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藍玫瑰（二合一章）
夜色下的倫敦顯得越發朦朧，淡淡霧色籠罩下，即使車水馬龍亦顯得靜謐而神秘。夜色下的伊麗莎白塔更是迷人，與白天不同，燈光在霧色下散出一層層光暈，彷彿矗立於迷霧中的美人，充滿著夢幻的色彩。
泰晤士河靜靜流淌，河面上偶爾滑過的一艘游輪的汽笛聲彷彿是在靜謐的月光奏鳴曲中刺入的一抹極不和諧的音符，一個美麗的側影頓了頓，視線轉到河面上，夜風輕輕拂動她淡金色長發，芭比娃娃一般的絕美臉龐在夜色下彷彿美神維納斯的側臉，半分朦朧，半分神聖，令人心弦情不自禁就顫動起來。
即使是皺眉，這張臉也是那麼的完美無瑕。
這是一位極典型東歐姑娘，大約二十五歲出頭。
別看眼下她就彷彿一尊唯美的雕塑，若是知情人在此，一定不會輕視這名女孩。
藍玫瑰，露可。這是在世界傭兵排行榜上同樣擁有排名的帶刺玫瑰。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部分，更令人心生忌憚的是她的父親。
西方第三世界中十名傳說人物其一。
守夜人：拉斯克，斯捷潘科！
簡短的烏克蘭語表達出這位女子對那艘游輪的不滿，視線重新轉到伊麗莎白塔上，然而，她的視線卻是落了下來，愣愣地看著前方走過來的影子。
「李騰龍！」
露可腮幫微微鼓起，短促的語調錶達出她心中的不滿情緒，看了眼塔上巨大的時鐘，咬著牙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很快就到？」
「呃……」李騰龍撓了撓頭，頓在原地，也只有面對眼前這個女子的時候，他才會露出窘迫的一面。「臨時安排了點事，所以來得晚了。」
「哼……你的事情都比較重要，我這個消息看來是不重要了。」露可冷哼一聲，雙手架在胸前。側身看著夜色下的泰晤士河。
「不不……露可，這件事你可不能瞞著我，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看著李騰龍一臉焦急神色，露可不禁噗哧笑出聲來，這一笑那裝出來的生氣模樣便不翼而飛。
「好了好了，和你開玩笑的了……」
見李騰龍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露可又忍不住想笑。
這大木頭啊，連這麼明顯的玩笑都聽不出來……唉。真是木頭！
「那個……露可啊，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了嗎？」
聽到這句直白到極致的話，露可笑容僵在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小嘴微張，似乎想說點什麼然而又說不出口的模樣。
「不方便嗎？也對，這裡人多嘴雜，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吧。」李騰龍一點都沒注意到露可漸漸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地說著話。
「你！」才說了個你字，後面的話露可說不出口了，看著李騰龍一幅茫然不知所以的樣子，心裡不禁哀嘆一聲，輕聲道：「我幫你找到這麼重要的訊息，你就不感謝我一下嗎？」
李騰龍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猛地一拍腦袋道：「哈，你看我這不是心急嗎，對！是應該好好犒勞一下我們的大功臣藍色玫瑰！」
看來也不是很笨嘛。露可嘴角露出一抹動人的笑容。
「好啦，我們去那間咖啡店坐坐吧。」
――――――
靜靜的咖啡廳，昏暗的色調，兩排長桌間擺著一盆盆不知名的植物，卡農的舒緩旋律伴著淡淡咖啡香緩緩飄蕩。
「第二次。」
露可歪著腦袋，一手懶洋洋地支在腦袋上，似乎沉浸在卡農的旋律中。
「什麼第二次？」
「第二次請我喝咖啡啊……」露可笑眯眯地道：「很有趣的是，這兩次請客都和消息有關，第一次是追查屠夫下落；這次則是追查一個組織……」
露可拿著湯匙隨意地攪動著杯里的咖啡，不時地歪著頭看向李騰龍，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在等著李騰龍開口。
李騰龍乾笑了幾聲，兩人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良久，李騰龍臉上的表情漸漸嚴肅，緩緩開口道：「露可……」
「嗯？我聽著呢。」露可歪著頭看了李騰龍一眼，一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模樣。
「其實……我……我很清楚。」李騰龍有些結巴，一開始還能與露可對視，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眼神已經有些飄忽不定。
「清楚什麼？」
李騰龍咬了咬牙，低沉地道：「露可，你早就知道了，我和麗莎……你又是何苦。」
露可攪咖啡的手微頓，臉上露出微惱神情，淡淡地道：「你有選擇的權利，我也有選擇的權利，而且，你們還沒結婚，不是嗎？」
「露可……你……你不懂。」
「我什麼不懂？」
「你了解我嗎？我的過去，我的背負，我的未來，你都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未來，所以我不能……」
攪動湯匙的動作停止了，露可一手托腮看著李騰龍，笑眯眯地道：「這就是你想說的？」
「露可！你不知道我的未來將要面對什麼，我不能那麼自私！」
露可抬手打斷了李騰龍的話：「騰龍，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其實不是因為你救了我。」露可眼中露出回憶神色：「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在東斯拉夫，那場政府與所謂自由鬥士之間的戰爭，很慘烈，到最後雙方都動用了生化武器，無數無辜的平民死亡，那也是我第一次上戰場，你知道嗎？我吐得連槍都抬不起來，當時我的很迷惘。」
「就在我隨著政府軍往城市推進時，我看到了你。你和你的兄弟，為了保護學校里的學生不惜同時與政府軍隊和自由鬥士的軍隊開戰，還要面對無數生化變異者的襲擊，嘿……當時我就站在離你不遠的一棟小樓上，你用行動替我解釋了心中的迷惘。」
「我的教官在我拿起槍的那一刻就告訴過我『當你拿起它時，就背負了因它而死去的無數生命，你要做的不是面對敵人，而是面對你自己。』我始終不明白教官說的意思，直到看見你之後。」
「即使身陷深淵，也會抬頭看向天堂的那一線曙光，捍衛心裡那份認定的正義。槍，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是武器，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就是守護。這就是你替教官給我的回答。」
「也就在哪時，我對你產生了興趣……」
李騰龍聽得一愣一愣的，過往的記憶本已經隨著方國豪的死去而日漸發黃，但是露可的話卻是將這些發黃的記憶重新翻了出來。
「原來……那個時候是你開槍幫的我。」
露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道：「那是我第一次用槍來守護，不過現在看起來當時即使我不開槍那些生化變異者也是奈何不了你。還記得你從一大群生化變異者手裡搶下來的那個女孩嗎？」
「那個小傢伙啊？呵呵……她還好嗎？」李騰龍眼中浮現出一個可愛的褐發女孩模樣，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那場戰爭，她失去了一切，戰爭結束后我把她帶回了敖德薩，現在洛索娜已經十六歲了，在守夜人傭兵隊里可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正在為了世界和平這個偉大的目標而奮鬥著呢。」
李騰龍臉色微微黯淡了一分：「謝謝你了，露可。」
露可笑道：「我只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你什麼時候去看她？洛索娜可是一直記得當初那個英雄哦。還有，你笑起來的時候比現在這緊繃著臉的模樣好看多了，你難道打算一輩子就這麼綳著臉？」
「我……」李騰龍微嘆了一口氣，低頭沉思了片刻似是下了某種決心，抬頭沉聲道：「露可，知道我為什麼離開傭兵界嗎？」
「方國豪的事我很遺憾，當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
「不，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想起那些深埋記憶中的事，李騰龍拳頭不覺捏緊聲音越發低沉：「並不是我不去看洛索娜，我甚至連家都不敢回……母親逝世的時候，我都沒能到她身邊盡孝！」
說到這，李騰龍身軀微微顫抖，虎目通紅，隱有水光。
「騰龍，你……」露可顯然被這個消息震住了，湛藍雙眸睜得滾圓，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李騰龍啊？
沉默半響，露可的聲音柔和下來：「騰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你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阿姨她肯定會體諒你的。」
「呵呵……她一直以為我死了，正是因為我的緣故，她才……」李騰龍慘然一笑，抬頭看著露可：「我所背負的，是任何人都無法扛起的東西，也無法接觸的東西，所以我……」
「所以你怕牽扯到我，是這樣嗎？」露可搖了搖頭，雙眸平靜地直視著李騰龍緩緩地道：「我只知道，我所認識的那個李騰龍是一個能夠在戰爭中秉承自己內心而去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論你背負的是什麼，我都相信那不是什麼壞事。」
「既然不是壞事，憑什麼只有你一個人能做得？」
「我……」李騰龍輕輕搖頭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讓我和麗莎走下去吧，你不應該牽扯進來。」
「李騰龍！」露可猛地站起身，緊緊地盯著李騰龍，聲音大得將整個咖啡屋裡的人視線都吸引了過來：「你以為你是美式英雄，救世主啊？」
「露可……你……小點聲。」李騰龍尷尬地掃了四周一眼，伸手將露可按回椅子上，苦笑道：「好了，這件事先放一邊吧，和我說說你查到的那件事。」
「我不管，今天不給我一個交待，休想知道半個字！」露可雙手架在桌子上，氣哼哼地道。
「露可……你！」李騰龍一臉無奈神色，很有心不管她的威脅，但是她查到的消息對於自己來說卻是極為重要的，不聽還不行。
「我怎麼了？」露可掃了李騰龍一眼。
兩人陷入沉默，半響，李騰龍苦笑著開口道：「露可，我有什麼好的？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我？我們炎黃有一句話叫天涯何處無芳草，何苦單戀一支花？以你的能力魅力，完全可以選擇更好的……」
「哼……」露可視線轉到窗外，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吧，露可，我只能告訴你，你現在所查的東西就和我所背負的有關，這是極限了，跨過這條界限，你就要和我一樣，與過去完全斬斷，包括你的父親，母親，甚至是你的名字……你，做得到嗎？」
「什麼？」露可驚疑不定地轉過頭來：「與過去完全斬斷？」
李騰龍嚴肅地點頭。
看著他的臉色，露可精緻的臉龐上露出狡黠的笑意，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道：「拯救世界的事就交給你們男人去做吧。我還是安心當你的後勤算了。好了，談正事吧！」
「露可，你……」李騰龍哭笑不得。
「這句話你已經重複三遍了，親愛的李，不想知道消息了？」
咖啡廳里的音樂由卡農變成了鋼琴王子的名曲，夢中的婚禮，靜謐的音符在空間里緩緩流淌，讓人不禁就沉浸在這美妙的旋律中。
「根據你提供的消息，我的人在非洲西南部打聽到了線索，兩個月前天啟者組織在南極那邊和你們國家的秘密部門龍組打了一架，然後在半個月前，他們派出了天啟左司進入撒哈拉沙漠。」露可顯然很喜歡這首鋼琴曲，微眯著眼，嘴裡還在輕聲哼著。
「撒哈拉……」李騰龍眉頭挑了挑。
「嗯哼……另外我說有趣的事不是這個。」露可神秘地湊近了低聲道：「三天前前聖堂的動作很大，內部得到的消息，似乎是要做一件大事。」
「能打聽清楚什麼事嗎？」
「只有很模糊的訊息，聖堂長老會把北歐所有高層全召回總部，聽說是要找天啟者組織的麻煩。而有趣的是，三天前，天啟組織的右司暗中帶著人手已經潛來西歐。」
李騰龍眉頭深鎖：「聖堂這麼大動靜就為了對付天啟者組織，他們之間……有過節？」
露可淡淡一笑，道：「這些組織間的關係不就如此？不過，我的人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據說，是因為聖堂聽說天啟組織是打算來這邊搶人的，所以，決定出手阻止。」
嗯？
李騰龍有些後悔沒帶麗莎過來了。
就連自己都感覺到這其中有些故事。
天啟組織打算搶人這很正常，因為他們的目的就是凌雲。
但是……聖堂是為什麼想要阻止？
自己一行除了自己之外，與聖堂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值得他們獻殷勤？
太古怪了！
難不成，聖堂也打上凌雲的主意了？
那他們的消息來源……可還真是靈通啊。
想到這，李騰龍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回去找麗莎等人商量一下應該怎麼處理這個消息。
「咖啡喝夠了，我們回去吧。」
露可顯然是個擅長察顏觀色的主，立時明白了李騰龍的想法，於是，主動開口。
李騰龍想也沒想，連連點頭，才剛站起來一半，突然回神，轉頭道：「我們？」
「對啊？難道你想讓我住酒店？英國這邊的酒店很貴的。」露可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當然是去你安身的地方，順便認識認識你的新朋友。順便……認識一下，那個傳聞中很厲害的……麗莎小姐。」
「呃……，露可，這可能不行。」李騰龍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中了詛咒，並且，詛咒源就在那邊。」
「上帝，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露可臉色大變。
「一個月前的事吧。」
「有辦法嗎？我聽說詛咒無法可解的？」
「不用擔心，我們來英國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的。」李騰龍拍了拍露可的肩膀，或許是他的表情感染了露可，本來極為不安的情緒緩緩平復下來，想了想道：「那好，我就在這邊找間酒店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