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源木之力 重組
星力縱橫，破軍浩蕩，間或浩然正意充斥其中，構成一幅巨大的北斗七星墨痕圖，怪樹立於正中，七個方位將之牢牢鎮住，星力沿著七星源源不絕侵入怪樹樹榦、枝葉。
就在秋雲裳墜落，趕過來的路西菲爾尚在途中之際，鎮山河圖中激蕩的星力倏然一滯……
怪樹猛地劇烈一晃，一直懸於樹冠之頂那截鋒銳無匹的樹尖炸出一股玄奧波動，所在方圓空間如水波蕩漾，樹尖脫離樹木，以一種詭異的緩慢朝著秋雲裳刺來。
速度不快，卻又奇快，偏偏又能看得清晰明了。
但見那截樹尖構成的奇異兵器彷彿不存在於當前空間中一般，它前進的路線上空間彷彿變成無數塊鏡面，不僅倒映出它全方位的形象，更在空間中如同沒有固定形狀一般扭曲，時而從中間拐了一個直角，時而劃了一個圓形，就如同一個小遊戲里的貪吃蛇一般，完全無視了鎮山河圖。
最為詭異的是，路西菲爾以空間異能去感知時，卻完全沒有感應到哪怕半分異樣。
來不及深思這種詭異的攻擊方式，這東西的威力路西菲爾早就領教過了。
自己右臂上的穿透傷還在流血呢！
看著那詭異鋒銳在空間中拖出長長的扭曲軌跡刺向秋雲裳，然而，不論自己如何摺疊空間，速度卻始終總是差那麼一點點，眼見鋒芒距離秋雲裳不過數米，秋雲裳卻沒有任何反應，仍舊失衡墜落，路西菲爾急得眼睛都紅了，牙一咬，決心已下。
「休想傷我公主！」
一聲爆喝，路西菲爾鼓起剩下的所有異能，統統匯聚於眉心，但見他的身軀以眉心為中，陡然從一點開始急速縮小。
看起來，好似路西菲爾被一枚空間奇點吞噬一般。
就在路西菲爾堪堪消失的瞬間，倏然……
「轟……」
一股磅礴的空間波動轟然炸開，消失的路西菲爾憑空出現在秋雲裳身側，此時的他，極為凄慘，周身到處都是空間傷痕。
何謂空間傷痕？
就是肉體上沒有損傷，但是，這損傷是從空間層面上造成的，沒有鮮血，也沒有血肉模糊，受損的位置，不論肉，還是血，都直接消失不見了，就如同天生如此一般。
不僅如此，路西菲爾的整個右腿都消失了。
無數細微的空間碎片纏繞著他右腿位置，構成一條虛幻的大腿。
儘管如此，此刻的路西菲爾氣勢卻極為可怕，幾乎能與此時的怪樹相抗衡了。
無瑕顧及重傷的身軀，那攜著詭異波動的鋒芒已近在咫尺！
也只有如此距離下，才能感覺到那其中蘊著的恐怖且詭異的波動。
與之前的動靜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路西菲爾感知到的，是一片枯寂死亡的毀滅時間！
是的！
時間！
這不是物理層面上的攻擊！這是源於時間層面上的攻擊！一旦被它刺到，就會從時間層面上造成可怕的傷害，至於是什麼傷害……
路西菲爾不知道，只知道，一旦被刺中，僅憑感知到的那片無邊枯寂，就知道絕無半分倖免之理。
當下，路西菲爾左臂攔腰抱住秋雲裳，右臂抬起，匯聚了自己所能動用的最強力量，憑空豎起一面狹窄的空間鏡面。
與之前用出的空間鏡面不同，這面空間之鏡顏色一黑一清，彼此不停衝突不停旋轉，隱隱構出一幅太極之圖。
這是路西菲爾壓箱底的拚命絕招了，名為正逆空間。
其原理是利用了正空間與異空間彼此不容的特點，以自身異能為媒介，將之在體內對沖引爆，從而汲取出引爆出來的那股正逆空間產生的能量。
這是他當初炎黃一行被打得滿地找牙時，從那名炎黃老者身上所具的陰陽太極之氣中得到啟發，他發現陰陽太極所蘊著的陰陽雙氣與正逆空間有異曲同工之妙，於是乎，用了數年時間，終於勉強用自殘的方式試驗出了這麼一招。
這股毀滅能量極為可怕，也極為詭異。
當招成之際，路西菲爾從那股毀滅能量中感受到一股隱藏得極深的能量，那種能量他根本無法形容，浩瀚無盡，沒有任何屬性，卻也同樣具有任何屬性，不僅蘊著毀滅，也蘊著新生。
他從炎黃典籍上勉強找到了兩個字來形容那股能量。
混沌！
他相信，自己所感知到的那股能量，就是混沌！
於此時，他更堅信，不論來自空間層面上的攻擊，還是時間層面上的攻擊，絕對無法突破這層混沌鏡面！
因為不管空間還是時間，在混沌之前，沒有任何作用。空間未分之前，不存在空間與時間。
只有無盡混沌！
「啪……」
一聲輕響，鋒芒攜著詭異的時間扭曲刺中混沌鏡面，整個空間盪出一層漣漪，鋒芒突兀地停在了鏡面表層，露出它原本模樣。
那是一截長約七尺的樹尖，光禿一片，樹皮死寂光滑，圓柱形體由粗到細，末端尖銳一點閃動著死寂漆黑的寒芒。
與其說是樹尖，不如說更像一柄長刺劍。
儘管樹尖停駐不動，路西菲爾臉色卻是劇變！
在他感知中，所看到的那樹尖，實際上並不是它的真實本體，它的真實本體已經隱入到真正的時間層面了！
也就在此刻，路西菲爾倏然感應到一股極為奇異的波動，在這瞬間，他的視線分為兩半。
一半是眼前所看到的現實空間，而另一半，卻是在自己右臂剛剛抬起，混沌鏡面還未形成之際……
那枚攜著時間扭曲的樹尖倏然加速……
而後，兩方視界合而為一！表現到現實方面的就是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
但見停駐在混沌鏡面的那枚樹尖倏然光粒化，萬點光粒直接穿透了鏡面，在空間鏡面之後，重新成形……
「不好！」
路西菲爾汲取的剩餘爆炸之力已經全數用到了混沌鏡面之上，眼下只保留那麼一點點勉強能夠懸空的異能，驚變之下，卻已沒有任何能力阻擋！
至於秋雲裳……
剛才那記遠超出她能力之外的鎮山河已經耗盡了她所有力量，此時，就算想再度拚命，用損耗命元的方式再化內元，時間，卻已來不及了。
換句話來說，此時的二人，除去那面混沌鏡面，就是兩個普通人！
完了！
路西菲爾臉色慘白，眼角餘光掃過左臂抱著的秋雲裳，眼神決然。
「公主！請記得，有一位騎士一直到死，都在守護著你！」
一聲爆喝，路西菲爾鼓足餘力將秋雲裳猛力拋出，而自己，失去了所有異能之下，卻拼著最後一點點的力量撲向那枚疾刺而來的樹尖……
「路西菲爾……你……」
眼前視界天旋地轉，隱約只能看到路西菲爾撲向樹尖的背影，在這一剎那，秋雲裳心頭劇烈顫動了一下……
自揚州初識，一路行來，說實話，她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傢伙，更不喜歡他那自以為是，又極為騷包的行為。
但，不可否認，此時此刻，秋雲裳終於從另一個角度感覺到了，路西菲爾這個人，似乎……也不錯！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就在這時……
秋雲裳倏然感覺旋轉的視角驟然停止，自己墜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入目的，是一張熟悉的臉，以及一對帶著極度內疚，痛楚，憐愛的眸子。
「凌雲……」
看著閉眼之前尚滿頭青絲，此時卻變為飄飛的白雪，原本英姿颯爽的絕世仙子，卻連一絲力量都沒有的秋雲裳，凌雲心頭一時竟然痛得無法自抑。
「對不起，我來晚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凌雲微一抖手，一股淡綠帶紫的氣息綻出，將秋雲裳托向地面，身形於虛空一轉，一步踏出，已到了路西菲爾面前，看著路西菲爾那刻在臉上的決然神色，眸子中閃過一絲歉意。
路西菲爾本來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了，卻沒想到，眼前一花，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龐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禁一愣，脫口而出：「你個娘炮！怎麼來了？」
一句娘炮，頓時令凌雲啼笑皆非，不過，眼下卻也不是說話的時候，抬手一掌拍在路西菲爾的肩膀上。
「還不到你拚命的時候，給我回去！」
一掌拍飛路西菲爾，凌雲轉身，盯著那截刺來的樹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這就是你懼怕我的原因么？從一開始，就只能留下一個的局面啊……既然如此，那就讓一切，從今天開始吧！」
說著，凌雲抬手，一蓬綠色能量湧出，輕巧地抓向那裹於奇異波動中的樹尖。
在凌雲的視角中，藉助從源木之精得到的力量，他已經能夠看透這種詭異的攻擊方式了。
路西菲爾的感覺確實沒有錯，這是屬於源木的能力，時間層面上的攻擊。
時間，是一種虛幻的概念，如果萬物都永恆不變，那時間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真正的時間，事實上應該稱之為熵！
源木，它天生就掌握著熵增與熵減的概念，不過，由於熵增與熵減的這個概念太過宏大，宏大到完全無法以個體生物來承載這海量的概念能量，所以，源木只能在一個非常狹窄的層面上明晰熵增與熵減。
有多狹窄？
按凌雲的估算，很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秒，範圍，只有源木的覆蓋範圍。
這是非常短暫的時間，與狹小的範圍。然而，卻極為可怕！
明晰熵增與熵減，就意味著它可以小範圍短暫時間內操縱和影響到時間長河，從而在微小層面上，改變一切因果！
這就是源木又名為不死之樹的真正核心原因所在。
對任何對手來說，這種敵人都是無法擊敗的，除非，你也掌握了相當的時間概念的力量。
很遺憾，此時的凌雲……也擁有這種力量，甚至比這株源木暗體，還要來得強。
因為，他已經納入了源木之精！
探出的那一隻手同樣綻出了詭異的波動，直接從時間層面上扣住了沿著時間間隙前進的樹尖。
而後，凌雲一步踏出，沿著樹尖與源木暗面本體間的聯繫，出現在被鎮山河壓制住的源木暗面之側。
「歸來吧，源木暗面！」
「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