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路西法與波塞冬
路西法是個自信的人，同時也是個目空一切的人，更是一位異能至上的種族歧視者。
當然，他有狂傲的資本。
放眼這個世界，除了炎黃國那群老傢伙之外，能讓他忌憚的人屈指可數。
守夜人算一個，教皇算一個，光暗審判庭的審判長算一個，李騰龍算一個，路西菲爾算一個，再來，就是眼前這個整理資料的傢伙了。
這是位於北大西洋亞速爾群島其中一座孤島海岩邊的小木屋，常年暴露在海風中，顯得有些潮濕且發霉的窗外，海風帶著淡淡清涼之意拂進小屋，卷著桌上的資料緩緩翻卷，這些資料看起來都有些年頭，各種樣式，各種語言都有。
有的是古拉丁文，有的是古埃及文字，又或者古希伯來文，甚至還有梵文。
一位中年男子正不停地從中翻找資料，看他的動作及眼神，很明顯，這些古代文字他都認識。
這名中年男子是一位典型的德國人，鷹勾鼻，深眼眶，褐色頭髮，一旦數天不整理行頭就會發展成絡腮鬍的下巴，他的眼睛很有特點，湛藍的瞳孔清澈見底，若是細細看去，隱約能夠感覺到，這雙瞳孔深處隱藏著某些可怕的波動。
他就是西方第三世界傳說十三人排行第五的波塞冬。
他的本名已無人知曉，且為人極為低調。如果不是十年前為了藏在大英博物館里有關於亞特蘭蒂斯的梵文資料恐怕直到現在，他還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傢伙。
那一場戰鬥，震驚整個西方第三世界。
為了拿到資料，波塞冬單槍匹馬悍然殺進大英博物館，此舉當然引起駐於英國倫敦的審判庭反彈，審判庭聚集了東南西北四區的審判者圍剿，戰鬥持續了三天，所有審判者被波塞冬打得落花流水，直到驚動了倫敦審判長，結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鏡，三招，只不過三招，倫敦區域的審判長就被波塞冬一記異能直接打飛幾百米遠。
直到光暗審判庭來了三位大審判官才勉強與之戰成平手。
結局是大英博物館暫借出梵文資料，波塞冬與教庭握手言和。
至於資料能不能還回去，那恐怕只有天知道。
總之，這件事之後，波塞冬就被冠以西方第三世界傳說十三人之一，所有西方世界中人也很樂於將自己探險中獲得的有關於亞特蘭蒂斯的資料送給波塞冬。
畢竟，這玩意在手裡就是個不定時炸彈，鬼知道什麼時候波塞冬會不會聞訊前來討要，打又打不過，索性主動一點，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了波塞冬的住所和脾氣。
這就是個類似於書獃子式的人物，只不過，他的呆在於全心全意撲在尋找亞特蘭蒂斯遺迹上面，似乎他活著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除此之外，任何東西都打動不了他，也引不起他任何興趣。
「我們認識多久了？」
路西法手裡一支烏黑的匕首不停翻騰，在陽光下反射出幽寂的光芒。
波塞冬終於從堆積如山的資料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隨手將桌上的資料掃在地上，將手裡的古代文獻攤開，頭也不抬地道：「如果算上學校里的時間，是十七年八個月零二十三天。」
路西法手裡翻騰的匕首微微一頓。
「典型的德國式思維，波塞冬，炎黃人有一句話你應該好好學學。」
波塞冬似乎對炎黃這兩個字有點興趣，視線從文獻上抬起：「這個古老的文明總是有如同海洋一樣的智慧，難得你居然會在意另一個文明的話，那肯定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句話。」
「難得糊塗！」
「難得糊塗？」波塞冬先是一怔，而後失笑。
「這確實是非常有道理的一句話，很多時候糊塗比清醒好，很多時候，裝糊塗更要比裝清醒好，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我習慣了。」
路西法無奈地聳聳肩，隨手將匕首釘在桌上。
「說起來……這是我第三次問你了，到底是什麼讓你性格變成現在這樣，一門心思地找亞特蘭蒂斯遺迹？我印象中的你，應該是個雖然嚴謹，卻不失搞怪的朋友。」
頓了頓，路西法眯著眼睛靜靜地道：「炎黃人還有一句話，叫事不過三，這次如果你還不告訴我的話，那我會默認這是只屬於你自己的隱私，我不會再問。另外，我可不會相信想尋找古代文明藉以創造輝煌之類的鬼話。」
波塞冬聞言，視線再度從文獻上離開，緩緩地抬高，盯著路西法的眸子，良久，淡淡一笑道：「這確實是只屬於我個人的隱私。」
路西法眉心微皺，無奈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算了？為什麼算了？」波塞冬終於露出了一絲半點的本性，對著路西法眨了眨眼睛，笑著道：「過去，我之所以不說，是因為我不確定，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把不確定的事說出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大體上已經確定了那件事，所以，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哦？」路西法精神一振，隱有些興奮。
能讓波塞冬當成個人隱私，並且轉變如此之大隻為追尋真相的事，那一定是非常有趣的事。
「把我當成一位忠實的聽眾。我的朋友。請說吧。」
「呵呵……」波塞冬先是笑了笑，而後，轉身，從身後的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和兩個高腳杯，向路西法示意。
「來一杯？」
路西法盯著瓶里的紅酒，精光大冒。
「我記得不錯的話，這是你在海底沉船里找到的酒吧？」
「嘿嘿，沒錯！這瓶酒，如果放在市面上，價值不菲！」
「難得你想請客，也難得能在你這裡混上一杯酒，我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呢？」
路西法搶過酒杯，深深地抿了一口，回味了半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酒在沉進海底之前，就已經是極為稀少的紅酒了，這味道，可真是美妙。」
「說起沉船……」波塞冬緩緩坐下，倚在椅背上，舉起手裡的高腳杯對著窗外灑進來的陽光，陽光透過晶瑩的酒杯閃爍出數點星芒灑在他的臉上，連帶著他的臉也迷濛了起來。
「路西法，你應該記得，我異能的來源吧？」
「那年學校放假，你隨著爸媽出海打漁，遭遇風暴，船沉人亡，也是在那時，你覺醒了你的異能。海之力。」
波塞冬抿了一口酒，將酒杯放在桌上，眼睛微眯，湛藍的眸子間閃過一絲追憶的波瀾。
「是的，不過，過程要比你想象中複雜得多。準確的說，我的異能並不是我自己覺醒的，而是在某種力量的引導之下，才覺醒的。」
「某種力量……」路西法眼中閃過一絲隱諱的精光，下意識瞥了波塞冬一眼。
波塞冬彷彿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一笑道：「不，並不是你所想的，隱藏在海底的邪惡力量，而是另一種……」
說到這，波塞冬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詭異。
幾分迷醉，幾分震驚，幾分恐懼……
「路西法，有些事沒有經歷過永遠不會懂，就像螞蟻永遠不會明白，以人的視角看著它是什麼感覺，是的，這就是我面對那種力量的感覺，就彷彿面對高高在上的神，我就像是海中一粒最渺小，微不足道的水滴。」
「坦白說，這些年尋找亞特蘭蒂斯遺迹的過程中，我對海底中隱藏的那個邪惡力量了解很深，我也知道，你現在在和M國那位所謂的大探險家合作，我想我必須要再勸你一次，別以為它們的存在就是這個星球的終極了，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它們渺小得如同塵埃。而它們所計劃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可笑的愚者行為。」
路西法無奈地聳聳肩：「行了，波塞冬，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從來不屑與任何人合作，之所以和路菲爾德合作，只不過是為了幫你拿到一些亞特蘭蒂斯的資料而已。」
「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到了某些存在的底線了，路西法，這是作為朋友的身份，給你的勸告，我們所擁有的異能看似無比強大，但是……」
「好了好了……波塞冬，這些事以後再說，先說說你的事吧。」
波塞冬眼睛微眯，嘴角逸出一絲苦笑，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道：「事實上，當時我確實在風暴的影響下覺醒了一點點有關於水的異能，但這，也只是保證我不會在水裡溺死，那場風暴太大，大到在海面上形成無數個巨大的漩渦，漁船被捲入漩渦中，粉身碎骨，儘管我覺醒了水之異能，卻無法抗衡這股自然界的偉力，被漩渦扯進了海洋深處。」
「那是一段……非常恐怖的旅程。你不知道海里有什麼，更不知道那漆黑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深處又有什麼生物，我剛覺醒的異能只夠勉強抗衡那可怕的壓強，沒有半分餘力，只能慢慢下沉，面對那絕望的孤寂與未知的恐懼……路西法，那種感覺，足以把任何意志力堅韌的人壓垮，我也不例外。」
「當時，我的意志已經瀕臨崩潰，如果不是爸爸媽媽臨死前的視線一直在注視著我，我可能早就死在海底深處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了。」
「就在我意志即將陷入混沌的那一刻，突然……我的眼前好像有了光，那是無比熾烈的光芒，彷彿能夠燃燼整個大海的火焰，我能感覺到，在這無邊的光芒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我，而後，一股力量牽引著我飛速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