴甲胄，護心鏡上別著一枚金燦燦的龍形印記。赫然是大周龍騎禁軍的裝束，而統帥龍騎禁軍的人，便是國公齊元湛。
三人攜塵御馬，一路狂奔。於三更時分，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行峰之下。
吁……齊王元湛，策馬揚鞭，戰馬揚起頭顱，像出征的騎士。身後兩騎勒韁下馬，左右護衛后。
齊王輕調著呼吸，抬首仰望，山峰如一柄開天巨斧般直穿天穹，雲霧繚繞，如同仙境，不知高有幾何。
「星雲斗轉，遮天蔽日，擎天玉柱、絕地通天。本王在宗周生活了十年，今日才知道我大周有這等巍峨的山峰。雖沒有昆崙山的神蘊，卻深含昆吾之氣。」
齊王瞭望四周，又道：「穿雲覆雨，藏身無形。大自然果真包容一切，氣象萬千。若修凌雲氣，怎能少了這般山水。」
兩個護衛躬身說道：「王爺高見，此山名為霸王。只因隱匿雲霧之中，世人不得而知。末將也是前不久才發現。」
齊王疑道：「霸王？是天之霸王還是人間霸王？」
護衛對視一眼，躬身再道：「山石草木的名稱，自然是被人賦予的。」
齊王笑道：「那便是人間霸王了。本王孤陋寡聞，不知當今天下何人敢稱霸王？」
護衛心有顧慮，相視對望，紛紛結語。
齊王道：「兩位將軍勿慮，但說無妨。」
左邊那護衛略一思繆，沉聲說道：「王爺以為大秦國公白起可稱得上霸王否？」
齊王道：「白起弒殺成性，剛愎自用，不足為霸王。」
右邊護衛說道：「那泰岳申侯之子，武神通，開創真武道，那應該是赫赫有名的霸王嗎？」
齊王搖頭道：「武神通聰慧心靈，本來是才氣世界，繼希凌雪后又一位曠世奇才。可惜，他心生邪念，不遵循傳承走正道，反而自創什麼真武道，他註定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因此，他雖有霸王之術，卻無霸王之相。」
右邊護衛有點可惜，說道：「當年大周輝煌，泰岳氏族出能人，如此看來，世風日下，才源幾近衰竭。」
齊王撇著嘴角，目光深邃的看著前方，失神的說道：「泰岳出國才！這是不會變的。若是當年的四王爺魯王在世的話，天下又如何能變的烽火連天，狼煙四起呢。要說泰岳，放在武王時期，也是被大周視為肱骨的霸王之地。」
左邊護衛又道：「王爺認為我大周光祿侯是霸王么？」
齊王笑道：「若是輝煌大周，群英璀璨的時節，有黃天化在，他上官羽無法稱霸王。如今朝堂崩壞，他卻估勢弄權，更加不配。」
右邊護衛再道：「如此一來，只有大周冠軍侯，堪當霸王。」
齊王面露喜色，贊道：「希凌雪為我大周棟樑，功高績幃，並世之內無才子能出其右，巾幗英雄自然問心無愧。不過稱霸王，還差點火候。」
「那我朝的常勝侯呢？」
「呵，有勇無謀，匹夫也。」
「唐宋明清的四大霸主呢？格局四方，聲名遠播。」
齊王嗤笑道：「唐將優柔寡斷，宋將貪生怕死，明將婦人之仁，清將紙上談兵。如此沽名釣譽之輩，何以為霸王？」
兩個護衛面色痴然，疑惑道：「那依王爺所見，當今天下，誰可稱霸王？」
齊王想都沒想，回答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霸王乃霸王中的霸王！倘若有人能夠擊敗白起，鎮壓真武，戰勝四方霸主，便可為霸。」
兩護衛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照這個難度說的話，那天下無霸王。
可齊王的眼神中流露出這還不止的神色，繼續說道：「黎元世界是黎明百姓的世界，上有仙賢、神聖，下有販夫走卒。因此，對上要精通詩書畫印，三經六義，陰陽五行，天地法相。對下，要虛懷若谷，廣招賢能，執兵鋒而不殺，掌生靈而不虐，九鼎歸一，方為王。」
「文武雙全，剛柔並濟，恩威並施，便可成天下霸王也。」
護衛一聽，俯身拜謁：「多謝王爺指點。」
「謝倒不必，假以時日，本王會讓你們知道誰是霸王。好了，到了這兒，你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二位可以回去了。切記，不要將本王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末將遵命！」兩護衛俯首帖耳，忽聞耳邊旋風驟起，再看時，白馬依在，王子不在。
高聳的峰巒，陡峭如天塹。山下，茂密的叢林中有一道人影閃電掠過。齊王雙手負在身後，閑庭信步的穿林飛奔。一雙龍紋靴輕點草頭，竟如同懸浮在綠色海洋中，破浪前行。
兩護衛翹首長盼，看到草叢上飄逸如流的齊元湛，身形一屈，豁然衝天而起，他腳不離地，身無塵埃，如一條青雲化作的靈蛇，迅速輾轉閃爍直上。速度雷霆閃爍，迅猛超絕。
瞬息間，齊王已經離地數十丈，凌空飛躍至山腰地帶，速度不減，很快就消失在雲深盡處。
輕功卓越，登峰造極。兩員護將驚魂相視，良久后，方才交口稱讚：「王爺似乎要掙破神骨段的桎梏了。」
長流瀑布，水泄萬尺。
姬長空定於瀑布之下，運轉心神法決，以水為載體，借假修真。
文淵閣的典藏《心經》中有言：「睥開竅於心，為意之存。腎開竅於耳，為志之舍。肝開竅於目，為內洞察。肺開竅於口，玄冥服氣。四竅連心，無欲無私，方成天人合一之境。」
此中玄妙，正是煉心之法門，煉體之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