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災難之門（二）
「薩那諾斯在上……」
「那些……那些是什麼？」
「那瘋狂的傢伙到底弄出了什麼……這是褻瀆！對自然的褻瀆！」
正檢查潛艇絕密按鈕所對應的『自然之舞』武器的露可聽到了駕駛艙中剩餘的五名北極熊成員帶著極度震驚、恐懼的喃喃自語，連忙轉頭。
在轉身瞬間，她漂亮的淡紫瞳孔猛地一縮，身軀僵硬在原地。
眼角餘光隱約看到一層如煙如霧，並且帶著幽幽蒼白的東西沒有任何阻礙地掃過潛艇內部。
這片幽白很大！
至少在這一刻，露可的視野範圍內，整個駕駛艙都被這片幽白擠滿了，而最關鍵的是……這幽白看起來像是霧，然而，它絕不是真的霧！
因為露可看到了這片巨大幽白它有一定的形體。
儘管很模糊，還是能夠看到飄浮的幽白構成了一片不停緩慢蠕動的巨大的軟體外形，當那片擠滿艙室的幽白穿出潛艇之後，又從艙室掠過了七八根長長的，幽白蠕動著的觸手。
艙室內部五名北極熊成員與露可同時周身僵硬，其中兩名北極熊士兵已經下意識兩聲低吼，額頭綠光閃動，用上了類形體術，直接從海中借出鯊魚類形體套在身上。
「洛夫斯，恩可，別衝動！」
露可終於從緊縮的記憶中尋找到了那一絲隱約熟悉感，適時地抬手阻止緊張狀態下的兩名士兵接下來的任何動作。
觸鬚上凸起來的吸盤與幽白表面那極具特徵性的圓形紋都指向了一種生存在深海里的巨型生物。
大王烏賊！
但是，大王烏賊絕對沒有什麼詭異的穿透能力。
所以……這些到底是什麼？
緊隨大王烏賊的幽影過後，又是一片巨大的鯨魚外形幽白仿若無物般穿過艙室，張開的巨嘴正對著露可，彷彿要一口將之吞入肚中。
當然，它就像是無形的存在，直接穿透了露可，穿透了五名北極熊士兵，穿透了鋼鐵，掠向海床。
直至此刻，露可終於從全息熒幕上看到了一幕驚懼心靈的可怕景像。
以海底巨門為中心，四面八方五百米範圍內海塵亂舞，潛流洶湧，幽寂的海床中傳來無數似存在，似不存在的幽寂古詭的吼聲，隨後，浮出大片大片幽白形體呈巨大的圓形湧向中心巨門處，它們形體不一有大有小，大者如抹香鯨、大王烏賊，小者如燈籠魚，丑魚……等等，唯一相同的是它們沒有真實形體，通體由幽白之霧構成。
這是……死靈！
無數歲月來沉寂腐爛在這片海床里的海洋生物們，以另一種形態『活』了過來。
露可眼皮微跳，不可抑止地聯想到了墓園，放在按鈕上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隨後，猛地回神，食指像是按到了針尖一般閃電縮回，眸子縮成針尖大小，緊盯著那枚鑲嵌在武器控制台上，由內外兩層保險結構保護著的腥紅按鈕。
直到確定自己的手指並沒有按下這枚按鈕后，她才輕舒了一口氣，一臉后怕地在胸口上拍了拍。
如果真的在一時驚嚇之下按下了這枚按鈕，恐怕，這片海床聯同這艘潛艇，都將不復存在。
自然之舞，如其名字，這是俄羅斯秘密研究室按德魯伊之道研究出來的區域性毀滅武器。當它觸動時，可以按地形引動自然界的各種力量。
最具代表性的自然就是風火雷電。
當然，普通的自然界力量對第三世界中人危脅性並不大，所以這些引動出來的力量會帶上德魯伊的自然之力，而德魯伊的自然之力與玄門術法所產生的力量頗有相似之處，絕對是西方第三世界中的核彈級別武器。
當然，這種戰略級別的武器存量相當少，通常作為威懾性武器來使用，由於這趟任務的重要性，所以，這艘潛艇特意帶上了一枚。
茫茫幽白如一片氤氳於海床之上的大霧，掩過了天啟組織與薩沙諸人，在朵圖的控制下，洶湧沖入那扇巨門。隨後，朵圖閉上雙眼，另一隻手搭上孔建方的肩膀。
通靈術，能夠以死靈的視界來觀察，附著，同時，又能將這能力共享給自己想要共享的人。
孔建方閉上雙眼。
在他眼前呈現出另一幕景像。
這扇巨門厚達三米，由一整塊巨石切削而成，其內部隱有一些帶著淡淡奇光的紋路。孔建方立時想到自己曾經在那處第一紀元文明遺迹中見過這東西。
擁有傳承的他很容易就在腦海中找到了它的名稱。
堅實之紋，第一紀元人類借著額頭上先天自帶的符文解析出來，附著在無生命的物品上能讓相應的物品變得堪比金剛一般堅硬的神紋。
這只是附加效果，其真實效果可以隔絕任何精神方面的能量滲透。通常用在需要埋藏秘密的地方。
不過，它有一個弱點。
無法隔絕死靈靈體。
靈體實際上也屬於精神方面的能量，不過，朵圖用召靈召出來的死靈與靈體不同，按孔建方的了解，靈體指的實際上是靈魂，任何擁有邏輯思維，並且擁有感情的生命，都有靈體，靈體通過穴位與肉體鏈接一起，當肉體死亡后，靈體會脫體而出，與肉體的聯繫在七天之後徹底斷開，失去與肉體的聯繫之後，靈體有兩種結局，第一種，回歸一個名叫生命之母的地方，然後，再經由生命之樹重生。
在沒有細緻研究第一紀元文明片斷之前，孔建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認為生命之母應該是第一紀元的某個宗教說法，就如同當代的酆都、六道輪迴一般，直到深入了解第一紀元文明之後，孔建方愕然發現，生命之母還有另外一個稱號——生命之樹，又名，世界之樹。
正是源所中那株始終無法近距離靠近研究的枯死的樹。
正因如此，孔建方認為生命之母重新孕育人類的說法十有八九是無稽之談，否則，生命之樹已經枯萎，沒有它的孕育，人類早就不存在了，然而，直到第四紀人類文明，人類仍舊是這顆星球的主宰。所以，當靈體斷去與肉體的聯繫之後，極有可能會慢慢消散。換句話說，死了就是真死了。
當然，這個認知孔建方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畢竟，他的天啟組織如果沒有生命之母這個說法，還有幾人會無懼生死？
難說。
第二種，靈體在脫離肉體的聯繫之後遇到一些意外，比如來自現實事物、記憶的刺激、異常電磁場、能量場……等等，這時候靈體就有一定的概率產生變異，就會轉化為死靈，也就是俗稱的鬼。由於天地二魂離體，死靈沒有邏輯思維與強大的精神能量，只有借用人魂殘留的那點命元精華方能苟延殘喘，這才有民間鬼故事裡的說法，鬼要吸陽氣。
所謂陽氣，就是命元。
第三世界中人很早就知道，地魂有一個通道直達靈魂核心，每隔一段時間會自主逸出命元來支撐肉體的消耗、抗衡自然侵蝕肉體老化等等，命元不是無窮無盡的，當命元耗盡，人的壽限也就到了，是謂，氣數已盡。
當死靈的殘存命元耗盡之際，就會回歸第一種結局，自然消散。
當然，這些都是孔建方自己的猜測，至於實際情況，誰又知道呢？恐怕只有自己親自死上一回才會明白吧。
至於動物的死靈會不會和人類類似，朵圖曾經就這個問題向孔建方解釋過。
人類之外的生命死靈與人類大不相同，除非靈智極高的特殊個例，絕大多數動物死亡之後靈體就會直接消散為一些特殊的氣息，這些氣息會遵循一個非常奇怪的特性，按朵圖的話來說，叫類同生物自主聚合。
除了死亡地點殘留的一點氣息之外，絕大部分氣息會無意識的靠近生前的同類，每產生一個同類後代，氣息就會減少一些，彼此形成一個循環。
當他的召靈對應的是動物之時，就是用異能影響那些殘留在生物死亡之地的那些氣息，將之強行聚合，形成它們生前的投影。
這種投影有一個非常好用的特性，在朵圖的控制下，它能夠短暫的影響到現實！
而這個特性，也正是孔建方進入這個遺迹之城的最大倚仗！
自他傳承的記憶片斷來看，這個名為拉萊耶的城無法用正常方式進入，堅固之紋不僅存在於災難之門裡，還廣泛存在於整個拉萊耶城，隔絕了所有精神手段，物理手段想要進去的話，除非將護衛於拉萊耶城四周的所有堅固之紋全都破壞掉，但是，當這些堅固之紋被外力強行破壞掉的瞬間，這座遠古遺迹也將被早早布置好的神紋毀滅。
唯一進入的方式是要前往生命之樹的祭壇中找到一枚生命神印，用生命神印來打開這扇災難之門。
這就讓孔建方一個頭兩個大了，生命之樹在哪？源所！生命之樹的祭壇在哪？生命之樹上！
不說源所耗盡心思也無法靠近枯死的生命之樹百米範圍，根本無法觸碰到那座位於生命之樹上的祭壇，就單說源所。
別人不知道，他孔建方曾經就是杜菁雲的最得力助手之一，一手奠定了源所，他比誰都清楚，源所的危險性。
可以說，源所是當前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了，他孔建方進去，說肉包子打狗都是輕的，進去直接躺平了就行。
為了研究如何進入災難之門的辦法，孔建方足足想了三年，最終，從朵圖的死靈異能上找到了靈感，這才有這蓄謀已久的行動。
穿過三米厚的巨門，眼前陡然泛出一片瑰麗難言的海洋。
孔建方忍不住一怔。
海床上的災難之門後面竟然隱藏著另一片海洋，這是他想都沒想過的答案。
還是說，這些只是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