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死亡階梯
災難之門後面竟然是另一片海洋？
孔建方怔住了，而後，理性思維否定了這個答案。
一扇門不可能隔絕一片海洋，同樣的，薄弱的岩層也不可能隔絕也一片地下湖。
那這是什麼？
孔建方的視線隨著死靈向前遊動，終於發現了一些不合常理的現象。
這片『海洋』看起來寬闊無邊，實際左右上下大概二十米的範圍之外就是一片朦朧模糊，彷彿充斥著能夠隔絕視線的霧氣，其中還鑲嵌著一些岩石以及褐色的塊狀物。
靠近后觀察就發現，所謂的霧氣是以實體存在的未知牆體，它們與岩石緊密銜接，構成一道寬約二十米的甬道，表層折射出無數粼粼波光彼此交互，以至於形成視覺上的錯誤。
這難道就是能夠隔絕精神能量的堅實之紋形成的防護層內部形象？
孔建方基本確定了這個可能。
他沒有急著往裡探查，死靈沿著災難之門背後二十米範圍上下左右細細搜尋后，找到了一處懸在未知牆體上的異常塊狀物上。
這片塊狀物看似由岩石構成，表面精雕細琢，刻著許多繁複的紋理，這些紋理如水波纏繞簇擁著中央一小塊凸起。
這與孔建方記憶中那個第一紀元遺迹的密室開關基本一致。
當下，對著身邊的朵圖示意，朵圖會意，操縱著大量死靈沿著未知甬道往前探索。
這是出發前在船上就安排好的計劃。
第一紀元人類既然能弄出可以隔絕精神能量的防護層，誰也無法保證他們會不會擁有針對精神能量的攻擊手段，在獲得文明片斷傳承的那片遺迹，孔建方並沒有遇到過針對精神能量的攻擊手段，不過，從那些片斷的知識中，孔建方依稀能跨過時空長河，窺到那個距今已無法計數的文明一角。
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紀元文明，按孔建方的理解，第一紀元文明應當稱之為神話時代。他們眉心天生就長著一枚符印，通過那枚符印與自然界的各種力量溝通，進而控制，由此帶來各種各樣的可怕能力，呼風喚雨什麼的都是正常操作，就差沒移山填海了，可以這麼說，相對於當前人類而言，第一紀元人類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面對這樣的人類文明遺迹，不管多謹慎都是必要的，要不然，孔建方也不會聚集天啟組織絕大部分強手來探查這個遺迹。
這種將視覺與特定死靈聯結在一起的辦法名為附靈，同樣屬於精神能量的一種，只不過是借用死靈的特殊瞞過了災難之門。實際上，當初他找到的那個密室，也是用這種辦法進去的。那個遺迹的密室非常小，可能只是一個放置文件的地方，而災難之門所通往的，是一座完整的城市遺迹，而且還是第一紀元人類文明非常重要的一座城市，他可不想拿自己的靈魂去賭前路能夠一帆風順不會發生意外。
在朵圖的操縱下，大批的死靈沿著甬道湧向深處，一幅漸漸補完的結構圖漸漸浮現在腦海。
孔建方的眉頭微皺。
這些甬道出乎意料的複雜，如同迷宮一般，每隔十多米就會出現岔路，岔路之後又有岔路，也幸虧死靈數量不少，勉強還夠用。
隨著死靈探尋得越深入，孔建方眉頭就皺得越深。
他發現這片錯綜複雜的甬道規模出乎意料之外的大，而且，大體構造有些奇異。
已經探查清楚的甬道在腦海中浮出來的大體結構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外弧邊牆，兩邊的弧線邊牆按著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往左右兩邊遠處延伸，廣度無法估探，而其厚度也仍未探到盡頭。
就目前探出來的甬道已近一公里，這就讓孔建方有些頭疼了。
朵圖的死靈控制是有距離限制的，最大的範圍是一公里半，超出這個距離，死靈就會自行化為真正的煙霧消散。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這些甬道除了隔絕精神力量之外，似乎沒有任何危險性，也沒有任何稀奇古怪的東西……如果忽視那些彷彿海洋的錯誤視覺外。
所以……只能先打開這扇門，讓朵圖的控制距離可以延伸。
自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死靈靈體無視災難之門，直接穿透進去之後，薩沙就一直注意著微閉雙眼的孔建方，當看見孔建方睜開雙眼，薩沙心頭微動，孔建方卻彷彿知道他想說什麼，做了一個安全的手勢，隨後指向那扇巨大的災難之門。
幾乎同時，災難之門四周微微旋轉著的海水猛地一滯，緊閉的門縫間湧出大量的水泡與塵沙，厚達三米的巨門緩緩往兩邊回縮，從門縫間綻出一片淡銀光華，宛如月光。
門開了嗎？災難之門……
即使見慣了大風大浪，薩沙心頭仍舊忐忑。
預想中的可怕災難並未出現，敞開的巨門間，僅有不停晃動的淡銀光華閃爍。
薩沙下意識看向孔建方，後者微微一笑，瞥了薩沙一眼，抬手對著四周大批天啟組織成員做了一個手勢，一馬當先游向災難之門。薩沙一行緊隨其後。
當踏入災難之門的瞬間，薩沙就是難以置信地一怔，下意識看了一眼潛水服上上流淌下來的海水，有些詭異地開口道：「這扇門……能隔絕水流？即使在它開啟的狀態下？」
是的，災難之門內外就恍如兩個世界。
門外，漆黑洋底死寂且靜謐，門內，沒有半滴水存在，四處都是閃爍著的淡淡波光，兩邊之隔的那扇災難之門就彷彿存在著一個無形罩子，將海洋憑空隔絕在外，創造出了一個海底氣泡。
孔建方沒有停步，帶著眾司祭與天啟成員一邊向前走一邊淡淡地道：「別用現代的思維去觀察這個遠古遺迹，也別用德魯伊教派所處的那個年代思維來觀察這個遠古遺迹，它的存在，它隱藏的東西，我們只有看見，接受，學習……我建議你們跟緊點，別掉隊，距離真正的古城遺迹應該還有不短的距離，這段距離可不好走。」
「還有……不到實在不得已的程度，千萬別隨便動用精神方面的能力，以免引來特殊的危險。如果真的出現危險，可別怪我拋下你們。」
薩沙沒有反駁，轉頭看了眼眾多士兵，沉聲道：「潛水服別脫了，必要的補給都帶著，跟著他們，出發。」
大批人沿著波光粼粼的甬道出發，孔建方不時依照著朵圖所控制的死靈修正前進方向，在中途休息一次之後又過了大約半小時，操控著死靈在前方探路的朵圖臉色微變，很難讓人相信他那皮包骨恍若骷髏架子般的臉龐能浮出這麼複雜的表情，他的聲音如同老舊的風箱四處漏風。
「探到盡頭了。」
領路的孔建方抬手，示意停下，他知道朵圖的性格，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即使路探到盡頭了，他也不會說這麼一句話。於是，轉頭看著朵圖，沉聲道：「是有情況嗎？」
朵圖蠕動著嘴邊的皺褶，嘶啞地道：「有一扇門，高約三十米，寬約十米，死靈無法進入，只能看見門內大約五米範圍，門內可能……有生物存在！」
一言出，天啟眾司祭都吃了一驚，理查德和霍肯幾乎同時開口：「朵圖，你會不會看錯了？死靈的視覺有時候會產生特殊的變化。以災難之門的特性，這處遺迹很可能自封閉之後就再也沒開啟過，就算裡面有生物，也不可能存活至今！」
孔建方眸子瞬間就眯了起來，沉聲道：「我看看。」
朵圖抬手塔在孔建方的肩膀上，天啟眾司祭靜默著，那邊薩沙也擠進人群，那邊唐泰克倏然抬頭，盯著靠近的薩沙，淡淡地道：「請保持合作的距離！」
這句不太客氣的話立時就引起北極熊眾成員的怒火，當下就有兩名成員喝道：「老頭子，你說什麼？」
「請加上將軍閣下四個字！」
唐泰克旁邊的克萊嗤了一聲：「小夥子，在第三世界想要讓人尊重，就得有匹配的價值。」
薩沙轉頭瞥了一眼，阻止了毫無意義的嘴炮，隨後，他轉回身，淡淡地道：「那麼，我有沒有與你們對話的價值？」
他這句話說得非常平和，然而，微眯著的眸子中卻隱含著驚人的凌厲與殺機。
身為西方世界傳說十三人之一，守夜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對自己說話了。
唐泰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不太像笑的笑容：「如果您是以守夜人的身份的話，自然有足夠的價值與實力……我的意思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我們還是保持一定距離的好。」
薩沙淡淡地道：「不同目的，不同目標的集合體，確實需要保持一定距離，我想，這個距離應該足夠。」
天啟眾司祭中唯一的女性塞蕾娜緩緩開口，她的聲音一如她的面貌，令人賞心悅目。
「守夜人閣下，我們的司祭正在探查前方的路線，請稍安勿躁，結果我們會告知你。」
外界的聲音事實上孔建方能夠聽到，不過，此時他的心思已經完全沉浸到藉助死靈視界所看到的景像了。
只一眼，孔建方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厚度達到近三公里的甬道在這片區域有個比較明顯的收束，最終，收束為一個巨大的內圓，與甬道外圓構成一個同心雙圓的構造，與外圈那如霧如煙的牆不同，內圈是一片近乎透明的牆，牆體四面延伸，內部隱有黑紋閃耀，正中一扇漆黑巨門，規模正如朵圖所說。
這扇巨門沒有門扉，更像一道山門。
然而，它的四周牆體有四個警告似的大字。
死亡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