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毀滅的古城
復活節島之北，這裡是隱於群山之間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風化作用在山體上留下了一道道崩開的裂隙，其中，位於山體根部一道寬約一米參差不齊的裂隙間倏然有了異動。
裂隙中卷出狂猛颶風，風壓掠出縫隙帶出凄厲如鬼的音嘯，其中肉眼可見有股股玄奧難言的波動。若是深入其中，就會發現這條在山體間蜿蜒的裂隙盡頭連接著一片巨大的深淵。
一如歸墟那般，浩然天塹橫貫地下，在這片不知多深的地脈深處割裂出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口，沿著巨口筆直向下，垂直不知多深的盡頭，豁然開朗。
一個浩大的地下空洞間靜靜地矗立著無數殘垣斷壁，這片遠古遺迹是一座規模極為宏大的城市廢墟，一眼幾乎望不到盡頭，從整片空間的殘留痕迹大體能夠猜測出其毀滅的原因。
應該是強度超乎想象的地震導致它的毀滅，整座廢墟如同一塊脆弱的沙盤從空中摔落，崩裂為無數塊殘缺碎片，而後，又經歷了某種摺疊扭曲，以至於整片廢墟看起來像是破碎扭曲交疊在一起的殘缺麻花。
而此時，這片不知在地底下沉睡了多久歲月的古城陡然有了異動。
從遙遠的廢墟中央陡然綻出一線淡淡明光，氤氳著地底下的層層迷霧，將迷霧沾染得一片璀璨，而後，從廢墟六角接連綻出明光，如同六道光柱衝天而起，輝耀四方，每道光柱所在地面廢墟間，隱約有一枚巨大的紋圖，紋路玄奧古樸，構成了六枚種子字元，其間流動著不知名的某種金色雲煙，金色雲煙如同集成電路一般沿著整座浩大廢墟飛速蜿蜒，隱約構成一方巨大的，幅蓋整座廢墟的玄奧陣圖。
陣圖一現，空中隱約傳來若有若無的梵唱之音，若是細聽，什麼也聽不到，若是不經意，就隱約能感受到那梵唱，六枚種子字帶著整個陣圖微微一旋……
玄奧佛光挾著波動衝天而起，直指地表。
而地表之上……
正是凌雲！
兀自獻著寶的路西菲爾倏然頓住了嘴，秋雲裳也是臉色驟變，身形一閃就出現在凌雲身邊，急聲道：「地底下有異常能量波動，能量級數相當大，我們先……」
走字還未說出口，彷彿錯覺一般，場中所有人都感覺整座復活節島猛地抖了一下，而後，就是天旋地轉日月無光，隱約金光輝耀，四面八方無數盤腿巨佛恍如怒目金剛一般盯著自己，一股難以言狀的混沌轟然壓至，沉寂之感湧上心頭，打著轉陷入其中，如墜落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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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識的一幕打開了凌雲相當深刻的一段記憶。
那是在歸墟底下那位於地幔深處的宏偉地宮之中，在陣眼被破，地宮即將崩毀於岩漿之中時玄道子動用了他師父留給他的那張挪移符留下的記憶。
想不深刻都難，那種彷彿化為最微小的分子態在地層中飛速賓士的狀態實在太過神奇，更加深刻的是，中途李騰龍失手將自己落下了，從而導致自己生生偏離目標足有數百里，從渤海之畔一口氣跑到了揚州地界的杏花村，正因此結識了雲裳。
此時與當初受挪移符的觀感極為相似，不同的是，這次是由上往下。
秋雲裳不知受到什麼影響陷入沉睡狀態，凌雲緊緊地拉著秋雲裳的手不敢鬆開，前後左右沒有任何人，入目所及，只有飛速掠過的層層岩殼、泥土、水流以及無所不在的淡淡金光，細細去聽時，還能隱約聽到其中似乎有無數若隱若現的梵唱。
彷彿是短短一瞬，又彷彿過了很久，凌雲只感覺眼前視界一空，入目所及是一道巨大的地底裂隙，兩人飛速墜落深淵，還未等凌雲細看，撲面而來就是一片巍然矗立的廢墟。
飛速墜落的身形在即將撞入廢墟之時陡然停住，而後，凌雲就感受到了另一種難以言述的現象。
他感覺到構成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分子之間在某種未知波動下互相聯結，一種非常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準確的說，那是一種由虛轉實的過程，彷彿構成身體的所有分子在互相聯結之後，彼此的形態發生了改變，這種改變是無害的，自然而然的，於是，那種現實觸感便飛速回歸，腳下有了重新踏足大地的感覺，鼻子也能聞到充斥於空氣中那種帶著淡淡潮濕的霉味……
不！不止有霉味！
凌雲微微抽動鼻頭。
除了無所不在的霉味之外，還隱約有一縷無所不在的極其細微的淡香。
這種香味非常奇特，有些類似於檀香，但不刺鼻，非常淡雅，甚至在不注意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香氣。
毒？
凌雲心神微凜，連忙閉氣，低頭見秋雲裳仍舊沉睡，連忙拍了拍她，卻不見半分反應，轉手去掐人中，秋雲裳這才眼皮微動，睜開略有些茫然的眸子。
她從昏睡到清醒的過程非常短暫，短暫到甫一睜開眸子，茫然之色便是一閃而過，嬌軀一彈從地上翻身而起，及至看清了凌雲面容之後，眸子中的清冷才恢復正常，正欲開口詢問，卻見凌雲面色有些焦急地示意自己別說話，並用手指指著四周，不禁有些奇怪。
凌雲急了，忍不住開口道：「別呼吸，這空氣有古怪。」
秋雲裳微皺眉，鼻翼翕動了一下，下意識也閉住了氣，隨後，又覺不妥。
「閉氣能閉幾多時候？先離開此地！這裡……是什麼地方？」
兩人這才得空打量四周，一看之下就是震驚莫名。
但見四面八方俱是破敗的建築殘骸，也不知這些殘骸在這裡靜默了多久歲月，灰塵已經掩去了它們的面目，在其表層堆積了厚達一尺的黯灰，借著四面八方微亮的金光，可見空氣中還飄蕩著無數微小的灰塵顆粒。
令他們震驚的是，這些建築形式模樣一眼就能感覺到其先進程度已經不亞於近代都市了。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想看一座城市的文明程度，就去看它的排水系統。
也不知道這些建築是毀於何等災難的，建築殘骸彼此堆疊，有些殘骸應該是在地里的，卻壓在了某些應當在地面的建築之上，因為凌雲就從前方一座大約三米高的殘骸之上發現了斜搭其上的一大片殘骸，那片殘骸中延伸出一圈直徑半米的圓柱形人工造物，與排水管道極為相似。
就不談其功用，僅說那恍如現代工程造物一般的空心圓柱體，其空心圓是最標準的圓形！無半分瑕疵！沒有最基礎的數學認知與自然科學，還得加上工程學，沒有這些知識儲備，是根本無法造出這樣的人工造物的！
凌雲正自震驚中，秋雲裳指了指頭頂，凌雲忙抬頭看去，入目所及，黑濛濛的一片，心下頓時恍然，閉著氣道：「雲裳，我們應該是在地下。可能……和復活節島陣眼有關係，或許……陣眼入口處就在這片廢墟當中。」
一口氣說完這段話，凌雲就感覺心頭憋悶得厲害，這裡仍未脫離禁法能量場，他可比不得還能動用三成內力的秋雲裳，秋雲裳可以用內元依靠分佈於體表的各大穴位收納微量氧氣，閉氣時間極長，不能使用內元的他，此時已經有些憋不住了，連忙示意秋雲裳趕快離開這裡。
秋雲裳微閉雙眼感受了一會，突然開口道：「不用閉氣了，這香味應該沒有毒性，可能是地下自然產生的某種氣味。」
「這麼肯定？」
秋雲裳淡淡一笑，道：「人體穴位對於外界的異變是最為敏感的，若有毒性，在穴位納入微量毒氣時，就會產生一種極其細微的刺痛麻痹感，我剛才試了，沒有感覺。」
「那……我就不閉氣了？要是出了事，後半輩子就賴定你了啊！雲裳！」
突如其來的曖昧之話令兩人都是微微一怔，隨後，秋雲裳下意識撇過半邊腦袋，肉眼可見面巾之下的臉龐紅了一小塊。
凌雲有些心虛地撓了撓腦袋，乾咳了兩聲：「你說……這裡是什麼所在？為什麼地底下會有這麼一片城市廢墟？看樣子文明層次還不低……」
秋雲裳語調略有些起伏，有明顯的心亂跡像，隨意答道：「按候方墓中的九丘圖所知，這復活節島在遠古時期屬於列姆利亞大陸的一部分，屬於第二紀元文明，那毫無疑問，這就是曾經第二紀元文明的遺迹了，應該是當初列姆利亞大陸沉沒時引發海嘯地震，致使這座城市陷於地下斷層，也正因此，這座古城才保存了下來。」
隨著話音，秋雲裳的語調漸漸恢復正常，臉色也不復紅潤，她微微一頓，微皺黛眉疑惑地道：「我剛才查覺地底有不明能量異常涌動之後，立即就感覺意識一片混沌，彷彿被催眠了一般陷入了深層次的睡眠狀態，那個夢有些怪異，夢裡有一大片金碧輝煌類似於寺廟一般的建築建在一塊巨大的如同一尊睡佛的石塊上，睡佛石上用類似於佛家種子字記著三個字，沒來由的，我就知道那三個字名叫『萬聖岩』。其上方居住著很多佛，他們都瞪著眼睛看我……莫非，那個夢就是這座廢墟原本的樣子？」
「佛？寺廟？」凌雲撓了撓頭，左右打量了一番，這麼一看，還真的發現了一些端倪。
這些建築殘骸從外觀來看確實都有些寺廟的大體形狀，就連一些看似民居的殘骸也與之類似。
「相傳第二紀元文明是純粹的精神文明，乃佛教源頭，這麼看來，倒也有點道理哈，就連民居都修成了寺廟形狀，這豈不是全民信佛了？哎？說不定，這裡是所有宗教源頭呢，要不然，西方那些牛鼻子整天神神叨叨的說什麼天堂在東方，說的不會就是已經沉沒的列姆利亞大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