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心隔肚皮
「周先生,你很愛你的女朋友,對嗎?」
白佑希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說出的話不咸不淡,似乎說得漫不經心,卻在尾音處點重了一些語氣,讓周瑾同蹙了下眉。
他勾勾嘴角,「看來白先生對於我替憐凡來處理事故,心有不滿?」周瑾同微微眯起眸子,也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隨手將桌面上的文件拿起來翻看了幾下,直接又將它們推到了白佑希面前,「既然我們是全責,那賠償款金額自然由您來定。白先生,要多少儘管開口,臨走時憐凡特意要我別同你計較,能多給就多給,絕不少你一分。」
坐在一旁的女警察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她處理過那麼多交通事故,沒有一個人說這種話的。賠的越多,還越高興?奇了怪了。
白佑希的瞳孔微微一縮,臉色立刻涼了下來,一米陽光從玻璃窗照進來,也沒能照化他臉上的那層白霜,「金額我不在乎,給多少看你們的誠意。周先生,我覺得你對我很有敵意,不知道是為什麼?」
「沒什麼,我這人向來就這麼說話,您多擔待啊。」
周瑾同雙手抱胸,懶洋洋地看了過去,稍稍歪著頭,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佑希微微抿了下嘴角,忽然嗤笑一聲,「既然如此,那我需要你賠償這個,不知道周先生願不願意。」
說著,他便從西裝內兜里掏出了一支派克筆,隨手在文件的背面寫下幾個字,然後用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壓著它緩緩推了過去,臉上的笑意也同它的移動一個頻率,一寸一寸,愈發肆意。
周瑾同眯了眯眼睛,看到了上面寫著的字。
顧憐凡。
他忽然將右手握拳,放在嘴邊低低地笑了起來,還象徵性地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笑得止不住,「白先生,您真幽默。」
「怎麼,不願意嗎?」白佑希稍稍坐正了身子,雙手交叉著置於身前的桌面上,然後又微微向前傾了一下身子,「你知道我是誰,那就說明憐凡她向你提起過我,這恰巧就證明了她沒忘記過曾經。周先生雖然是她的未婚夫,但那不代表你們一定可以走下去。人,都是隨著這兒走的。」說著,他用一個指頭點了點自己的心口,笑得耐人尋味。
周瑾同一愣。
未婚夫?
這是什麼鬼?他什麼時候就成了顧憐凡的未婚夫了?!
「人心隔肚皮。」周瑾同沒想和他多說什麼,忽然站起身,俯身敲了敲白佑希眼前的桌面,「白先生,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什麼可留戀,她也只當那是一場鬧劇講給我聽的,看來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錢我會按照正常金額直接打給你,就不奉陪了,你如果還有疑問,可以直接去周氏找律師處理。白佑希,好自為之。」
他微微一笑,轉身的瞬間變冷了臉色,待走出房門后,握了握有些發涼的指尖。
顧憐凡,你真是拿我當擋箭牌當上癮了。
未婚夫?挺好,我倒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中心醫院的VIP病房裡,陽光透過白色的紗簾柔和的撒在每一個角落,剛剛吃過葯的顧明輝沉沉的睡去,顧憐凡坐在沙發的一角,雙眼放空,似乎是看著桌子上花瓶里的康乃馨,雙眉緊鎖。
不知道周瑾同那邊怎麼樣了?怎麼久了還沒有電話?難道是白佑希故意刁難不成?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顧憐凡的腦海里,白佑希那張怎麼也揮之不去的臉以及昨晚在四下無人的街道上,那個恣意纏綿的吻,不斷交替在眼前閃現,似一幀一幀的特寫鏡頭回放,讓她不自覺地紅了臉頰,又燒又燙。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那個人和自己不會再有任何一絲關聯。
絕對不會!
顧憐凡就這麼獃獃地出神時,忽然聽到病房門一聲輕響,猛地回頭,正迎上周瑾同看過來的目光,挺柔和的。
「怎麼?哪裡不舒服嗎?」渾厚略帶些磁性的聲音幽幽的傳到耳朵里,顧憐凡一個激靈坐起來,莫名有些窘迫。
「沒有啊,你怎麼才回來?等你好久了。」她壓低了聲音,甜甜糯糯的聲音里摻雜一些沙啞。
「沒什麼,事情都解決了。怎麼?擔心你的未婚夫了?」周瑾同迎上顧憐凡的目光,眉峰一挑。
她一怔,倐地睜大了眼睛,才反應過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這……是個誤會,稍稍用你當了個擋箭牌,我知道你不會介意,對吧?」顧憐凡略有尷尬地抓了抓頭髮,躲閃著周瑾同灼灼的目光。
「還好意思說,為什麼不早說是他?」
「我沒想瞞著你,就是……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顧憐凡一下一下地對著兩根食指,有些落寞。
周瑾同的眼眸似一潭秋水,深不見底也沒有波瀾,他抬手點了點她的頭頂,實在有些無奈。
「笨!」
「看在你今天幫了我這麼大的忙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誰比較笨的問題了。」顧憐凡站起身來伸了伸腰,走向茶几旁邊的冷藏室,拿出一瓶水遞給周瑾同。
「我看你就是故意躲他,坦坦蕩蕩的去,你又沒欠他的,你這樣子搞得我很尷尬。」
「嗯?為什麼?」
「我今天才知道你已經訂婚了,而且未婚夫是我!顧憐凡你真是長本事了。」周瑾同的臉上寫滿了欲哭無淚。
「他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我問你,那天出車禍在我沒來之前都發生什麼了?」
我要怎麼告訴你呢?告訴你白佑希不管不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在大街上吻了我?還是告訴你在那一刻我的心彷彿回到了五年前,我還是捨不得放下我和他所有的回憶?除了逃避我什麼都做不了,看到白佑希的那一刻我真想好好的而抱住他,告訴他,這五年,我有多想他。周瑾同,你不是我,所以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
「沒什麼啊。」顧憐凡一臉無辜的看著周瑾同,揉了揉鼻子。
周瑾同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
顧憐凡,你這撒謊就揉鼻子的習慣,何時才能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