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黑暗殘餘
遙遠的大洋彼岸。
這裡，天空血紅，所有城市都沐浴在淡淡血色之下，沒有人聲，只有此起彼伏不停回蕩的詭異嘶吼聲。
一名鬚眉皆白的老者恍如仙人，閑庭信步般走在這座已經沒有活人存在的城市間，四周近乎無窮無盡的由人扭曲而成的血肉怪物拖著骨節長肢，恍如節肢動物一般撲向老者，但見老者周身清光涌動，舉手抬足間，一枚接一枚的卦印閃現，綻出層層波動，所有扭曲血肉者在靠近老者半米範圍時，有的被震碎，有的被亟成焦碳，有的被切割成一堆看不出形狀的肉塊，有的直接被凍成冰塊。
看著漫山遍野的血肉扭曲者，李立秋眸子中沒有任何波動，只管抬腳向前，視線不停地掃視著左右街道旁的建築。
「這種病毒感染體，如果在我還沒有覺醒生命烙印之前，或許會讓我手忙腳亂，更有可能會追得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不過，對於眼下的我沒有任何作用。」
「謀划者，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想來應當是熟人，既然是熟人，就應該知道這些東西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出來面對我吧，我知道你就躲在這座城市裡。老夫的占卜之術從未失效過。」
隨著話音，接連三道卦印轟然爆發，周遭一圈血肉扭曲者直接被壓成血霧。
城市一角，這裡是一座高層辦公樓，廢紙文件滿地都是，血跡斑駁，殘肢遍地，發黑的血跡勾勒出詭異又扭曲的線條，一條人影正站在落地窗邊，靜靜地看著遠處城市中的李立秋，他的身後，數十隻血肉變異扭曲者在不停遊盪，對近在咫尺的人，視而不見。
俊秀的面容，白凈的臉龐，一米七出頭的身高，黑髮黑眼，年約二十齣頭，正是龐秉文。
他彷彿聽到了遠方李立秋的話，眸子深處閃過一縷紅光，嘴角漸漸綻開詭異的笑容。
「嘖嘖嘖……熟人？果然是熟人嗎？」
「在我記憶中，這種功法，好像名為八卦……八卦啊……嘖嘖嘖……會使用這種功法的，確實是熟人呢……只不過，你……是誰呢？」
「當然，不管你是誰，只要在這空間里就要遵從一些隱秘的規則，這點，你們肯定比我要清楚得多，而這，也正是你們如此煞費苦心創造出這一切的原因所在。生命烙印……就是這玩意讓你們得到了現今的局面，你們不敢隨便就徹底引動生命烙印的，那麼，僅依靠眼下這點皮毛的力量，能夠真正阻擋我的計劃嗎？又或者說……補全我的計劃？」
龐秉文笑眯眯地看著朝著自己方位飛速靠近的李立秋。
「占卜……由八卦真義推演而出的，能夠從最基礎的層面推演天機的因果術法，確實不同凡響，我已經做了那麼多的準備，居然還能探查得到我，不過，應該也就僅限於此了，否則，早在東海岸，就該追上我了。抱歉啊，熟人，眼下還不是我們戰鬥的時候，畢竟，還有一些小計劃需要補全呢。」
龐秉文抬頭看了眼遙遠的北方，接著，又轉頭看了眼遙遠的南方，眸子間陡然閃過一片黑暗，嘴角笑意越發詭異了。
「李騰龍……嗯，又是一個熟人，這傢伙就順其自然吧，以他的能力，那座第一紀元遺迹中的事，他完全能夠處理，至於這邊嘛……嗯，異數當然要有異數的優待，既然你們很為難，那我就幫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吧，嘿嘿，當年源木不得已汲取的星空之黯，以分體為代價，凈化留下的殘餘也能做點事，當然，我想堂堂異數，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掛掉吧？」
說罷，龐秉文抬手打了個響指，綻開一縷細微的漆黑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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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想通過地下河道離開這裡，我想，我們應該找到出路了。」
凌雲的話令大家都精神大振，金絲眼鏡看向凌雲的目光卻是微凝，幾乎下意識地轉頭對著前方不遠處的巨大坑洞，沉聲道：「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不過，從你們剛才的戰鬥表現來看，你應該有你得到信息的渠道，這我就不過問了，但是……你所說的出路……不會就是……」
凌雲苦笑了一聲。
聰明人果然就是聰明人，只是一眼就猜到了事情絕非尋常。
當下只得微微點頭：「是的，你想的沒錯，這座城市確實是依靠水資源來獲得讓城市正常運轉的能量的，不過，這個地下水……就在這坑洞底部。」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面面相覷，沉默半晌，皮爾遲疑地道：「這個……凌先生……這個地下水道，只有這裡一條入口嗎？我想，這麼大的城市，取水通道絕非只有這麼一個方位吧？」
凌雲搖了搖頭：「取水通道確實並非這一個方位，不過，所有的通道最終的終點都是在坑洞底部，而且，你輕視了第二紀元人類的文明程度，如果超脫出我們物質文明，以精神文明的視角去看，第二紀元人類的文明發展程度事實上比我們當今世界要高，類似於自來水這種東西，這座城市同樣也有。還有，他們所使用的能量與我們依靠石油、電能大不相同，他們使用的生物能量只需要坑洞底部那個地下水系就足夠讓這座城市正常運轉了，所以，同樣不存在另外的能量點，整座城市僅有這麼一個能量點。」
「也就是說……我們唯一的出路，只有這麼一條？」金絲眼鏡語氣嚴肅了起來，在得到凌雲的肯定答案之後，他轉頭環顧了眾人一眼，沉聲道：「諸位身上還有多少食物，水？」
這個問題更是難倒了眾人。
一個個左掏掏右掏掏，最終，只掏出了幾包巧克力與兩壺水。
當然，這也怪不得眾人。
那座轉移陣出現得太過突然，以至於所有的人都沒有任何準備就來到了這裡。
就這三包巧克力與兩壺水，還是沙狼與金絲眼鏡常年習慣性準備的救急物資。
金絲眼鏡聳了聳肩，無奈地道：「顯然，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等待我們的主要戰力成員恢復，所以，只有走上一遭了。凌小兄弟，你似乎知道得很多，那你知道這坑洞下方可能存在的建築大致分佈嗎？」
這點，倒是難不倒凌雲，畢竟，源木之暗原本就被鎮於底下不知多久歲月了，地底下的建築群，他熟得不能再熟。
地表上的建築群雖然很小，然而，地底下的建築群卻頗為龐大，按源木之暗的記憶，地底建築群一共分為三個大區域，四個小區域。
分別是佛道兩家研究中心與生物計劃研究中心，四個小區域分別是鎮著源木之暗的最深層禁地，封閉著生物計劃創造出來的禁制陣，生物能量轉化中心，靜心修行區。其中，還有至少六個負責整個地下建築群正常運轉的調度中心。
就連調息恢復的秋雲裳、路西菲爾與吳老頭也從調息狀態中脫出，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著凌雲講述著地下空間的大體構造，金絲眼鏡聽得猶為仔細，還不停地問出一些細節性的問題。
待得凌雲講完之後，眾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按凌先生所說，那這個地下建築群也太龐大了吧？」
「沒想到，這座遠古廢墟居然還分上下兩層。」
「底下那層，至少有這上層城市的三分之一吧？」
金絲眼鏡沉默不語，只是，手指不停地在地上划動，若是細細觀察他划動的軌跡，就知道，他已經用自己的記憶力與想象力將凌雲口述出來的場景還原成真實的構造地圖了。
片刻之後，他抬頭看著凌云：「凌小兄弟，按你所說，那個生物能量轉化中心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所在了對吧？」
「沒錯。」
「生物能量轉化中心緊鄰生物研究中心，與封禁大陣、怪樹鎮壓之地間的距離……大概是多少？」
這個問題可難倒凌雲了，畢竟，記憶中只有地形，可從來不會去注意距離什麼的，想了想，凌雲還是答道：「應該挺遠的。」
金絲眼鏡微皺眉，沉默半晌，指尖又在地上來回划動了幾下，沉聲道：「那麼，以底下建築規模來看，這個距離，絕對夠遠，畢竟，第二紀元的人對那兩處封鎮之地非常重視，必然會遠離這兩處所在，那……我們還是有很大概率安全到達目標點的。」
說著，他拍了拍手，環顧眾人，視線掠過路西菲爾與秋雲裳時，微微點頭，表示尊重，然後，開口道：「按凌小兄弟給出的地形構造，基本可以確定一件事，假如那座遠古封禁之陣確實能夠將那未知生物困在其中，那我們此行唯一能遇到的危險，就是生物研究中心這個區域了，這個區域是我們此行的必經之路。當然，凌小兄弟所說的用某種生物來將水轉化為某種生物能，這種生物，我們也需要盤算一下，不過，不需要太過重視。」
「畢竟，能將之用以生產能量的生物，絕不會是猛獸之類的存在，我們此行可能遇到的真正威脅就在於生物計劃研究中心。」
「顧名思義，這就是生產出大量可怕生物的核心所在，雖然所有第二紀元人類認為有危險的生物都被鎖進了封禁大陣，但我們無法肯定在那個實驗室里會不會有活著的未知生物存在，對第二紀元人類來說，無害的生物對於眼下的我們來說，極有可能是足以造成我們團滅的凶獸，畢竟，精神文明的發展，不可以當今思維來揣測。」
沙狼皺著眉頭道：「那什麼佛道研究中心呢？」
吳老頭中氣不足的聲音插口進來：「沙狼，按凌小子所說，事實上，佛道兩家研究中心位於地下建築的上層，顯然，已經被這個坑洞毀了。」
金絲眼鏡打了個響指：「沒錯。所以……沙狼，你還有多少戰力？」
沙狼抬起右手握了記拳，試了一下，苦笑搖頭，剛想開口說話之際，倏然……一直沉默著的秋雲裳臉色驟變，失聲驚叫道：「不好！」
話音未落，從地底傳來的低吼聲陡然變得極為狂暴，以坑洞為中，方圓數百米的地面陡然狠狠地震了一下。
金絲眼鏡臉色瞬間就一片慘白，喃喃地道：「看來……最壞的情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