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岳來鎮嶽
龍吟渺渺，煙龍挾著泰山那凝聚了數千年來無數浩然氣運直卷東南。
層層雲霧一掠而過，沿著那一線自海底直插入空的浩然之意，煙龍入淵！
「岳來鎮嶽！」
劍訣橫指，抹過墨劍，巍然之氣衝天而起，一座抬眼望不到頂，極目望不到邊的巨山轟然壓落。
煙龍所化泰山之下的邪佛法相就彷彿螞蟻一般渺小。
無法可避，也避不開。
這裡是終墨之境，盡為浩然正意所化，就算有瞬息千里的本事，這泰山該砸到頭頂就是砸到頭頂。
山還未落，狂猛勁風已經壓得邪佛法相周遭無窮業力飛速崩毀，邪佛法相抬眼盯著煙龍泰山，佛眼中終於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輔輪天葬！」
它雙手法印輪轉，身後業性圓光飛速擴大，圓光中盤坐的五尊法相綻出無窮業力，正中一尊佛相盤坐，一臉悲天憫人，割肉飼鷹，每一刀割落，便是無窮血海業力洶湧四方，圓光化為輔輪旋轉著逆壓而上。
只聽轟隆一聲，巨大無匹的煙龍泰山在層層疊疊的血海業力之下，飛速崩解，僅餘一條煙龍虛幻意在其中奔騰怒吟。
然而，一記交擊之下，秋雲裳原本驚疑不定的眸子恢復清明。
「果然，如果你是佛，你的力量就絕不會只有這種程度，更不會被人封印！一岳不夠，再來四岳如何？」
劍指微變，墨劍一分為五散入煙龍意，煙龍仰天一嘯，浩然正意席捲四方，空中五嶽齊現，壓得終墨之境都在微微顫抖。
「五嶽獨尊！」
「善哉，惡哉！」邪佛法相在聽得秋雲裳說出那句被人封印之時，原本無喜無悲的佛相倏然涌動滔天怒火，轟地一聲，它所在的業界盡皆燃起無邊業火。
「區區以意崇山，以山化氣演變而出的借地之力就想撼動吾佛之法？」
它伸手探入無邊業火，從中抽出一柄通體由業火凝成的刀！
業刀一現，五嶽那連天接地的浩然之氣生生被壓落三分，隨後，揚手，一刀。
恍若無物的一刀，竟然劃出了一條界限。
非常詭異的界限。
唯心存在的，不可越界之相，竟然出現在現實中，無形無狀的一條線橫貫東西，獨立於空間之外，卻又聯結於空間其中，一條線分隔了兩端，就連終墨之境都被劃為兩半，彼此互不相結。
這是……空間？
遠處急急奔來的路西菲爾極為敏感地察覺到這一刀中似乎含著空間異能，當下一聲大喝。
「老妖怪，敢在我面前用空間異能？你是在找死！」
抬手一壓，那條界限陡然浮凸出一條長長的空間凸面。
「碎碎碎！給我碎！」
浮凸空間面啪嚓一聲，如同玻璃一般崩為無數碎片湮滅，那條界限亦隨之崩解消失，空間又恢復了正常，五嶽攜著巍然浩氣直壓而下。
哎喲！這從龐秉文那小子學來的這手空間異能使用方式還真好用啊！
路西菲爾見一招生效，沾沾自喜，哪料到那邊邪佛法相乍見界限竟然被破，佛眼霍然睜大，死死地盯著一頭闖入終墨之境中的路西菲爾，對於當頭壓來的五嶽不管不顧，抬手，另一隻手指捏法印，無窮業火凝於戒刀刀鋒，唰地一聲，一條線鋒劈天斬地而來。
「多大仇多大恨？」
路西菲爾雙手一張撐開一圈異空間界面，哪料到這戒刀斬出的業鋒竟然極為詭異，無視了空間，異空間界面在業火鋒線間與普通空間層面幾乎沒有差別，只一閃，業火之鋒就已經劈到了面前。
那一線天地的業鋒若是斬實了，恐怕路西菲爾得直接裂為兩半。
「我C！這特么的是……時間層面！」
路西菲爾驚得魂不附體。
他發現自己似乎認錯了剛才那界限的能力。
空間與時間從某方面是有相通之處的，能夠無視空間層面的也只有時間層面的攻擊，顯然，這斬來的一刀，根本不是空間異能，而是時間。
當下，哪裡敢託大，路西菲爾一頭就鑽進了異空間界面，而後又從終墨之境另一角鑽出來，那縷業鋒雖然極為詭異，仍舊穿透表空間異空間層層追至，大有不把他斬為兩半誓不罷休的勁頭，不過，時間能夠穿透空間，空間也同樣能夠阻止時間。
不同層面的空間時間流速不同，路西菲爾顯然在鑽進異空間界面之時，將那線業火之鋒帶進了流速不同的空間層，結果那跟隨而至的一斬，速度變得奇慢無比，在一眨眼的時間裡就消失不見了。
雖然這邊攻擊被路西菲爾拖沒了，那邊五嶽之勢可沒有半分減少，著著實實地轟中邪佛法相，只聽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五嶽立於水墨山河的萬山當中，其下壓著的邪佛法相瞬間就變為微小的一個小點。
「哈哈……倒是沒想到你這妖怪居然還會時間異能，不過，咱們半斤八兩，時間和空間的異能掌控都是連入門都達不到的水準，想傷到我？吃S去吧！」
說著，涎著臉靠近秋雲裳。
「果然還是秋姑娘厲害，這什麼終墨……之境的，上一次弄出來個劍鳳，這一次直接借來了山河之力，太厲害了……嗯……當然，人更漂亮，秋姑娘，有沒有人說過，你這下的模樣……特仙！」
秋雲裳連翻白眼的心思都沒有，沉聲道：「還沒結束呢，我的實力被這裡的法陣壓制了七分，這邪魔非常厲害，儘管它被某種封印封住了絕大部分力量，但是，五嶽真龍意根本壓不住它！你們的人都過來了吧？大家合力對付這傢伙，不然……」
話音未落，只聽已經水墨化的五嶽底下陡然騰出無邊業火，彷彿水墨畫底下點燃了一根燭火，從那一點化為煙灰飛速蔓延，不過瞬息之間，邪佛法相重現，盤坐於他化自在天中。
這一次，它不再是之前那副無喜無悲的模樣了，轉為一幅金剛怒目相。
左手法印擴大到整個他化自在天，手中戒刀浸著無邊業火，飛速變成另一種形態。
似刀非刀，似劍非劍，刃體從柄至鋒刃處燃燒著六枚業火凝成的種子字，這些種子字帶著無窮無盡的梵語詭聲，
「屠印殺界！」
一聲詭異梵響，六枚種子字擴大，分立六方，鎮住六方業界，連帶著終墨之境都一同鎮落，隨後，刃鋒一斬。
一斬之勢帶動整個他化自在天的無邊業力，浩浩蕩蕩而來，所過之處，所有一切盡化血海，就連終墨之境也無法例外。
路西菲爾眉頭直跳。
這一斬的威勢和剛才那一斬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憑著空間異能，他能感覺到刃鋒之下有種詭異的侵蝕之力，連空間似乎都能侵蝕。
準確來說，並不是侵蝕。
只有秋雲裳才知道這一斬到底意味著什麼。
這邪佛法相所在的那所謂的他化自在天並不是真實存在的，這應該是它的能力之一，又或者是路西菲爾所說的空間異能創造出來的類似於虛數空間的存在，這一斬，那六枚種子字分立四方就意圖將這空間實體化，轉變為真實的空間。
當然，以秋雲裳的認知中，絕對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如果真能將虛數空間實體化到現實空間，那這個存在絕對不是人。
那是超脫出人這個界限之外的生物。
空間，是構成宇宙最基礎的基石，擾動哪怕一點點，都會撼動整個宇宙的基礎，這是以個體力量來撼動宇宙層面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存在。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所謂的屠印殺界和自己的終墨之境類似，借用天地間的某種力量將某種天地核心的規則短暫實體化，這並不是改變空間構成，只是在原有的空間上層覆蓋上一層幕布，構成幕布的基礎就是宇宙原本就存在的規則。
比如終墨之境，是借用天地自然而生的那股浩然正意，將之按自己的理念顯化而出，能支撐多久，完全看個人的實力。
而這他化自在天，秋雲裳覺得應該是天地自然而生的那股毀滅之意構成的。
正因如此，才能影響到終墨之境。
這已不是五嶽煙龍意所能抗衡的了。
一念至此，秋雲裳毫不遲疑，手中劍訣抹過墨劍，五嶽煙龍意連同終墨之境所聯通四方所引來的浩然正意飛速斂於劍鋒。
原本秋雲裳並不准備動用終墨之境的殺招的，殺招耗元極大，在法陣壓制下僅能動用的三成內元只夠發出兩招，一旦不成，就將失去所有內元。
但眼下，卻已容不得多想了。
所以，秋雲裳上手便是……
「等等！」
眼疾手快的凌雲和路西菲爾同時阻止了秋雲裳。
「先讓我試試！」
這是凌雲的話。
路西菲爾則是詭異一笑：「誒！公主，別小看了我們異能者嘛。」
話音甫落，
劍鳴，墨鋒吟嘯緩緩顫動，一股極為恐怖的天地浩然氣化為墨色浩浩蕩蕩橫掃而至，整個空間驀然全化蒼墨，就連秋雲裳的身影都消失不見，唯有天空那柄墨鋒吟吟嘯然。
聶秦與冷漠男子對視一眼，盡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那抹濃重的危機感，劍式未發，那股恐怖的正氣已壓得兩人如履薄冰，更為可怕的是天地浩然氣無物不容，無物不消，體內運轉的精神力量竟然受到極大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