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樹階前秀 下

  孫清揚不慌不忙的應答，「遠的不說，只說今年二月，皇上調集大軍遠征漠北。五月，行至飲馬河時，皇上詢得韃靼可汗本雅失里率軍向西逃往瓦剌部，丞相阿魯台則向東逃，就親率將士向西追擊本雅失里，只用了五日，就在斡難河大敗本雅失里，打敗本雅失里后，又揮師向東攻擊阿魯台，一路上殺敵無數，聲威大震，嚇得那阿魯台墜馬逃遁，韃靼部當即臣服。皇上這樣的雄姿英發，臣女聽之神往，沒想到有幸能夠得見天顏。」言畢，又叩拜山呼，「我大明能夠有皇上這樣的明君，必定千秋萬代，盛世昌隆。」


  這樣的話，讓一個小女孩娓娓道來，格外真實動人。


  貴妃娘娘向皇上笑說：「難得這雅失里，阿魯台，嘰里咕嚕的，她還能分的清，這一堆人名、地名，聽的臣妾頭都暈了。倒是她說皇上的好，聽得明明白白的。」


  皇上微微頷首。


  賢妃娘娘下首一個眉眼飛揚，姿容艷麗的娘娘掩口笑道，「可不是嘛，讀了這麼多書，又有這樣的見識。豈不和仁孝皇后一般，是個女諸才了。」


  這話說的……．


  孫清揚忙伏身謝罪，「臣女哪能和仁孝皇后相比，不過因為自小身子弱，多看些書，消磨時間罷了。」


  「呂婕妤就別嚇小孩子了，她才多大點。」賢妃娘娘給她解圍。


  「除開讀書，你還學了什麼？」王貴妃也打岔錯開了呂婕妤的話。


  「回娘娘，琴棋書畫，針線女紅，臣女都略學過一些。不過是為了哄母親一笑，雜而不精。」


  「那也不易了，小小年紀竟然學了這麼些，難怪彭城伯夫人要把你這個小才女帶進京城了，皇上，我看得用個金屋藏了才能不辱沒這樣的人材呢。」


  呂婕妤的話再次聽得眾人色變。彭城伯夫人心中暗苦，若皇上聽了進去，把孫清揚留在後宮或許了太子，自己豈不成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呂婕妤真是聰慧，才來我大明不過兩年，就連金屋藏嬌這樣的典故都學會了。」坐在呂婕妤上首一個身穿天青色綉白荷花緞面小襖，圓髻，鬢角插了三支赤金石榴花簪，年紀和王貴妃相仿的娘娘笑道。


  「我不過是偶然聽來的，怎麼麗妃娘娘，這個典故不好嗎？」呂婕妤偏還做出一派天真無害的樣子，彷彿自己真是不懂，平日里皇上最愛她這個樣子，所以雖是對著麗妃，眼神卻看向皇上那裡。


  可惜皇上正喝著茶，根本沒看見。


  麗妃眼角將她掃了一掃，也不答話。


  皇上，果敢、剛毅，素有威名，怎麼娘娘們在他面前能夠如此明爭暗鬥，難不成，是皇上允了的？


  孫清揚抬起頭，嘴角含笑，神情嬌俏，語氣嬌憨，格外有種少女的天真爛漫，與之相比，呂婕妤的天真無害就有了黃熟梅子賣青之嫌。


  「婕妤娘娘說笑了，像諸位娘娘一般神仙似的人物，才配住金屋寶閣呢，臣女這般鄉野陋質，只得做個奉茶丫環罷了，也就是在偏隅之地，臣女才能得些美名。所謂才女之名，不過是彭城伯夫人對鄉鄰親厚，偏袒著贊了些虛名，給諸位娘娘逗個笑。似娘娘們這般的仙資麗容，臣女望塵莫及。」


  彭城伯夫人見機忙也附合，「可不是，婕妤娘娘謬讚了，臣妾見這小東西伶俐可愛，帶進宮來給眾位娘娘解個悶，別看她機警沉穩，私底下還是個抱著娘親撒嬌的，連在她娘肚裡的一年算上，虛歲也不過才十歲罷了。」


  「雖說女子以針線女紅為要，多學幾本書，明理知事，也是好的。」沉吟片刻，皇上又說，「太子妃，這孩子年紀尚小，就養在你的宮裡，也可以和瞻兒多親近親近。」


  下首一個雅緻風韻，溫柔敦厚的女子起來應了。


  「夫人引薦有功，御賜金犀一麓。」


  喜的彭城伯夫人連忙叩答謝恩，心裡也鬆口氣，知道皇上是默許她關於將孫清揚許與皇長孫的提議，神定之餘，也不由暗惱呂婕妤口無遮攔，差點壞事。


  「天壽山陵是百年大計，現在到了全面展開之時，需要更多得力的人，朕看孫主敬是個曉事的，就讓他以永城主簿的身份監修天壽山陵吧。」


  立刻有內待記下。


  孫清揚代父謝恩。


  雖然沒有陞官，但監修天壽山陵，何等重要的職責，竟然就給了孫主敬，若非他有個好女兒，皇上怎麼能知道他的名頭，一時之間，殿內各人神色變換。


  接下來皇上與諸宮妃嬪又林林雜雜問了些，孫清揚自是對答如流，百問百答。見皇上愛重她，眾妃也爭相將寶玩金珠釧鐲等做見面禮，賜賞豐厚，又邀她到各宮去朝見玩耍，一時間宮中俱知彭城伯夫人推薦了個才女進宮，德容言功，無不具足。


  註：古人算歲數，娘胎一年也算，加之孫清揚為二月初三生辰，年頭生日一過又算一歲，所以實際年齡八歲，就成了彭城伯夫人口中的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