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命運
命運，即宿命與運氣，由定數與變數組合而成的一種模式，命為定數，指特定的對象，運為變數，為時空轉化，命與運組合一起，即某個特定對象於時空轉化的過程。
從誕生的那一刻，雲兮就知道自己這一生註定與普通人不同，隨著年齡稍長，從源體中看到的東西越多，她就感覺冥冥中有一種名為命運的東西將自己牢牢地與源體束縛在一起。
知道得越多，背負得越多，她很坦然地接受自己未來的命運。
雖然命運已是註定，但是，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命運會和『媽媽』最後創造出來的那個男孩綁在一起。為此，她也不爽過一段時間。所以，在第一次與那個男孩見面時，她嘗試著看看命運能不能改變，然而，緊隨其後的變數讓她明白，命運是最為龐大的不可抗力，不論面對它所做的任何改變，實際上，都在命運的範圍里。
直到現在，親眼看著凌雲突然變為兩個，她就徹底明白了，何謂命運。
雲兮默默地看著眼前熟悉的陌生人，最終，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你知道多少了？」
雲兮的聲音很輕緩，稍不注意就會被撒哈拉的風吹走。
凌三卻聽得很仔細，然後，他也笑了。
「你是定數，我是變數，我們一起，就是未來的命運，穹天陣背後的真相很龐大，我只能看到一點點，不過，對於我們的命運，我全都知道，或許，這就是我能與凌雲一分為二的真正原因吧，未來的他還有很多很多必須由他去做的事，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這件小事上。」
「小事？」雲兮微抬眉角，搖了搖頭：「對某些人一些事而言，這件事或許算是小事，但是，對我來說，卻是大事。」
凌三仍舊保持著微笑。
「可能將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孤寂，不過，我會陪著你的。直到永遠。」
突如其來的一句直白到有些冒失的話令雲兮臉色陡然一窘，隨即，便想起歸墟底下那剎那間的心動，以及這段時間裡每逢安靜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張木頭人的臉，並且下意識將之與曾經的李大哥做對比。
她是個很聰明的人，知道自己沉寂的心確實動了。
「天命既定，運數無常，未來如何，還是未知，先說這話，你不覺得太早了些？」
「不！」
凌三笑容一收，沉聲道：「從我出現的那一刻，未來就已經註定，在那些東西看來，我們似乎很倉促，實際上，這是匯聚了四個人類紀元而成的大勢，無可更改，除非那些存在有足夠本事找到這裡，只憑它們本身意志，妄圖對抗這大勢，只能是螳臂當車。」
這句話一出，雲兮臉色陡然一變，霍然抬頭，定定地盯著凌三，眸子中驚疑不定，半晌，有些古怪地道：「你……不是變數？」
凌三淡淡地笑了：「不，我是變數，而且，是變數中的變數，正因我的特殊，所以，才會產生這種變數。」
「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現在就站在這裡，而且，和你一樣，我也覺醒了一分。」
這下，雲兮是真的震驚了。
「你……曾經是誰？」
凌三眸子閃過一絲悠久的氣息，沉默片刻，緩緩搖頭。
「我的生命烙印給我的記憶很模糊，不過……我認得你。曾經，你是那位能從時間洪流中看穿本質的女兒……沒錯吧？」
雲兮臉色急劇變化，張了張小嘴，想說什麼，又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穹，半晌，才沉聲道：「我過往就算在那段歲月除了少數幾人，根本沒人知道我，我開始好奇你到底是誰了。」
凌三笑了笑，道：「不然，何以稱之為變數？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們，包括從傾斜空間帶著生命烙印出現的他們，都有相同的大願和目的，這就夠了，更重要的是，我們已經走在補完唯一可能契機的路上，除了那幾個跳樑小丑，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我們的計劃。」
頓了頓，凌三倏然對著雲兮挑了挑眉角，語氣一轉：「所以，雲姑娘，這撒哈拉之眼，我們進還是不進？」
雲兮微微一愣，眼前突然變了臉色的凌三讓她有種錯覺，好像又變成了當初那個一臉懵懂倔強又帶著堅強的少年。
而後，自然而然地想起歸墟底下戰車洪流中，捨身擋在自己身前，用血肉之軀扛下那千鈞之重的那個他。
不是那個凌雲，而是眼前的凌三。
恍惚間，她又看到了那張溫暖陽光的臉，他靜靜地看著自己笑。
顫動的心弦一痛，瞬間又恢復了沉靜，然而，瞬間變幻的臉色凌三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沉默了一下，緩緩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不論過去是痛楚還是不堪，那畢竟只是過去，停留在昨日，就看不到腳邊的顏色和未來路上的絢麗。」
雲兮默默地移開視線，抬頭看著天邊緩緩升起的圓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淡地道：「是的，你說得沒錯。」
說罷，她點開腕錶，拉開幾張全息熒幕。
「我們所要面對的，比凌雲他們要面對的危險得多。」
全息熒幕中，兩個方框框出來的都是一列疾馳的車隊，左邊的是JD教的光暗審判團，右邊，則是聖堂的鮮血議會團，從地圖上看，他們已經進入茅利塔尼亞境內。
「教皇和聖堂的聖皇沒有來，克萊德爾那邊的動作讓這兩位意識到世界將產生變故，急著趕回去商量對策。」
接著，雲兮點了點腳底，淡淡地道：「還記得JD教聖地穹天陣里隱藏著的那個傢伙嗎？它跑到這來了，在你們過來之前，亞當和愛德華追了進去。撒哈拉之眼其最深處隱藏著第一紀元殘留下來的邪惡投影，從第三紀元到現在，這個穹天陣眼位歷經無數歲月的侵蝕，若非昔年秦始皇魄力極大，強行將之壓制，恐怕這個陣眼位早已崩潰。不過……不論亞當他們能否阻止，已不再重要，接下來……」
說著，雲兮倏然頓住，低頭盯著腳底，她的視線彷彿穿透了無盡沙土，凝視著地底深處的某處，突然的變化讓凌三有些意外，半晌，試探著道：「怎麼了？雲兮，是出什麼意外了嗎？」
雲兮嘴角浮出一絲笑意：「不……不是意外，而是我沒想到那件事還真的發生了。」
凌三好奇地道：「什麼事？不過，看你在笑，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雲兮笑著點頭，神色間有些激動：「確實不是壞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知道嗎？從這個宇宙源初到現在，就算出了你這個變數也不值得太過高興，變數代表未來同樣充滿變數，只要一些同樣變數的意外，就有可能讓我們功虧一潰，然而，我的這個發現將是我們最大的意外之喜，你或許能稱為變數，而我的那個發現，則很可能是真正的未來！」
這麼說凌三也震驚了，還沒等他開口，雲兮就已經抬頭，沉聲道：「不用詢問任何關於我發現的事，穹天陣徹底補完之前的最後一步，我會帶你去見他。」
「他？一個人？也是生命烙印覺醒者？」
雲兮沉默了一會，緩緩搖頭：「不，並不是！他……就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但是……我隱隱有種感覺，他所包含的秘密，絕對要遠超出我的想象。」
「包括我們的計劃？」
雲兮笑了：「我們的計劃？不…也許還要遠遠超出……這只是我的直覺，至於如何，且看一切結束后，再說。」
說罷，雲兮緩緩地道：「事實上，在你們並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已經讓另一批人先行進去了。」
凌三微皺眉想了想，半晌，沉聲道：「另一批人？」
「秦月明。」
凌三微微一愣，想起當初蓬萊鬼市見到的那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然後臉色有些古怪。
「他？他好像就是第四紀元的一名普通人吧？」
雲兮微微一笑，點頭道：「沒錯，從祭壇出來之後，我放手把凌雲交給李騰龍他們，回頭就去了香港找秦展屏，當初我的原本計劃是找一些人用來迷惑潛藏在撒哈拉之眼底部另一維空間中的那個邪惡本源，但是，後來我發現了那個人，從那之後，我就改變了想法，我想看看會不會當真發生意外，沒想到，果然如他所料，那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很有趣了。」
凌三臉色越來越古怪：「聽你口氣，好像那個你發現的人……是個有預言能力的人？」
雲兮又笑了，搖頭道：「行了，先別打聽他的事，在我們這邊的事結束之前，絕對不能有半分干涉，否則弄不好就會將這個意外發現毀於一旦。」
凌三想了想，慎重地點了點頭。
他相信她，不止是這個身份的她，還有另一個身份的她。
覺醒的生命烙印里的那個她，當初可真是驚才絕艷，就連當初定下那個計劃都有她參與，可惜，後來身殞。
萬幸的是，她又回來了。
這就夠了，不是嗎？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兮淡淡地道：「秦月明帶來的那批人中有一個很聰明的少年，他叫龐秉文，這個人在進入九幽黃泉道不久后就被第一紀元的邪惡本源蠱惑了，就在剛才，我感知中，秦月明一批人已經失蹤，至於接下來……」
說到這，雲兮的笑容就愈盛。
「接下來，這個世界將產生絕大變故，變故之始，於M國，而後，北冰洋的第一紀元遺迹，然後……我們的路可就不好走了哦。」
凌三一臉古怪地看著雲兮的臉，莫名其妙地道：「聽起來很不妙啊，你為什麼還笑得這麼開心？」
雲兮笑眯眯地道：「因為我知道它們必然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