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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千年傲骨 血浪大河

  眼前漸漸昏暗,禹王與伯益的身影如飄落湖面的葉子,泛起圈圈漣漪,最終,沒於水中。

  凌雲明白,這又是一段來自生命烙印的記憶。

  或許,一切正如自己當初在聽聞雲兮說出一部分真相后所想,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一方巨大的棋盤,一個子,從生到死,儘管是放在棋盤上,然而,它的作用與將要產生的後果,都在落子的那一瞬間定下了。

  這讓凌雲非常難以想象。

  就像你本來活得好好的,卻突然得知,自己人生所經歷過的所有偶然、必然、巧合,實際上全都是定好的,當時你心中的感覺。

  也就是凌雲此刻的感覺。

  於他而言,這兩段記憶與記憶中的對話,就如同宿命一般,早在那遙遠的過去,他們就已經說出了那些話好讓未來的自己能夠聽到,這一切簡直就如同神話。

  宿命的神話。

  那麼……接下來,又會是什麼?

  懷著這樣的思緒,凌雲的意識再度陷入沉寂。

  當他再度蘇醒時,耳中聽到的是震耳欲聾的流水聲。

  這是個奇怪的空間,上下四方無窮無盡,沒有顏色的虛無。

  正中,一條血色大河滔滔洶湧,宛如虛無間的一條紅綢帶,又如同一條血色天路,蔓延至虛無盡頭。

  這又是什麼?怎麼會有這種記憶?

  凌雲發現這一次自己能動了,不過,能動的範圍很有限,不論如何,始終無法靠近那滔滔血色大河半點,就好像那條大河與自己存在於不同的空間中一般。

  如今,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已經歷過,如眼前這種玄幻奇詭的地方已經引不起凌雲的任何震驚。

  不過……每一段記憶都有其必然存在的道理,那麼,這條血色大河,又要告訴我什麼隱在時間長河裡的秘辛呢?

  左右也沒再見到特殊的地方,凌雲索性認真地打量著眼前這條永遠也無法靠近的血色大河。

  沒有河岸,也沒有河底,血色洪流沿著既定軌跡向前奔涌,沒有溢出大河四邊範圍半點。構成血色洪流的水並不是血,也不像水,看起來朦朦朧朧,如煙似霧。每一次水浪翻湧,就會泛出一層濃郁的血色,看起來就彷彿整條河流都是由血色所成。

  看了良久,凌雲終於看出了一絲端倪。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大河!

  凌雲全神貫注著盯著一處翻騰的浪涌,這處浪涌位於河面,隨著奔騰的河水激蕩而起,就在浪花捲起的那一瞬,凌雲看到了那片浪花中激出的血色中,隱約有一幕幕模糊景像。

  那似乎是一片慘烈的戰場,到處都是殘戈斷劍,漫天血色當中,一桿大旗隨著十萬勁卒橫掃敵軍,所過之處,萬軍退避,無有敢攖其鋒者。

  大旗上方一大字。

  「岳」

  血色再涌,岳字旗緩緩傾倒,四分五裂,終至於無,剎時,血色瀰漫四方,染得那片河水激浪四起,一幅殘破捲軸橫過血色。

  大書曰。

  「滿江紅!」

  接下來,便是一幕幕山河破碎,生民死難,白骨盈野。

  大浪激涌,拍落,血色漸散,空中僅余那聲聲不甘不屈的怒喝,以及萬民生死之間匯聚而成的那一股足以撼天動地的怨氣與殺意!

  及至再轉眼,又是浪花湧起,血色瀰漫。

  鐵騎橫江,萬馬齊嘯,一旗上書,劉。

  起於北府,領亡家之軍,攜國讎家恨北擊!

  鐵騎橫掃大江之北,所過之處,望戈而逃!

  劉字旗氣吞萬里如虎!

  再轉眼處,劉字旗散,一方簡陋白布席捲而來。

  中央書一大字。

  「死!」

  死字四方,絮絮碎語……

  『我不願你在我近前盡孝,只願你在民族份上盡忠!』

  『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後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白布卷過五十萬粗布麻履,英魂出川!

  浪花激蕩,血色掩了又休,休了再起,生生不息,每一幕,皆是無窮無盡的英魂,彼此相接無盡,滔滔向前。

  看著這條滔滔血河,看著那浪起浪落間的一幕幕血與淚,傲與骨,凌雲忍不住熱淚盈眶,腰一彎,緩緩跪落。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輕易言跪。

  但!

  這浪濤中湧出的每一片浪花,都有足夠的資格讓每一名涌著炎黃之血的血性男兒跪拜!

  跪的不是這天,也不是這地。

  而是炎黃自古以來,一脈相承,溶於骨中的那份家國天下,捨身忘死的氣魄!

  當凌雲跪落的瞬間,一股淡紫之氣拂過大河,剎時,足以刺破天穹的滔滔殺意混著萬千金戈鐵馬席捲而出,隨著滔滔血河踏浪而行,沖向虛無的未知盡處。

  「列祖列宗在上,後輩炎黃子孫凌雲敬告列祖列宗,神州安在,國富民安,這盛世,必不負列祖列宗所願!」

  朦朧間,凌雲恍惚看到了那無數英魂齊齊回首的那一眼,彷彿穿透了滔滔歷史洪流,彼此不同的眸子間,涌動的是相同的血脈,相同的願景。

  「好!」

  金戈殺意間隱約爆出了萬千道好,相隨怒浪激涌千尺。

  轟隆……

  一聲巨響,大河當中緩緩升起一方石台。

  石台上方,朦朧綠影搖曳,滔滔血色長河間倒湧出萬千血色匯聚於綠影之上,漸漸,化出一株遮天蓋日,幾不見窮的巨樹。

  樹上凌立著一座座古樸石殿,每一間石殿,都涌動著玄奧波動。

  「這……這是……那株樹!」

  凌雲怔怔地跪在原地,看著那株自滔滔長河中汲取血色的大樹,默然。

  與夢中所見的那株大樹幾乎一樣,上方同樣凌立著無數石殿。

  至此,凌雲已經可以肯定,這裡,同樣是生命烙印中的某一段記憶。

  一聲輕嘆,彷彿跨越了時空而來,明明只是簡單的嘆氣聲,在凌雲聽來,卻極為古怪,彷彿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彷彿在耳邊響起,卻有種塵封了無數年的陳舊之感。

  「你終於來了!」

  隨著聲音,一道模糊人影悄然出現,它立於大樹之下的石台正中,隔著河流靜靜地凝視著凌雲。

  那雙眸子……

  凌雲刻骨銘心!

  正是出現於識海深處的那個模糊人影!

  「是你!未來的我?」

  「呵……是也不是。」模糊人影仍舊模糊,只是語調漸漸變得清晰。

  「什麼意思?」

  「你我,不屬於未來,也不屬於過去,只是一個該死而不曾死去的烙印而已。」模糊人影說著,低頭凝視著眼前這滔滔血色洪流,低沉地道:「你可知,這條河之名?」

  凌雲坦白地搖頭。

  他知道這條河和炎黃血脈一定有某種關係,但確實不知道這河叫什麼名字。

  「此為……氣運之河,又為,精神之河。你可知,為了讓你我重新出現,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模糊人影清晰的眸子緩緩閉上,低沉地道:「生命烙印乃天道而出的那一分生機衍生出來的一部分生之道,天下萬物,有得必有失,要想讓某人復活,就需要付出大量的血脈精神之力,這滔滔大河裡的每一寸,都凝聚了自我炎黃一族之始直到未來所有人傑英魂的氣運精神,匯入源木,滋養源木,以此接引生命烙印回歸,這些本應造就我人族一脈的大河,就此割裂於世間。」

  凌雲感覺對方這句話說得似乎很重,然而,他卻聽不出其中的關鍵點到底在哪,低頭想了想,站起身沉聲道:「這一次好像不是什麼記憶,是你拉我來到這處所在的嗎?是又有故事要告訴我?」

  模糊人影睜開雙眼,緩緩搖頭:「這,就是我的記憶,我的記憶就是這條前不見始,后不見終的氣運長河。這是我的記憶,也是你的記憶,你來這裡,只是為了拿到原本屬於你的東西而已。」

  凌雲一愣:「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我體內的生命烙印?」

  模糊人影微微一笑:「不!事實上,我們從未有過生命烙印,因為我們的存在是最特殊的那一部分。你所看到只是你所認為的生命烙印罷了。」

  「特殊?」凌雲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半晌,笑了:「如果說我體質特殊,那確實夠特殊,莫非你也是非正常產生的人?」

  模糊人影哈哈大笑,搖頭道:「錯了,從始至終,你我皆非人!」

  「非人?」

  模糊人影轉身,抬頭看著身前那株望之無窮無盡的巨樹,半晌,緩緩地道:「萬物生而有靈,又生而不同,巨石藏山,歷千年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於普通人族而言,百年即為大限,於特殊人族而言,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人族尚且如此,何況萬物?昔年天地靈氣尚存之時,萬物皆可開智,洪荒異種天賜之軀,可歷山河之變而不毀,可經雷霆之威而無礙,待智深力足,翻江倒海皆如等閑,更可捉星拿月,此,為妖!」

  凌雲懵了,瞪大雙眼看著模糊人影:「你……你別告訴我,你就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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