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不了了之
饒是傅容姿暗自起了一些心思，但還不等她有所動作，轉日便見素心給她送了人過來。
兩個小丫鬟，兩個確確實實，不是尼姑，真正是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
傅容姿看著倆人，差點沒忍住的就想要伸手去拽上一拽，看看她們頭上盤著的，到底是不是她們自己的真頭發。
不過，到底好歹還是忍住了，不然的話，那可簡直就是丟人丟回到了廟裏去。
隻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傅容姿打量的目光太過明顯，那個自稱為千水的小丫鬟倒是主動俏聲的說道：“主子還請放心，屬下與千山二人，都是從來沒有剃度過的，我們什麽都可以吃，絕對是很好養活的。”
這話一說，紫玉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計較自己心中的那點不舒服了。
“師傅可有說，為何要送你們二人過來？”
這次開口的人是千山。
千山的性格，看起來倒是要比千水來得穩重一些，先是似模似樣的對傅容姿行了一個禮，然後才開始回話。
“師太說了，主子身邊的人手到底還是太少，紫玉姐姐又早晚是要嫁人的，便讓屬下們過來跟在主子身邊，也免得主子屆時青黃不接，沒有稱手的人能夠使喚。”
這說說得倒是也對，紫玉比傅容姿還要大上兩歲，今年已經是一十有七了。便是旁的人家，有把得用的丫鬟留到二十五六再行配人，但傅容姿到底對紫玉的情分不一般。
傅容姿原還想著，最晚等到了明年，總也要能夠騰出手來，開始為紫玉好好相看人家了，便是再晚，也不能拖過了二十去。
怎麽也不能耽誤了紫玉，到最後落得個跟金燕一般自梳的下場。
現在素心送來了人，對她們的本事，還有底細，傅容姿自是信得過的，況且按這個時間算來，又能夠先跟在紫玉身邊學上個一年半載的，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畢竟，傅容姿身邊的事情，說複雜雖是也沒有多麽的複雜，但總也牽扯到了合元長公主的關係在裏麵，便是福王府的下人，傅容姿總也是不放心留在身邊的。原還考慮過要不要再從外麵買個人進來，現在有了素心的人，可說是再好不過了。
隻不過，這“主子”、“屬下”的稱呼，怎麽聽來都很是不一般。
更加遑論，傅容姿昨日裏才覺得身邊滿都是素心的勢力，現在若是連貼身的人都給換了過去，可真是就越發有了如傀儡一般的感覺。
“師太已經吩咐了，說我們既然跟了主子，是生是死，便都是主子的人了。除非哪日主子願意接手了堂裏的事物，否則的話，我們也是不用再回去的了。”
當然，這話，千水還是隱下了一部分，按照素心的意思，她們一共其實是有三條路可以選擇的，或是到時隨著傅容姿回到堂裏，或者老實本分的就做兩名婢女，又或者……殺了傅容姿，再回到堂裏麵去。
隻不過，千山與千水二人隱在暗處，倒也是好生觀察過傅容姿一段時間，來前二人也已經是通了氣，皆是否決了這最後一個方法。
畢竟，這位主子為人還算不錯，更何況，又與師太和諸位前輩有著切實的情分在，饒是她們真的能夠殺了傅容姿後再回去堂裏，但那日子想來總也不會太好過就是了。
聽明白了千水話中的意思，但傅容姿仍是皺眉道：“堂裏？”
“是啊。”千水幹脆的點了點頭，絲毫都不介意的答道：“觀音堂。”
千山接話道：“師太吩咐了，如果主子想要知道，那我們便可知無不言。屬下與千水的年歲還小，對於堂中的事物，尚且了解不深，故而沒有什麽不可以告訴主子的。隻不過，如果主子還想了解更多的事情，便需要去問師太了。”
傅容姿的眉頭越皺越深，便是知道自家師傅與幾位師姐的背後定然不一般，卻從沒有想過那些勢力要和自己扯上什麽關係。
可是，現在自家師傅這樣做，又是什麽意思？
“無妨，這些事情稍後再說吧。”
可是即便如此，傅容姿卻也沒有拒絕的餘地，按照她們二人的意思，素心也不是立刻就要她作出決定，總歸還是給了她一個選擇的餘地，這也不過就是一招試探罷了。
“說來，你們兩個看起來確實是不大，今年幾歲了？”
“屬下和千水皆是十二歲。”
傅容姿笑著點點頭。
“那倒確實是能在我身邊多留兩年了。”
千水連忙搖頭擺手，“主子，我們和紫玉姐姐可不一樣，您可不能胡亂想著要把我們給嫁出去的。”
紫玉不由得瞪了千水一眼，她也根本就沒說要嫁人的好不好！
千山倒是看著紫玉，似有所悟，拉了千水一把，“在主子麵前，要自稱奴婢。”
“啊？”
傅容姿反倒擺了擺手。
“不用了，知道你們也不習慣這樣。雖然在外人麵前，我不能替你們免了這規矩，但若沒有旁人在的時候，你們便自稱‘我’即可，‘屬下’這樣的稱呼，也不要再提了。”
“知道了，主子。”
千水滿口應下，越發覺得這個小主子的性子不錯。
其實千水倒是也知道，既然跟在了傅容姿的身邊作婢女，不管入沒入奴籍，都是要自稱為奴婢的，方才也隻不過是太過突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傅容姿現在主動免了她們私下裏的稱呼，讓千水又順心了一些。
傅容姿想了想，又說道：“不知道你們二人的名字可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可好改個名字？畢竟這‘千’字輩，說來未免顯眼了一些。”
二人皆是搖了搖頭，對於她們來說，這名字與其說是名字，倒不如說就是一個代號。若不是素心有心讓傅容姿察覺到觀音堂的存在，她們原都沒有必要把這個代號告訴給傅容姿知道。
“還請主子賜名。”
“嗯，我也不做大的改動，你們日後就叫青山、綠水便是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是不是以後我叫做青山，千山就幹脆叫做綠水算了。”
千山又是拉了一把千水，道：“主子都說不做大的改動，自然你還是綠水。”
綠水眼睛一轉，接著道：“赤橙黃綠青藍紫，那我也是在你的前麵。”
沒成想，青山卻是示意了紫玉一眼，說道：“紫玉姐姐才是主子麵前的第一人，這般排來，還是我在你前麵。”
綠水嘟了嘟嘴，不說話了。
嗯，這個紫玉不僅是主子看重，還被千幕前輩教導過一陣，想想前輩的恐怖，她還是不要徒添麻煩來得好。
“好了，讓紫玉先帶你們二人下去安置，今日便先休息一下，等明日再跟著紫玉學習。雖說我不把你們當做下人，但到底日後是要跟在我身邊的，不可失了規矩，明白嗎？”
“是。”
等到她們臨要出門的時候，傅容姿又道：“紫玉，一會兒安排好了她們二人之後，你回來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青山與綠水對視了一眼，暗自點了點頭。
留在屋中的傅容姿歎了口氣，她的那些小心思，還當真是半點瞞不過自家師傅她老人家。
隻就是不知，自家師傅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就有了這樣的想法，那個觀音堂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沒等多大一會兒的時間，紫玉便回來了，向傅容姿請了安，便低著頭站在了一旁，和往日裏的樣子大相徑庭。
傅容姿幹脆起身，拉著紫玉到了另一邊榻上坐下。
紫玉一開始還不肯，最後拗不過傅容姿，才跟著坐在了她的身邊。
“可是委屈了？”
紫玉抬頭快速的看了傅容姿一眼，又緊跟著把臉埋得低低的，但那一雙通紅通紅的眼睛還是讓傅容姿給看見了。
傅容姿歎了口氣，道：“青山、綠水她們到底是師傅給的人，我不讓她們自稱‘奴婢’，總也是為了給師傅麵子。但你要知道，雖然你一直跟在我身邊伺候，我卻真心是把你視作了親人一般。不然，日後你也跟著她們一起自稱‘我’？”
“奴婢不是介意這件事情。”
紫玉扭了扭身子。
“奴婢自幼就跟在了小姐的身邊，小姐到底待奴婢有多好，奴婢心中明白。稱呼什麽的，這是規矩，全不影響奴婢與小姐的情誼。”
“那你這是在不高興什麽？”
紫玉抬起頭來，眼中的淚水要落不落的看著傅容姿，問道：“小姐是不是嫌棄奴婢了，不想要奴婢了。奴婢隻想要一輩子伺候小姐，從來就沒有過想要嫁人的想法！”
“又說胡話了。”傅容姿輕拍了紫玉一下，“你要是真為我著想，就該讓自己的日子越過越好，這樣我才會高興。”
“奴婢能夠跟著小姐，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傅容姿目光複雜的看著紫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樣的勸才好了。
這話題也不是說過一次兩次了，每每紫玉都是一副難過到不行的樣子，弄得傅容姿總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