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計劃（二合一快到字數上限了）
青海，雄踞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的東北部。因境內有國內最大的內陸鹹水湖——青海湖而得名，簡稱青。青海是長江、黃河、瀾滄江的發源地，故被稱為「江河源頭」，又稱「三江源」，素有「炎黃水塔」之美譽。
一輛車停在蜿蜒無盡的國道上，一眼望去，前後蒼茫，天際白雲蒼狗，被風卷著變幻出詭謫莫名的形狀飛速離去。
車頭圍著一行四人。
正是雲兮、何向西一行。
飲水箱上擺著一張簡略地圖，上方勾勒出好幾個圓圈，兩條紅線尤其顯目。
「我們現在的位置在214國道的這裡。」
雲兮放下手中導航器，在地圖上點了一下，隨後劃出一條蜿蜒的線路。
「沿著214國道，過龍羊峽水庫，大概六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這個點。」
筆尖在地圖上點了一個小圈，隨後又在左右上下各劃了一個圈，接著道：「這是扎陵湖，旁邊是鄂陵湖，上面這個是冬給納錯湖，214國道繞過三湖，在這裡有個叫瑪多的小縣城，我們可以在這裡準備一下，然後沿著黃河源頭往西北……」
然後，雲兮在地圖上劃了兩條斜長線，接著道：「靠南這條線是恩達爾可可山脈，靠北這條線是布爾汗布達山脈，這兩條山脈中間是昆南第四紀斷陷盆地，阿拉克湖就在這個位置。」
「這裡，我想何老、麗莎你們都很清楚了。」
說著這句話時，她著重地看著麗莎。
麗莎瞬間就想起歸墟下方，老師留下來的日記里的記載。
是的！老師的日記記載著這一切的源點。
就來源於昔年那一場不同尋常的勘測。
結果發現了龍坑！從此，揭開一場浩大的運動。
早在看完日記后，她就猜測，源所，很可能就在這片地方，而今，從雲兮口中證實后，她對那本日記後面的內容，就越發沉重起來。
很顯然，雲兮與自己深入交談中，所提到的某種浩劫，也正是老師三年前徹底改變的根本原因。
這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她從未想過，自己所接近的，是一個這麼可怕的真相。
「等一下……」李立秋打斷了雲兮的話：「你怎麼那麼肯定他們會經過這裡？」
沉吟了數秒，雲兮淡淡一笑，、緩緩地開口道：「李老，你確定想知道？」
「自然……呃……等等……」李立秋想也不想正欲拒絕，然而卻倏然感覺背後陡然湧起一股寒意，幾乎在瞬間就轉口，有些大義凜然地道：「你這丫頭這說的什麼話？我老李既然答應一起合作又豈會食言而肥……反正知道的也不少了……不差這麼一件。」
對於他的話，雲兮只是淡笑置之，緩緩地道：「李老您知道的恐怕不比我少，不過，有關於這件事，本姑娘知道的確實比你多。」
「龍坑想來您是知道的了，起源計劃或許您了解得不太深入，但至少也應該從那位口中得知了不少消息，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起源計劃擱淺之後的事。」
「蘇美冷戰知道吧，當年冷戰表面上是常規軍備競賽，實際上非常規的軍備競爭得更加激烈，尤其是生物能量方面，生物能量大規模研究引發第三世界動蕩導致了第三世界規則的出現，雖然明面上一定程度限制了研究規模，然而隨著蘇聯北極熊計劃、美國的自由戰士計劃雙雙成功，第三世界規則就形同虛設了，出於壓力，國家緊隨其後秘密改變了源所的研究方向……」
「哦？」李立秋眉頭微皺，倏然變得有些凝重起來，瞥了一眼何向西，沉聲道：「什麼方向？」
「因為從龍坑中發現了很多遠超當前時代的科技，而因為掌握了那件東西的緣故，我們國家找到了許多契機，其中，有一項對於超現代的未知生物研究出現了非常關鍵性的進展，所以……」
李立秋臉色驟變，失聲道：「所以，他們打開了那個地方？」
雲兮也瞥了何向西一眼，又瞥了麗莎一眼，淡淡地道：「準確的說，並不是他們打開的，他們也沒那個能力，源頭歸結於當年那場人為的S級事故，一個人有意將那裡打開，從而導致了一場災難，當災難勉強控制住等級后，上級發現了一個與起源計劃幾乎同等研究價值的方向。」
「源所分為三個部分，中央基地位於青藏高原底下隱藏著的浩瀚地下空間層，第二個部分是暗所，至於第三個部分，就是秋老即將去的地方，名為源計劃基地。座落在布青山與查哈西里山中間的查哈西里新生代盆地，早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借著開礦的名義，秘密地在地下建造基地，研究方向就是那次事故中打開的東西。不管凌天河也好，秋老乃至何老，甚至是麗莎姑娘她的老師，對於這個源計劃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研究成員，因為，他們當初都在某個人手底下做過事。」
「而阿拉克湖是去源計劃基地的必經之路，所以你明白了吧？」
李立秋臉龐動了動，他自然很清楚李騰龍講了這一大通暗所經歷的原因，其實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前面那些話只是為了徹徹底底地斷絕自己後路而說出來的。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個打開的東西到底意味著什麼。
因為在近兩千年前，從史前文明殘留下來的記載多多少少還存在著些許，儘管後來都被秦始皇一把火燒了，但是，作為秦始皇最重視的朋友及幕僚，他有幸在那些記載銷毀之前親眼目睹過。
那些記載中隱約透露出一場極為可怕的災難。
因為這場災難，史前文明人類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才將之彌平。
而那場災難的源頭，就在於一次無意中，打開的那個東西。
坦白說，他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隨著知識積累越深，隨著見識越廣博，再接觸到當前人類文明的種種知識，他非常清楚。史前文明人類於眼前人類文明來說那就是堪比神一般的存在，即便如此，他們面對那場災難時仍舊焦頭爛額，可想而知，一旦在當前人類文明中爆發出來，那絕對是毀滅性的災難！
那些大人物們，是在玩火！
至於這個源計劃基地，那就是個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發的核彈庫。
要讓自己陪著這丫頭去冒險？
開什麼玩笑。
「那麼，我的遁術也是有時間限制的，你說的阿拉克湖附近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一旦現出蹤跡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我想不出為什麼要選擇這個位置。」李立秋緩緩地開口。
「呵呵……」似乎早料到李立秋會這麼問，雲兮開口道：「黃河源頭往北有洪水川，繞過恩達爾可可山脈，這一段有很多地下斷層，早些年我曾經進去探過，完全可以藉助地下水流體系脫出那塊地方。我想，這事麗莎姑娘應該多少知道些。」
麗莎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在塵封的記憶中找到過這麼一段往事。
曾經，在老師將那柄龍槍交給騰龍后，將騰龍帶到了青海，說是給他找個練手的地方，後來，自己問過李騰龍，騰龍說，跟著老師去了洪水川的地下斷層。
那邊，李立秋已經忍不住打斷：「所以……你的意思是救出凌小子后籍由老夫的遁術，橫越七十多里地去洪水川？」
「沒錯！」雲兮點頭道：「這是最完美的路線。」
李立秋嗤然笑道：「七十多里地，你未免高看老夫了！若是這樣，還不如直接在洪水川動手。」
一直沉默著的何向西終於清咳一聲緩緩開口道：「我們自然知道洪水川才是最好的位置，不過，結合秋老兒的計劃來看，雲兮姑娘選擇的位置才是正確的。」
「秋老頭的計劃？」李立秋失聲，瞪大雙眼看著兩人，鬍鬚一抖一抖的：「豈有此理，事到如今，你等還要瞞著老夫？」
雲兮暗自翻了個白眼，心道，若是說了出來，你這老頭還會跟來？
當然，口中是另一種說辭：「秋老的計劃是打一個時間差，他要隨著前隊進源計劃基地一趟，李騰龍從裡面突出，我們需要在外面接應，一舉帶走凌雲，以秋大爺估算的速度來看，阿拉克湖正好處在四個位置的中心節點上，所以，必須選擇這裡。」
李立秋聞言頓時跳起腳來，那動作渾不似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所擁有的，鬍鬚快翹到天上去了。
「他姓秋的好吊！一個人進去源計劃基地之後還想著我們在外面接應，他要有這等本事直接就和姓李的那小子連帶著把凌雲帶出來得了，還要我等身陷險境做什麼？呵呵……真是好吊！居然還算著時間差，還想從裡面殺出來？當源所的人全是飯桶不成？」
「沒人說要殺出來，阿拉克湖下方有一個已經廢棄了三十多年的地底通道，明白了？」
李立秋一愣一愣地，半響氣呼呼地道：「就算有那所謂的地底通道又如何？這件事絕對的十死無生，老夫還沒活夠，阿拉克湖就不去了，一會把老夫放在洪水川，老夫就在哪等你們！你們能過來最好，過不來，老夫轉身重新回精神病院去，不摻合這事了！」
李立秋算是豁出去了，一番話說得斬釘截鐵。
這麼搞是絕對要出大事的，自己背負著的可是天下大願，豈能莫名其妙涉進這種事里來？
開玩笑！那姓秋的想進源計劃基地一趟肯定不會是什麼小事，不管是什麼，只要內部一出事那就等於捅了國家的馬蜂窩，一個國家秘密機器的力量全速運轉起來，區區自己一行數人就想抵擋？那豈不是蚍蜉撞樹，不自量力嗎？若僅僅是截下凌雲那還好說，失去一個區區詛咒源最多，只能影響到早已擱淺的起源計劃，這點從護送凌雲的車隊力量上就能看得出來，源計劃基地對於凌雲這個人雖然看重，但也沒到非他不可的程度。但源所是什麼地方？國家核心機密，放個屁都是絕密的地方，稍稍透露出一點東西對於國家而言都是難以忍受的損失，哪能容得已方一行人囂張？如果源所真這麼廢材的話，早就被那些外國間諜們摸得一清二楚了。一旦事情爆發，這片土地上哪裡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沒了容身之地，僅憑自己一人，又如何完成昔年發下的大願？
何向西斜睨著李立秋，淡淡地笑道：「呵呵……老頭兒，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李立秋周身清光隱約透出，語調瞬間冷了下來：「怎麼？要動手嗎？老夫是看在雲兮這丫頭的面子上才走的這一趟，況且，修真儒一道的秋長天那老頭沒在，說實話，就你這水平，怕不是我的對手。」
「哈哈……哈哈……」何向西突然大笑，良久摸了摸鼻端淡淡地道：「還是秋老頭看得透徹，他說你這老傢伙滑溜得很，斷了後路並不見得一定有用。」
「怎麼……」李立秋心中一動，隱約有種極為不妙的感覺。
何向西笑眯眯地道：「你可能不知道。老夫最自傲的本事，並不是搞生物研究，而是醫術，而且，是古醫術！當然，蠱術之類的，也有相當涉獵，要不然，老夫憑什麼能認識到那兩個研究詛咒的老外？」
李立秋聞言再次從椅背上彈起身上，周身清光大放，一股凜冽殺氣沖霄而起。
「媽的……你給老夫下了蠱？」
「人老了就該修身養性，動怒對身體不好。」何向西淡淡地開口，對那股凜冽殺意視而不見。
話音剛落，李立秋臉色陡然一變，臉龐猛地湧上一層淡淡黑氣，籠罩身體的清光一滯，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陰陽返一，混沌歸無。」
一聲低嘯，李立秋左右兩指灰光徑直點在眉心，灰光一入眉，臉龐上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褪。然而，下一秒，黑氣猛地再度爆發，李立秋一聲悶哼，跌回椅背，嘴角泌出一絲淡淡黑血。
蠱術，同樣是傳承自史前文明遺留下來的另一種手段，這種手段同樣是超脫出常理範圍之外的，更類似於詛咒，很顯然，這絕對不是李立秋所能應付得了的。
「以人體一切力量為吞噬目標，包括三魂七魄，這種蠱我叫它斷魂息，不過話說回來，斷魂息對於一些陰毒的煉魂之術有破解神效。」
何向西指尖一彈，一股淡淡的葯香瀰漫車體，籠在李立秋臉龐上的黑氣如大海退潮，隱沒不見。
李立秋伸手擦掉嘴角血跡，一雙老眼通紅地盯著何向西，一時間連雲兮都被他忽視了。半晌，他倏然哈哈大笑，沉聲道：「姓何的小子，你可能不知道老夫我經歷過什麼，又打算做什麼事，如果你以為憑著這東西就能要挾到老夫？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何向西眉頭微皺，以他的閱歷自然能看出來此時的李立秋並不是色厲內茬，當他說出這句話時，由內而外的那股子氣勢，卻是只有在一些心智極為堅強的人身上才能擁有的。
但是，這種氣勢出現在這個油滑的老頭身上，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自然，何向西並不明白，眼前的李立秋準確的來說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李立秋與兩千年前的韓終結合體，繼承了韓終大願的同時，卻也繼承了李立秋遭逢巨變之後遺留下來的，對於自我安全的本能。
所以，這也是平日里李立秋給何向西的感覺就是一個怕事的老頭的根本原因。
雲兮終於開口了，她認真地看著李立秋，緩緩地道：「韓老！」
她開口就用上了李立秋的另一個身份，這兩個字讓李立秋心神一震，轉眼瞥著雲兮，淡淡地道：「丫頭，這件事，你也有份吧？」
雲兮笑了，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還真不清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現在還不是凌雲進入源所的時機，一旦他進去，而裡面的研究人員又做出了一些無法預估的舉動后，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提前發生，那時……」
李立秋眼睛微眯，只是盯著雲兮，半晌，沉聲道：「我只想問一句，這句話在你前往香港之時，我就想問你了。」
「您說。」
「一切，當真如你計劃？這一趟，有沒有改變什麼？」
雲兮也沉默了，半晌，苦笑著搖頭道：「事實上，計劃中並不存在這趟變數，但是，歸墟底下的事情出了意外，所以，這個變數產生了，不過，目前為止，只要能把凌雲帶出來，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
「哈哈……」李立秋陡然仰天長笑，半響低頭道：「好個掌控！行，老夫信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