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劇變的世界（二）
人類命運共同體這個只有在極遙遠的未來才能實現的口號式目標在極為詭異的情況下暫時性實現了。
或許……真就如某些憂國憂民的文學家所說，人類只有在面對足以毀滅整個文明的災難之時，才會真正團結在一起。
全世界人類自大航海時代后，第一次以真正和平的姿態坐到了聯合國上，每個國家不再是過客，更不是打醬油的。以聯合國五常為核心，所有國家在不破壞各國自治現狀的基礎上按地理方位分成了五大臨時作戰片區。
這個在正常情況下就算死上個幾千萬人都不可能達成的提議在提出后不到十分鐘內就全票通過。
沒有扯皮，更沒有往日以五常為首的互相吹鬍子瞪眼，聯合國的辦事效率達到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會議上先就美國提交的零號病毒檔案研究之後，通過了針對美國全境封鎖的計劃，墨西哥在原有的邊境牆基礎上將這座牆增高增厚，同時，對巴拿馬運河進行人工物理強行擴大，以此達成暫時性隔絕。
美國可能是被病毒坑得狠了，索性以美國國土中間為限，將左邊的人遷到西海岸各大海港城市，並且與炎黃、俄羅斯、北約諸國達成執行暫時性遷移避難計劃，右邊的人，則強制性隔離，在漫長的隔離帶上建立無數個隔離檢查點，而後，應美方要求，各國軍隊組成聯合國軍開進美國配合美國大兵穩定封鎖線。
據說在會場上有個和美國向來不對付的中亞某國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不太合時宜的話。
『以貴國人民嚮往自由不受控制的特點，恐怕這以中間為界分隔兩邊的做法，會引發更嚴重的騷亂吧？』
這確實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因為各國軍隊進入美國卻沒有相應處置權的話將會出現非常嚴重的後果。
顯然，美國國內受病毒侵襲時，他們那些『自由』的民眾給美國政府帶來了相當大的困擾，以至於美國代表團絲毫不顧說出來的話可能導致什麼樣的後果，更忘記了身為一名外交人員應當控制自己個人喜好與情緒的應有之義，當場就將桌子上的翻譯器拍壞了，他紅著眼氣急敗壞地吼著。
『這是關係到人類生死存亡的戰爭，一切都要依照戰時條例，如果那些白痴敢鬧事，就送他們找那該死的上帝要他們那該死的自由！』
是的，沒有痛過就不明白真理。
有些真理在遊戲里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就如同刺客信條這款遊戲一般，裡面海森肯威與康納有這麼一段對話。
康納：『聖殿騎士到底在追求什麼？』
海森肯威：『秩序、意義、方向，僅此而已。用自由來混淆視聽的是你們，曾經刺客所宣揚的，以安寧為已任，那才更加理智。』
康納：『自由就是安寧！』
海森肯威：『並不是，那是通往混亂的邀請函。』
寥寥兩三句就道出了羅曼羅蘭所表述的真理。
『一個人的絕對自由是瘋狂，一個國家的絕對自由是混亂。』
繼此之後，全世界的科學家，甚至包括各個國家以第三世界為研究方向的核心研究員都派遣出了多名代表齊聚聯合國，就零號－－J病毒寂滅體進行相關的破壞、疫苗研究。
不過，在聯合國大會上有一個小插曲。
俄羅斯公布了一組資料和衛星圖，這些資料表明在北極圈靠近格陵蘭島海底海溝存在著一座超遠古遺迹，這座遺迹最近半個月來頻頻有異變顯現，大量無法分析的某種未知氣體沿著海溝衝上海面，在對流層聚集，已經形成一大片浩浩蕩蕩的灰雲，這片灰雲還在以每天一公里的速度擴大，目前已經覆蓋方圓五十里。
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片灰雲就如同是某種三維技術投影，雲層翻滾中時而會出現一幕幕血海古碑的詭異景像。
讓人不解的是，沒有任何儀器能夠分析出這層灰雲的組成，它們彷彿就是最普通的雨降雲。而最詭異的是很多第三世界中類似於皮爾占星術方面能力的人都得出一個結論。
這灰雲與美國東海岸、埃及、北非甚至炎黃國青藏高原都有著一絲玄之又玄的聯繫。
第三世界中最知名的一位來自南美的瞎眼神婆做出了足以震驚全球各國首領的一個預言。
『第四次文明毀滅已經到來，天地會重陷黑暗。』
就此預言，梵蒂岡代表表示將派遣牧師團與光暗審判團進入病毒感染區對抗病毒。緊隨其後，全球各地被政府壓制著的所有第三世界中人分批散入神婆相關預言地點進行查探。
一個接一個巨變令人目不瑕接，更令原本生活在普通世界中的人瞠目結舌。
人們完全看不懂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前天這個世界還一如往常，該打貿易戰的打貿易戰，該互相譴責的互相譴責，該打仗的地方也在打仗，突然……
睡一覺之後，整個世界都變得魔幻，超越現實了起來。
這對所有人的三觀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挑戰。
在他們認知中，世界並不存在超能力者，更不存在那些超凡人類。
然而，現實卻告訴他們一個可怕的真相。
這個世界不僅存在著超凡人類，而且種種和神話故事有關的玩意都突然涌了出來。
比如……吸血鬼，比如……牧師，比如……修仙中人。
最離譜的是，全球所有國家領導人對此都保持著驚人的默契，似乎統一了口徑一般，各自發表了一份全國通告，向全球人類表示，請大家保持理智，該幹嘛幹嘛，別擾亂正常的社會秩序，有關一切的真相將在三個月後公布。
相比於這股波及全球的巨變，梵蒂岡一如往常，只不過前來朝拜的人比往常增加了非常多罷了。
而這，卻也正是教皇的其中一部分計劃。
聖地，雲中城。
教皇安靜地坐在屬於他的位置上，一百名教皇衛隊如中世紀盔甲一般林立在聖壇四方，皇座之下，立著足有近百名的牧師和披著黑色斗篷的審判者。
他微閉雙眼，頭頂一圈聖潔的光芒，光芒中隱有數種異相閃現。
有的是隱約潔白的羽翼，有的則是閃爍著莫名波動的種子字。
就在這時，他倏然睜開雙眼，眸子中沒有任何瞳孔，只有一片白茫茫。
他盯著大洋彼岸的東方。
教皇此時的視野極為詭異，彷彿分為了數個部分，而其中一部分上顯現的正是炎黃國渤海之畔泰山煙龍之氣出現的情景。
他的視線隨著煙龍穿越層層白雲，龍頭探處，他看到了一座矗立於茫茫大海中的小島。
而後，他的視線倏然一轉，轉到了天穹之上。
他看到了北美東海岸一片血氣瀰漫四方，他看到了北極一片灰氣中似乎在孕育著什麼存在，最後，他的視線定在了炎黃國那浩瀚的國土上。
他的視野中，炎黃國是由一大片浩然波動構成，不過，在這片浩然波動中，以青藏高原一點蔓延出一大片漆黑如墨的根須，它緩緩沿著古長城遺迹延伸，筆直探入渤海。
那傳說中歸墟所在之地原本不停吞吐著無窮量的浩然之氣，然而，在如墨根須探入其中之後，吞吐出來的浩然氣中隱隱帶著一片灰敗的色澤，這片色澤正緩緩溶入炎黃國那一大片浩然波動中，改變其構成。
看到這裡，他的嘴角緩緩綻開一縷笑意，而後，視線一轉，轉到了北美。
視野飛速擴大，掠過空間，來到了一間裝飾古樸而不失豪華的房間里，這個房間有一張病床，床上躺著一位僅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老頭。
倏然，彷彿隨時會死去的老頭霍然睜開雙眼，那雙眸子極為有神。
他緩緩拿掉呼吸機，眼睛靜靜地盯著虛空中的某個方位，倏然，嘴角浮出笑意，他對著虛空微微點頭，又重新將呼吸機戴回，閉上雙眼裝死。
教皇眸子中白茫茫的光漸漸消逝，露出原本的眸子，他低頭看向侍立在殿堂之下的牧師團與審判團，抬手……
胸前那枚十字架中倏然綻開一團扭曲的聖潔光芒，而後，悄無聲息分解為無數枚銀片。這些銀片飄浮到每一位牧師手中，所有接到銀片的牧師都抬頭注視著教皇，周身澎湃著狂熱的氣息。
教皇伸手朝站西方一指。
「那裡，有主的僕人，尋找到真神教，他們會幫助你們凈化那片罪地，消滅邪惡之後，用天堂之懺凈化罪身，汲取罪之源，然後，將天堂之懺帶回來，我會將之永遠鎮入地獄，這是神之旅途，你們的所做所為，將成為新創世紀的神曲！去吧！」
一聲令下，隸屬梵蒂岡的牧師與光暗審判團自中世紀之後第一次出現在普通世界當中，除了一些壓制聖堂吸血鬼的審判團之外，傾巢而出，奔向大洋彼岸。
大西洋。
亞速爾群島。
依舊是那座非常小的孤島。
海皇波塞冬正笑眯眯地看著他的兩名客人。
他在很久之前就想見的客人。
赫然便是亞當與紅衣主教。
「既然已經找到了你想要的真相，那麼，你還打算呆在這裡嗎？」
「事實上，我只是在完成屬於我的工作。」
亞當微皺眉頭，視線下意識轉到東北方向的海底。
他能感覺到，在那片海溝中，正有一艘潛水儀緩緩上浮，海面上停駐著數艘軍艦，甚至海面之下，還巡航著至少十艘核潛艇。
「他們已經拿到了J病毒真正的樣本。」
波塞冬笑了。
「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等。」
「等？」
波塞冬點頭道：「沒錯，等……」
一個等字甫一結束，倏然，亞當與紅衣主教愛德華同時低頭看向愛德華胸前的那枚十字架。
但見十字架倏然綻出一圈聖潔的光芒，空中隱約傳來聖歌……
不！
不是聖歌！
那聖潔的歌聲中隱約帶著一絲悲愴！
這是……
悲歌！
海皇波塞冬抬頭默默地盯著那枚十字架，沉聲道：「好了，工作完成，接下來，是真正的工作了，亞當，準備好了嗎？」
紅衣主教愛德華盯著十字架的眸子中滲出一滴淚花，語調哀傷：「他……終於還是走了這一步。」
亞當冷冷地道：「愛德華主教，自從他接納了聖地下方凝聚出來的那個存在送給他的力量之後，那個他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傀儡，一個化身，凈化他才是對他最大的仁慈！而這，也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愛德華抹去眼角的淚花，眸子恢復堅定，站起身對著海皇波塞冬鞠躬。
「那麼，就請閣下幫助我們，前往美國破壞教皇的計劃吧！」
波塞冬淡淡地笑了：「這是我和亞當提前覺醒的唯一理由！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