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九符之名
一眾準備下水的北極熊軍成員站在瓦卡龍身後。某個左額腫起一個包的傢伙非常識趣地以養傷為名躲進了艙室。
剛才李騰龍那驚艷的一拳讓這群桀驁不馴的漢子們都明白了一件事。那看起來略顯單薄的身軀中蘊著的是他們望塵莫及的力量與速度。
捫心自問，站在那個位置，他們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接下那一拳。
人可以不敬天，不敬地，不敬人，甚至可以無視道德法則與心中鎖住惡魔的那個枷鎖。但是，必須要學會敬畏力量。
這是第三世界中的一條鐵律，很實在，也很現實。
所以，他們都低頭了。
當然，按照之前的說法，他們並不需要進去那座遺迹，只需要守在死亡階梯之前，等待瓦卡龍的相關信息。
這是李騰龍在得到生命烙印的小部分記憶碎片之後，重新思考得出的結論。
他這一行，是必然，也是必要，最好是按照雲兮姑娘的計劃，進去救出薩沙，得到第一紀元先祖『意外獲得』的九符之一。這才是自己此行的重中之重。
然而，自己此行並不僅僅是做這一件事，並沒有多餘的時間送薩沙他們出去，所以，瓦卡龍確實得跟著自己。
第二件事就是幫孔建方做完他的事。
李騰龍可以肯定，就算自己不幫忙，即便孔建方所帶領的那群天啟成員的實力根本無法真正面對盤踞在遺迹核心處的那個跳樑小丑，但是，在一連串意外之下，孔建方一定會拿到他想要拿到的東西。
自己的幫忙，只是讓這個過程更加順利罷了。
這……是否說明，時間越來越緊迫了呢？
也是，畢竟在那種特殊規則之下，隨著那特殊規則產生出來的那些玩意同樣會對局勢有某種潛意識的直覺，所以，這數個月來，世界局勢丕變，顯然那些傢伙已經在準備毀滅這一紀元文明。如此迫不及待只能證明……它們已經無力回天，只能在徹底毀滅之前作一番垂死掙扎罷了。
只是……如此煞費苦心，只為了這九符……
它們到底代表著什麼力量？
破界？
李騰龍思緒飛轉，微微蹙眉。
事實上，生命烙印帶來的這點記憶碎片對於九符的描述並不多，他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為了達成兩個目的。
第一個目的已經達成了。
完美且非常自然地產生了一個異數。
凌雲！
第二個目的，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完成的徵兆……
所以……後續還有計劃嗎？
曾經的我們，力量強大到如仙如神，卻仍然對這九符如此看重，它……到底……
『破滅寸空，虛元真玄。無極』
一共十個字，就是九符之名。
我們不僅知道其名，也能用精神聯結的辦法從中獲得一些非常強大的力量，但是，我們始終無法知道這十個字的真正含義。
無知其義，就無從解讀。
所以……這就是踏上與精神文明截然相反之路的必要性？
如果我猜測是真，那麼，代表著虛的那枚符，所對應的就是意識之海？所以，那枚符文才可以溶入到凌雲的胸口人魂位？
這可是我們無數年都無法尋找到的答案啊……
所以，這才是紀元文明的真相？
李騰龍突然感覺胸口有些發悶，感覺自己這具身軀……每一寸都在流淌著無數無辜者的哀嚎。
『這麼做……對他們來說……並不公平！』
『回頭看一看吧，這條路上，我們死了多少人？與之相比，這點犧牲……連犧牲都算不上！為了未來……為了一個……美好的未來……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不論死的是誰，就算是我，我也可以不皺一下眉頭去死。這裡的每一個都有這個覺悟。你呢？騰霄？』
一段不知從何而來的碎片輕輕地從生命烙印中飄出。
裡面有無數的人，無數雙眼睛，都默默地看著自己。
他們的面容都模糊不清，唯有那眸子中蘊著的深沉得幾乎化不開的哀慟，凝若實質。
李騰龍似乎明白了什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是的……在那沒有任何希望存在的未來，公平，只是虛妄的詞而已……』
『所以……為了一個希望，一個唯一能夠扭轉一切的希望……我們可以污了我們的手，污了我們的身……但，絕不會污了我們的心！』
九符，加異數，就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我們不能讓這種犧牲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那構成九符的每一筆，異數所產生過程中的每一步，都躺著無盡屍骨……
血浪長河一定會流向無垠的未來！
李騰龍手中緩緩握緊，抬頭，凝視著天穹，嘴角漸漸逸出一絲幾乎不易察覺的森冷。
雖然我還不知道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但是，你們一定不會得意太久了，當一切都已定數之後，我們將會與你們好好清算！
清算這滔滔血浪長河中，每一朵浪花中所掩藏的罪惡！
露可看著眼前的李騰龍，她莫名的有種感覺，眼前的他，還是過去的他，但是，骨子裡有一些東西，似乎已經改變了。
變成另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人。
如果說之前的李騰龍就如同他的槍一般，鋒銳逼人，光芒四射，那麼，現在的他就彷彿一座巨山，淵渟岳峙，任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其中隱著的那片深沉，深不見底，又蘊著足以毀滅世界的驚濤駭浪。
原本就很遠的距離，在這一刻，變得遙不可及，露可腦海中莫名地閃過一個念頭。
也許……他將永遠的離開我了吧？
就在這時，李騰龍低頭看了過來，淡淡一笑：「露可，我們炎黃人有一句話，叫命中注定，有些事，是不可說也不能說的，當你能知道的時候，我會親自告訴你。」
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後，他連深海潛水服都不穿了，拍了拍瓦卡龍的肩膀，淡淡地道：「不論這場賭局是輸是贏……那場酒局，都算我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可要跟緊點。」
說罷，他瞥了眼四周的北極熊軍成員。
在之前，他對這群不識大體，腦袋少一根筋的傢伙們並不抱好感，不過，在得知了生命烙印中的一部分記憶之後，心底那股不快早已消失不見。
他對著眾人微微頷首，淡淡地道：「那麼，諸位，出發吧。」
一聲輕嘯，李騰龍直接踏步躍出船體，他並沒有去尋找浮冰中央的那個點，直接選擇了船外的海洋。
瓦卡龍嘿了一聲，轉頭掃了一眼諸多戰友，咧嘴一笑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和李騰龍的酒局？有興趣的話就和老子比一比誰借形術用得更加精熟？」
原本還算冷肅的氣氛被這一句話打破了。
當下，就有幾個和瓦卡龍關係不錯的大笑出聲。
「只要是酒局，不管是什麼局，我都是一定要湊這個熱鬧的，算我一個！」
「我也來！」
瓦卡龍周身湧出柔和綠光，一如薩沙他們使用借形術時一般，於肉體外部凝出一個海豹虛影，而後，頭也不回地躍向海面。
當下，整個海面就如同下餃子一般，至少一半的北極熊成員都躍入了海面。
瓦卡龍是緊隨著李騰龍五秒之後落入水中的。
甫一入水，正待全力借用海豹之力之時，等看清楚眼前狀況之後，他忍不住張口一聲驚呼。
也幸虧是在借形術的狀態下，要不然，這一聲驚呼他就得嗆上一大口水。
但見李騰龍周身一尺範圍綻出一圈未知波動，其表面波紋搖動，宛如蛇鱗，卻又讓人覺得貴氣逼人，這些波動將海水完全阻隔在外。
當看見瓦卡龍入水的瞬間，李騰龍轉頭一笑，由於未知波動的存在，他的聲音並未受到海水影響。
「瓦卡龍，用上你的全力，我不想在海底等你們太久！」
說罷，身軀微微一晃，如一道銀光流電一般在黑暗的海水間劃出一條垂直指落的銀線。
這一幕不僅驚爆了瓦卡龍的眼球，也驚爆了接連入水的北極熊眾成員，他們愣愣地盯著那條飛速垂落的銀線，一邊面面相覷。
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不可思議與震驚。
敢情……剛才那一拳，還不是人家的全力？
那他全力出手……得可怕到什麼程度？
於是乎，在這一刻，李騰龍在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壯漢們的心目中，已經脫離了人類這個身份。
是的，只有怪物……才能形容這樣的人吧？
也只有怪物，才能做到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