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爭一口氣
當我聽到武昇被打的時候,我感到了極大的憤怒,這是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憤怒感覺。這種憤怒除了自己兄弟被打的簡單情感之外,裡面甚至還帶著一些被漠視的不滿和深深的羞辱感。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秒鐘之後,就馬上做出了一個決定——報復!馬上就去報復!
這個決定得到了除小二爺和地兒之外的一致贊同。
地兒一直都不是個衝動的人,甚至他也許是我們兄弟中最為冷靜的一個。所以他反對的理由是先不用太急,大家現在都在氣頭上,而缺牙齒又喝了酒,武昇也沒有受傷,同門師兄弟之間把事搞大了不太好。
小二爺反對的理由和地兒差不多,但是他的注意點不像地兒是避免一時的衝動把事搞大,他注意的是一個大家可能根本就沒有想過,或者想到了也認為不用太在意的地方——三哥。
他認為沒有和三哥商量一聲就動缺牙齒不是個好主意。
所以,他不贊成現在就動。
我並沒有聽進去。
雖然之後的事情證明了小二爺眼光的準確和考慮的周到,但是當時的我認為事是缺牙齒挑起來的,不是我們,我們也只是要出這口氣,爭這回臉,而不是一定要把缺牙齒打傷打殘。所以,就算三哥怪起來也不會怎麼樣。而且,不論如何,我和三哥的關係之親近都遠遠不是缺牙齒所能比的。
所以,在我當時已經極度膨脹的虛榮心突然受到傷害之後,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我一意孤行地堅持了這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
這件事之後,雖然對於我和三哥之間的關係並沒有產生很大的影響,但是現在看來也未必不是所有事端漸漸開啟的一個必然縮影。
那天晚上是缺牙齒的生日,其實,三哥和明哥都去了的,送了紅包,喝了兩杯後有事就先走了,只有牯牛留了下來,代表三哥來捧缺牙齒的場。
缺牙齒是在巨龍大酒店辦的生日宴,定了一個大包廂,開了好幾桌請他的小弟和各路朋友一起吃飯,大哥過生日,當然要辦得風風光光的。各方各面的朋友都來捧下場也是好事,一是在大家的一片祝福阿諛聲中可以讓大哥的優越感更加暢快淋漓;二是可以藉機展示下自己的實力,讓各路朋友都看到自己有這麼多用得著的人際關係在;三是可以借幾杯酒來增加大家的感情。
這樣的事,何樂而不為,本就好面子的流子們當然也喜歡這一套。
奈何樂極就容易生悲,得意就容易忘形。
在忘形之下,缺牙齒那天喝了很多酒。
更巧的是,武昇那天也和幾個朋友在巨龍吃飯。
當時,武昇他們喝的是啤酒,用白糖、生薑混合在一起之後再加熱的熱啤酒,這種酒喝起淡,但是很脹肚子。吃到快完的時候,武晟的一個朋友肚子實在脹得受不了,站起來去上一下廁所。
結果,朋友才轉身出包廂門沒有多久,武昇就聽到了外面的打鬧聲,趕緊和另外幾個人一起走了出去看看情況。
原來是缺牙齒一個縣城來的朋友,喝多了點,也是去上廁所,在廁所門口,和武昇的朋友遇到了一起。當時武昇的朋友正準備開門進去,缺牙齒的那個朋友卻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也不說話,直接一肩膀就把武昇的朋友擠到了一邊,自己進去了。
武昇的朋友不免說了一句不滿的話。
誰知道那小子也是個橫著走慣了的主,一聽武昇朋友說的話,轉頭就給了他一個巴掌,還撲過去繼續拳打腳踢。
武昇的朋友並不是打流的人,自然也沒有惹事的勇氣,只能邊大聲呵斥打人的那位,邊儘力地後退閃避。
這一鬧,武昇在房間裡面聽見走了出來,看見自己朋友被打,武昇當然要幫忙,武昇本來就力氣很大,那個人又喝了酒,一腳就被他踹倒在地。
武昇過去還要打,被朋友拉著回到了包廂。
他們回到包廂剛坐下不久,外面走廊上就傳來了很多人急匆匆的腳步和喝罵聲,還沒等武晟他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嘭的一聲,包廂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了。
缺牙齒滿臉通紅,酒氣衝天地走了進來。
已經被酒精燒得朦朧迷離的雙眼擺酷裝逼地望著地下,根本就沒有望向坐在桌子上面的幾個人,顯然也不知道武昇在場,非常囂張地大叫道:
「剛剛是哪個雜種動的阿建,出來跪下!」
武昇和他的幾個朋友都站了起來,這些朋友都不是打流的,這種場面下,一時也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缺哥,你說哪個呢?喝多了點吧?」武昇一開始還是給了缺牙齒一些面子的,畢竟算是師兄了。
缺牙齒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武昇:「哦,你也在這裡啊。不關你的事,你給我安靜坐好。剛剛打人的是哪個雜種,給老子出來跪下!」
「缺哥,就是這個雜種搞的!」那個被打的阿建說話了。
武昇一聽他開口就火了,給缺牙齒面子不代表要給阿建面子:
「你個狗雜種,你說誰是雜種呢?先打我的朋友,我打你怎麼了,你再啰嗦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阿建就要動手,武昇也往前沖,都被各自的人拉住了。
缺牙齒走了出來:「武昇,你個小麻皮,你以為你們幾個真的是大哥了啊?老子今天的生日,這麼多朋友面前,你不給我缺牙齒面子。你現在給老子跪下道歉,老子今天就算了。」
「你現在人多,有狠就搞死我。有人會要辦你的。」武昇也真的來火了,本來就和缺牙齒不怎麼對盤,給臉不要臉,那就撕破臉唄。
「好好好!辦我?來啊,你們上了天了,要辦我是吧?老子今天就先弄死你個雜種。」缺牙齒一聽這個話,馬上火冒三丈,氣得跳了起來,跑上去對著武昇就是一拳,武昇也馬上還手。
但是當時缺牙齒還有那麼多朋友在,所以武晟最後還是被缺牙齒痛打了一頓,最後是聽到動靜的牯牛跑了出來,死死護在武昇的前面,才把缺牙齒他們勸開。
缺牙齒他們一停手,武晟就甩開牯牛,轉身跑出了巨龍大酒店,他走的時候還聽見阿建和缺牙齒醉醺醺地叫囂:
「缺哥,老子明天坐牢都算了,今天我一定要弄死他!小麻皮,還敢打我啊?我操!」
「武昇,你有種莫跑!今後老子缺牙齒見你一次打一次!」
我吩咐地兒打電話把胡瑋賈義小敏魯凱他們全部叫了過來,連同我們兄弟六個,大概三十人。
說老實話,出發前,我其實也並沒有想過要把缺牙齒弄成什麼樣,畢竟武昇其實也就只是一點皮外傷,談不上多嚴重。真正可恨的是缺牙齒敢於打武昇這件事本身,是對於我們現在名氣和地位的一種挑釁,是不給我們面子。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
今天晚上最重要的是要把這口氣爭回來,面子找到了,也就行了。
所以,當時除了賈義和胡瑋的幾個小弟自己帶了兩根鋼管之外,我們都沒有帶傢伙,也沒有交代任何人要帶東西過來。
我根本就沒發現,也更加不可能會事先想到,在我們之中,有一個人居然悄悄在身上藏了一把短柄開山斧。
就是這把開山斧讓那晚的事情徹底變了質。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晚上的這把斧頭,讓我得到了一個直到如今都被我視如親弟,在日後更是成為我得力臂膀的一個人。
事情總是對立統一的,塞翁失馬,誰知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