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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關內侯之死

  那名偏將瑟瑟發抖,不知不覺間,他的褲子全部濕透,是真的被嚇尿了!他既然忠心,何必嚇尿?分明是跟姬熬烈站的太近,不敢輕舉妄動啊。一跑,保不齊小命沒了。


  姬熬烈摘下戰盔,鬚髮皆張,形容草莽梟雄,他威風怒目的瞪著姬長空,狂道:「姬長空,即便你策反了軍隊又能如何?我們的對決,你死定了。按照將領對決的規則,活著離開這裡的人,只有本……啊……」


  他的那個『侯』字,還如鯁在喉,卻見胸前出現了一柄彎刀,刀刃上還沾著血跡,那是他自己的血!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出手的人,就是站在姬熬烈身後,被他大加讚賞為『忠勇不二』的偏將。


  偏將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只有他在姬熬烈身邊,又不敢跑,可是不跑的話,兩個人對峙數萬人,有病?索性一想,橫下心,給了姬熬烈一刀。


  偏將一刀含懼而發,力道十足,位置極佳。刀刃刺穿了姬熬烈的后心到前胸。他一擊得手,頗為欣喜,急忙鬆開刀柄,駕馭戰馬就要投奔後方。


  然而,他還沒有做出行動,姬熬烈的重劍已經回手刺出。


  噗!巨大的劍刃,重達百斤的劍身,全部沒過偏將的身體,姬熬烈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劍,竟把偏將身上的甲胄全部刺穿。厚重的劍刃穿過,旋即姬熬烈手腕轉動,劍刃旋轉,剔骨斷魂的聲音傳出,沉悶,卻極為刺耳。


  偏將的得意之色定格在臉上,他的胸膛出現了一個前後通透的巨大窟窿,大的……站在他的傷口面前,能夠看到他身後的山巒跟連營。


  偏將自然不會吭聲,死透了!


  姬熬烈卻是嗷嗷的狂噗鮮血,他笑的如同夢靨!他看都不看那名偏將,自顧低頭,伸手觸摸著自己胸前的突刺露出的刀刃,他的手上沾滿猩紅,此刻已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鮮血。


  「嘿嘿!哈哈……」姬熬烈仰天狂笑,他手腕突然掣下,咔嚓一聲,竟然硬生生的把那截刀刃掰斷,半截刀刃攥在他的手中。目露凶芒,讓神鬼驚顫。


  此時此刻,姬熬烈的神態,涼薄蒼然。他就是一個孤立無援的魔鬼,正在享受著生命最好時刻的執念跟威嚴。


  姬長空看著這個昔日的戰帥,如今形容枯槁,頹廢蒼茫。心中也浮起一絲敬畏之意。


  要說,姬熬烈敗給了他自己的任性,殘暴不仁,誰還會為他賣命?


  或許在他身負重傷的時候,才會明白一個道理,有的時候,能夠看得到的眼中的釘,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看不到的背後的……芒!


  突然,姬熬烈奮力拍打戰馬,手中捏著半截刀人朝著姬長空沖了上來。口中喃喃咆哮:「魯王,你跟本侯有一戰之約。」


  姬長空目露淡漠,他策馬退到一旁,微微抬手。


  刷!數千枚箭雨,對著姬熬烈迎面飛去。


  失去了重劍抵擋,手中的半截刀刃,斷然難以發揮寸鐵之威。一時間,亂箭穿胸,姬熬烈身形劇烈晃動,連連悶哼,竟未發出一聲慘叫。


  箭矢過後,戰馬倒地,姬熬烈的身形,依舊如初。


  姬長空下馬,徒步走到他面前,躬身,屏息,行軍禮!

  姬熬烈身中百箭,居然還能氣若遊絲,他搖搖斷續道:「魯王,本侯很欣慰,作為你的對手。」


  姬長空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隨後俯下身去,湊到姬熬烈的身邊,緩緩說道:「這是你該得的,你殺了我兄弟。他的屍首被鐵騎踐踏,血肉模糊。本王到了戰場,卻連他的殘骸都看不到。你……該死!」


  姬長空側腳,一記猛踢。將姬熬烈踢到半空,隨後拔劍直刺。


  姬熬烈最終還是發出了一聲慘叫,如釋重負,無悔而亡!


  姬長空鮮血淋頭,他轉身,目光空洞,神色乏匱的說道:「傳本王命令,封夜小生為敢死爵,用楠木刻其首,合屍厚葬。賞錢五千,著令宣府司,將此消息儘快告知他的家人。另外,夜小生違抗軍令,本應重罰,念及他果敢無畏,本王就不再處罰,但是要為他追封謚號,為三等悔悼爵。其罪自受,直爵自緬!」


  萬軍沉寂,唯有替君誥命完畢的姬長空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營寨走去,背影頹唐,神色遲暮。


  瓦崗低頭走到姬長空面前,俯身請罪。


  姬長空說道:「你何罪之有?非但無罪,而且有功,此戰過後,本王親自為你向陛下請功。起來吧。」


  瓦崗感激的拜謝。


  蘇燦說道:「王爺,姬熬烈在此之前,曾說金陵遇圍,不知道是擾我軍心還是確有其事。」


  姬長空說道:「關內侯若不是執迷不悟,獨斷專行的話,他也應當成為一代名將。金陵之危,他既然能說出來,就必然事出有因。瓦崗,你帶領一支小分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金陵,刺探虛實,本王的大軍隨後就到。」


  「是!末將這就前往。」


  瓦崗辦事利索,簡單收拾行裝,便集結了十餘人,出了營寨。


  看著他們逐漸消失的身影,望著那飛騎絕塵消失在山道盡頭,姬長空的眉頭微微的簇了起來。


  莫非?


  莫非常勝侯真的揮師金陵了?


  姬長空扼手,負在身後,思索良久,轉身問道:「蘇燦,現在我們還有多少兵馬?」


  「容我下去統計一下。」


  「不用了,整頓全軍,今夜三更造飯,五更出發。」


  「王爺,潼關幾經大戰,是兵家必爭之地,難道不留一兵一卒嗎?」


  「潼關再重要,也沒有金陵重要啊。再說,能威脅到潼關的大軍兩敗俱傷,只剩下上官羽帶兵叛逃,他是不會冒險回來了。」


  蘇燦略一沉思,似覺不妥,可他親眼見證了魯王指揮大軍的輝煌成果,也只好半信半疑,頓道:「我這就下去準備。」


  犄角連營中,一陣忙亂。卻不知在營外的土地上,姬熬烈的屍體上散發出一縷縷黑色的流雲,旋即,那流雲匯聚成一道鬼魅般的殘影,綽綽的掠地漂浮,鑽入叢林,不見蹤跡。


  ……


  卻說,上官羽帶著河洛的叛軍,一路東馳。


  與此同時,在大周東面的防線,常勝侯的守軍正在跟大秦帝國的軍隊對峙。


  秦軍威能甚強,車千乘,戰馬十萬。弓箭兵十萬。沒有步兵。


  軍陣嚴禁,幾無破綻。


  陣前,兩位小將軍傲世四方,巡查一番后,頻頻點頭。隨後,雙雙朝著後方走去。


  中軍帳內,一位鬚髮皆白,含微不怒的老將軍,在帳內坐於次席,正在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張破舊不堪的圖紙。


  他幾乎把全部精神跟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張圖紙上。看了半晌后,老將軍抬起頭,目光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說道:「郡主殿下,您是在哪裡得到的?這真的是武王寶藏的藏寶圖,不過並不齊全,看起來僅僅是通向地脈之心的某一條道路。」


  老將軍說話的對象,是一位女子。


  如果剛進入大帳,不細心的話,幾乎很難發現她的存在。


  她就像一道柔和的光,不刻意的時候,無法感知。刻意的時候,卻又不知其存在。


  這個女子身穿一席紅袍,如果高高在上的紅衣大主教。可她卻不是神靈的信徒,她是秦大陸的紅怡郡主。秦舞陽!


  聽了老將軍的話,秦舞陽說道:「沒錯,這份圖紙是我家父送給我的。他說,上面灌注著他的一個恩人的心血。至於是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可以肯定的是,圖上的脈絡是到達武王寶藏的終極路線。」


  老將軍垂頭沉思片刻,說道:「郡主,你說,武王寶藏是真的嗎?真的存在?」


  秦舞陽徐徐起身,她原本坐在帥案前方,此刻,站起來,如一抹驕陽,在黑暗陰冷的帳篷中亭亭玉立。她說道:「如果是以前,我也不知道那個傳聞有幾分真實性,可是現在,我非常確定,武王寶藏的存在。而且我們要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巴蜀。那裡是第一站,隨後還有很多路線。」


  「郡主,為何你如今這般確定?」


  「因為,我得到了這個!」秦舞陽說話間,伸出手掌,在她那宛若紅雲縈繞的袖口中,湧現出一柄古老的骨劍。


  老將軍看到此劍,起初差異無比,奇怪的瞪大眼睛,端詳了半晌。隨後,他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幾倍:「這……這是蜀教魚信物,魚蕆劍!」


  「不錯。」


  「郡主,如此寶物,你是在哪裡得到的?你……你前些日子離開營地,就是去尋找蜀地魚蕆?」


  「也不錯。具體的說,此劍是我從大周齊王手中奪來的。」秦舞陽說著,臉色極為平靜,沒有絲毫得意,彷彿,對齊王的剋制是應該的。


  老將軍興奮的說道:「啊,哈哈,好。得到此劍,便能開啟蜀王墓冢,得到蜀王冠,就擁有了進入地脈之心的憑證。天下只有九王後裔跟武王血脈,才能開啟寶藏。如此以來,我們有圖有劍,就差等待時機了。」


  「雖然我們手中有開啟寶藏所需要的的東西,但是我們千萬不能太過大意。要知道,覬覦武王龍圖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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