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棋盤落子

  一輛普通大眾越野沿著道路疾馳，沿途儘是雲南一地特有的景觀。

  兩邊高山林立，植被卻極為稀少，這在南方很少見，相比而言，更像是北方的山。

  或許，這就是雲南北部區域經常鬧旱災的緣故。

  雲兮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儀錶盤上又多出了一副淡銀色腕錶。

  這個女人，好像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能弄到車，也能弄到她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令人驚異的是，此時儀錶盤上的腕錶浮出來的全息熒幕一共分為八個格子，每個格子中都有一位『主角』。

  第一個格子中是數名亞州男子，比較瘦削，四周冰天雪地，數座雪山撥地而起。

  此時，他們幾個極為狼狽，為首男子臉上不知被什麼刮出了一道可怖傷痕，渾身衣裳好似剛從火災現場跑出來一般。

  「X的！龍組的人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這是打算和我們全面開戰嗎？」

  「執令，此地已不宜久留，不僅龍組來了，暗所也來了，就不知道源所有沒有到，我們還是先撤吧。」

  「撤？暗子傳來的訊息表明我們的方向沒有錯，這節骨眼上怎麼能放棄？讓那幾隊人先頂著，老三，去叫人，把分散在南極州的人全都集合起來，老子今天就要讓他們明白一件事，我天啟組織可不是他們以往對付的那些小角色！」

  第二個格子中的『主角』人數也不多，僅有三人。兩男一女，從他們身上穿著的軍服很容易就能看出，這是炎黃國人，四周同樣冰天雪地，很顯然，與第一個格子中的人是在同一地點。

  「小冷傳回上峰的訊息確認了嗎？朱雀？」

  「確認無誤，九個方位指向昔年那方大陣的九個點，南極州這個點分量相當重！」

  「那就容不得我們留手了，聶寒這人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以他的個性，不把他打疼，他是不知道收手的，玄武，帶著你們的人牽扯住他們的主力援軍，我帶著人突襲，朱雀，你接我的崗位，居中統籌。」

  看著這兩個格子中的場景與對話，雲兮嘴角露出一絲淡笑，視線轉到第三個格子。

  這裡的『主角』卻是一名穿著JD教教皇衣服的老人，他正閉著眼站在觀星台上，旁邊站著一位身披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亞當，異能者組織找到線索了？」

  身披斗篷的男子微微躬身，他聲音很年輕，一口正兒八經的古典英語足以令任何一名地道的英國人認為這是一位家傳淵遠的貴族。

  「是的，閣下，相關線索已經放在您的壁爐旁，現在要去看嗎？」

  老人緩緩睜開眼，沒有動，半晌，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那麼，黑暗聖所那群老傢伙們也應該人手一份了吧？」

  亞當仍舊躬著腰，語氣很平淡：「半個月前，M國一位很有名的探險家找上他們，與他們達成交易，把凌天河的事告訴了他們，隨後，他們派出那名占星者，閣下應該很明白那人的能力。」

  老人出神地盯著天穹上的星河，喃喃地道：「是克雷澤嗎？」

  「是的。」

  老人又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沉默半晌，突然沒頭沒腦地道：「亞當，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每次當我凝望星空時，這種預感就越來越強烈。如果我們還是按照原來的路走下去，神將會像放棄耶路撒冷一樣放棄我們。」

  亞當聞言，也沉默了，他直起腰，緩緩地走到觀星台旁邊出自米開朗基羅之手的護欄旁，靜靜地凝視著夜色下的世界。

  儘管夜已深，這座宏偉的教堂仍舊雲集了世界各地最為虔敬的JD徒。

  半晌，他低沉地道：「看著很光明的世界，而它的外表之下，卻藏著誰也無法容忍的黑暗，閣下，我不喜歡這個世界。」

  老人沒有回答，只是將視線重新轉到了天穹之上的星海，良久，他才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光明普照之處必將在高檐投下暗影。」

  聽著這句話的雲兮眉角微挑，頗為意外地多看了這位老人一眼，嘴裡低語道：「這老頭，好像有些門道啊？」

  第四個格子則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只能看見幾道隱在黑暗中的影子，他們用一種非常古怪的語言在交談，雲兮似乎能聽得懂，半晌，嘴角微撇，露出一絲不屑的笑，隨即將視線轉開。

  第五個格子，卻是一位躺在病床上不停咳嗽的老人，從房間四周華貴的設施中很容易就能看出，這老人身份絕不一般。

  此時，病床旁邊站著兩個人，一位中年男子，一位少年，中年男子正握著老人的手，向他轉述候生墓中發生的事，以及那幅傳自遠古的世界地圖。

  聽完講述后，老人陡然就精神百倍，吩咐道：「沒錯，那就是我找了一輩子的亞特蘭蒂斯，德雷克，你帶著人去地圖上的那個位置，不論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找到亞特蘭蒂斯！」

  旁邊少年有些不解地道：「爺爺，為什麼一定要找亞特蘭蒂斯？不是說姆大陸曾經擁有的東西要比亞特蘭蒂斯強嗎？」

  中年男子瞥了自已兒子一眼，解釋道：「父親曾經前往炎黃國尋找樓蘭古迹，卻意外發現了一處極為遠古的遺迹，從那裡面，父親得到了一則訊息，亞特蘭蒂斯的後裔在遭逢大災后，剩餘的人乘著兩艘方舟飄向世界屋脊青藏高原。而那記載中提到了一件事，亞特蘭蒂斯的文明模式與當今基因工程極為相似，他們擁有一種能改造人體的東西，狼人、吸血鬼等等，都是他們的造物，只要得到這東西……」

  少年眼睛亮了，興奮地道：「那我們不就能擁有一切了？」

  老人笑了，搖頭道：「孩子，等你到了爺爺這個歲數就知道，對於我們這類人來說，權力、財富全都是無用之物，只有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雲兮也笑了，搖頭道：「老而不死是為妖。」

  第六個格子正是同樣開著車的李騰龍，副駕駛座上坐著玄道子，後座上霍然就是麗莎與尚在昏迷中的凌雲。

  看著他們，雲兮嘴角浮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第七個格子是一位身著唐裝的老人，這個老人極有威勢，儘管隔著全息熒幕，仍能讓人感覺到其不怒自威。

  他坐在一方紅木茶几旁，左手邊肖雷正在泡茶，右手邊，秦月明正低著頭聽著老人訓話，堂堂蓬萊鬼市掌柜八面威風的人物，此刻被老人訓得跟個孫子似地。

  當然，實際上，他正是這老人的孫子。

  這位老人名叫秦展屏。

  於普通世界中人的印象，這是一位頗負盛名的儒商。

  在第三世界，則赫赫有名！

  昔年滿清入關，從立國的第一天開始，反清復明的大業就從未停止，一直持續到滿清覆滅，成就了洪門赫赫威名。

  洪門由南明東寧總制使陳近南發展，起源於『漢留』，後由『漢留』轉化為洪門，後傳到鄭成功之手，旨在反抗滿清迫害統治，留存漢文化。

  抗戰、內戰之後，在其中立下數之不盡為人所不知的汗馬功勞，以至於開國大典時，洪門當時的老爺子就站在總理身後。

  夠資格站那個位置的人物，豈是凡人？

  到如今，洪門門徒隨著華僑已遍及四海，若是給世界所有幫派組織排個名次，洪門絕對能排到前幾位。而這，只是洪門在普通世界中的位置。

  在第三世界，洪門的名聲極為響亮，那都是打出來的。

  由於滿清閉關鎖國使得一向是世界領頭羊的炎黃於上個世紀一度淪為列強瓜分的東亞病夫，以至於立國之後，走出去的炎黃國人還是為人所看不起，欺侮不公之事比比皆是，就到現在，仍然存在，那時的洪門就是一個理念。

  說我東亞病夫，看不起我？好，咱倆擺下道來，比劃比劃。

  就如昔年霍元甲說的那句話。

  『世譏我國為病夫國，我即病夫國中一病夫，願與天下健者一試，誰敢來戰！』

  那當真就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赫赫威名。

  對這位老人，雲兮倒是擺出了應有的尊重，笑道：「秦老爺子一把年紀了火氣還這麼大，老當益壯啊，到您這歲數了，什麼沒見過，何苦來摻和這口深淵？唉，算了算了，以您的性子，一旦做下決定的事，怕也無從更改，既然如此，那雲兮就先給您陪個不是了，利用之處，尚請多加海涵。」

  第八個格子，卻是幾名軍人，長相與炎黃國人類似，然而，那身軍服卻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JP人！

  看著他們討論的東西，雲兮眸子中射出一縷寒意，嘴角逸出一絲冷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外如是，人貴自知，偏有不自知的人自取其辱，就連老毛子都不太敢著手研究這些東西，你們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想找死，就由得你們去。」

  自言自語著，雲兮隨手在腕錶上點了幾下，八個格子逝去，又彈出二十幾個小格子，每個格子中都有不同的『主角』，不過，這次雲兮沒有認真細看，只是大致掃了一眼幾名老毛子模樣的人和幾名頭戴鷹帽的某白頭鷹，然後，伸指一點，將其中一個格子放大。

  裡面霍然正是金絲眼鏡。

  此時的他正坐在一台小桌子旁，四周布置和大小來看，這裡顯然是一處密室。

  看著金絲眼鏡在電腦上忙碌，雲兮笑了，笑得很是開心。

  「這麼多人里也就你一個值得本姑娘單獨拉出一個格子來對待了，倒是看不出你這傢伙居然腳踏多條船，在第三世界里，論做生意的手段，你絕對是頭一號。」

  「既然這麼喜歡做生意，那本姑娘就再送你點籌碼好了。」

  說著，雲兮將車停在路邊，指尖連點，將腕錶中一份貼著絕密標籤的文件傳了出去，做完這件事後，她關掉腕錶，眯著眼看著遠山半晌，淡淡地道：「這棋局，該到落子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