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所謂舊神
沒有聲音，四周環境一如露可所描述的一般，光之晶體虛幻而無定，無形亦有形，構成了一幅無法言述，彷彿存在，又似乎幻想一般，光怪陸離的階梯。
聽到描述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或許已經不能用看到來形容了。
瓦卡龍閉上眼睛半晌，詭異地道：「這階梯……還有這四周光之晶海，好像不用眼睛也能看到……或者換一種說法……感覺到！就好像……這些玩意是直接與我們的精神體接駁，直接放映到我們的腦海里的。」
李騰龍抬起手，伸出手指緩緩劃過遍布四周的光之晶海。
指頭與光之晶海接觸位盪起了一圈漣漪，細細去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那似乎不是漣漪。
當漣漪往四周盪開之時，其中的每一寸，都是由無數個微小到幾乎無法感知到的細小晶體所構成的，這些晶體邊緣閃耀著玄奧難言的閃光，一個接一個，如同閃爍的光之海洋。
幾乎無法感知到的晶體卻清晰地倒映在李騰龍的腦海中，它們在這裡，失去了它們原本晶體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複雜又帶著玄奧之理的紋路。
這些紋路往四面八方延伸，構成一個又一個複雜的圖案，它們充斥於整個光之晶海的每一寸空間里。而這些無數複雜的圖案，又按照某種特殊的規律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橫亘整個光之晶海的特殊符文。
李騰龍雙眼凝重地盯著腦海中倒映出來的那枚符文，嘴裡悄無聲息地吐出了一個字。
「破！」
可能德魯伊的借形術同時還能將動物的聽覺繼承了過來，瓦卡龍的耳朵賊靈，突然睜開雙眼道：「怎麼？李騰龍，你別告訴我你能夠把這不知道什麼玩意構成的晶體海打破？」
李騰龍倒是沒料到瓦卡龍居然能聽到，聞言嘴角扯出一點弧度，搖頭道：「不，我只是在想，當初創造這片光之晶海的人類先祖會用什麼辦法打破這玩意。」
「打破？這玩意在我看來簡直就是神才能創造出來的，我想，就連人類先祖，可能也沒有辦法打破這東西吧。」
事實上，並不需要打破，這片光之晶海並沒有什麼貓膩，甚至，它很可能都不是人類先祖設計出來的。
換成是我，我也不會設計這麼一大片沒有任何作用的光之晶海。
它唯一形成的原因，很可能是那位獲得失落知識的先祖創造出用以守護核心的東西，而這個東西由於與現實世界的規則格格不入，但又在其正確性上凌駕於現實世界之上，所以，它會潛移默化地將周遭的規則改變為正確的規則，而這些光之晶海，就是其表現出來的正確形式之一。
換而言之，真正的世界其中之一，極有可能就是如現在光之晶海所表現出來的這樣。
所以……
九符之一，破字元文，代表的……是光？
光的真實形態？還是光的真正表現方式？
難怪用精神力量聯結破字元所感悟到的絕大多數都是與速度、光有關的力量。
那麼，到底要怎麼用當前文明模式來認識破字元的真正含義？
那位人類先祖所使用的辦法……這就是我必須要來這一趟的真正原因所在了。而幫助孔建方完成他想要做的事，只不過是讓這件事不會引起任何異常罷了。
「話說回來，李騰龍，自從聽了露可小姐所說的之後，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知道。一位得到失落知識的人類先祖，並且用這失落的知識創造出了我們眼前這遠超出我們認知的一切，然而，竟然有某種東西能夠侵蝕這裡，並且，似乎還成功了？那些到底是什麼玩意？難道真的是神？這裡又巧合的名叫拉萊耶，就是克蘇魯神話中的……所謂的舊神？外神？神真的存在？」
李騰龍盯著前方詭異莫名的死亡階梯，聽到這句話后，沉默了一小會，突然笑了，他轉回頭看著瓦卡龍，緩緩地道：「你覺得……神是什麼？」
「神……」這個問題顯然瓦卡龍從沒有考慮過。
說來也是，第三世界中的人對於普通世界中的人來說，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神，以至於第三世界中的人基本都是不信神的主。
神？我們就是真正的神！要不是那狗屁的第三世界規則，我們第三世界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真實！而不是那天天爭權奪利，紙醉金迷，如同一張粉飾花紙的空洞世界。
不過，既然李騰龍這麼問了，瓦卡龍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用不太確定的語氣道：「如果……真的有神存在，那應該是全知，全能，擁有創造與毀滅的力量……呃……還應該擁有慈愛的胸懷……」
李騰龍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你說的是上帝，不是神。」
「上帝……不是神嗎？」
「準確的說，上帝確實是神，但是，它只存在於信仰中，沒有任何現實規則與邏輯能夠描述的，屬於人類的幻想寄託以及對於美好的憧憬所形成的集合體。」
「真正的神……擁有無法想象的力量，高高在上，人類的情感對它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人類的行為，在它們看來與螞蟻沒有任何區別，它會沒有任何確定意義地毀滅一切，也會有某些無法確知的目的性去創造一些東西，它們的行為，在我們看來是混亂的，沒有任何邏輯性的……事實上，我們根本無法直視它們，那是屬於力量與生命位格的壓制……嗯……確實和克蘇魯神話故事中所謂的外神與舊神非常相似……」
瓦卡龍有些懵：「所以，那些侵蝕了這裡的未知東西……真的是神？」
李騰龍陡然嗤了一聲：「它們？不過是某些……嗯……某些類生物罷了，只不過，它們擁有的某些力量比遠超人類認知，所以，才會被普通世界的人類稱之為神。」
聽著李騰龍輕描淡寫的話，瓦卡龍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所以……它們……嗯……也就是克蘇魯神話中的那些神……咳……那些不能稱之為人的玩意……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次，李騰龍微微冷笑了一聲，轉頭瞥了一眼瓦卡龍，沉聲道：「在出發前，露可講過薩沙閣下此行的詳細情況，其中，孔建方就這個問題解釋過，它們確實存在，當然，與那現代神話故事所描述的肯定有不小的出入，那些類生物從第一紀元毀滅之後，就出現了，它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對生物的無限惡意以及毀滅人類。從第一紀元到現在，一共經歷了三個紀元文明的毀滅，它們就是罪魁禍首！這是刻在我們血脈深處的仇恨與畏懼，有些靈覺較高的人能夠將這種血脈記憶轉化為某些可視態的夢境。克蘇魯神話，應該就是這麼誕生的。」
瓦卡龍的眸子先是眯了起來，而後，又機伶伶地打了個寒戰，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連這些能夠毀滅人類三個紀元文明的強大可怕生物還不能稱之為神，並且，李騰龍語氣中的不屑凝若實質，那麼，真正的神……到底強大到什麼程度？
最關鍵的是……李騰龍並沒有否認神的存在，只不過，與自己想象中的神有些不同，聽李騰龍所描述的神，更像是擁有超強力量的生命體。
想到這，瓦卡龍勉強開口道：「所以……你……見過真正的神？」
瞬間，李騰龍抬起腳微微一頓，半秒后才緩緩踏落，他背對著瓦卡龍無聲地張了張嘴，半晌，淡淡地道：「瓦卡龍，你記著……這個世界上沒有神，就算有神，它也不會對人類的祈禱感興趣，真正能拯救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至於那些所謂的神，只不過是一些力量等級比我們高的另一種生命體罷了。」
說到這，李騰龍話音一轉，突然轉過頭來，沉聲道：「或許真的有神存在，那就是你們對於集群潛意識之海的研究發現。」
「宇宙如果真的具有某種特殊的生命特徵……那麼，這可能就是真正的神。」
「又可稱之為……道。」
瓦卡龍的眸子有那麼一瞬間的閃光，他突然道：「宇宙如果真有生命……那我們會不會存在於某種特殊生命體的內部？星系就類似於宇宙弦？我們是生存在宇宙弦內的極微小生物？」
「呃……」李騰龍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不得不說，人類的想象力，真的是一件相當……相當偉大的能力！
只有經歷過，遇到過，才會懂得，我們人類習以為常的想象力，其實……並不普通！
它……並不是普遍性的。
所以成了人類的原罪之一！
想到這，李騰龍的右手突然握緊，眸子中閃過一縷濃郁的殺氣。
瓦卡龍這種人對於殺氣非常敏感，下意識頓住步伐，眸子緊盯著李騰龍，試探著道：「怎麼？」
李騰龍回過神，收起不經意間溢出的殺意，轉頭看著瓦卡龍，笑道：「入口已到，有關於你的那個問題……等以後吧，如果……未來的一段時間……嗯，我是說，如果你能等到那個時間點，那麼，就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也無妨。那麼，瓦卡龍，你就守在這裡吧。」
目送著李騰龍如同扭曲了一般扭曲進死亡階梯，瓦卡龍微皺眉頭細細地品味著這一路行來的短暫交談。
他突然感覺，自從認識李騰龍之後，不僅世界變大了，就連自己的視界，似乎也擴大了。
不過……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等到那個時間點？
什麼時間點？
難不成，就是天啟者閣下所說的，當前紀元文明毀滅的節點？
搖了搖頭，瓦卡龍收拾起思緒，尋了個遠離死亡階梯的地方，將心神沉入掛在耳邊的一株天南星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