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既然是孽緣,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嗎」
邢深取下眼鏡,慢斯條理的擦拭著鏡片,悠悠的道,「那是你的男人,情敵殺上門,你搶一搶的想法都沒有,就這麼沒出息?」
「我先天不足,把對他很重要的青梅撞成了植物人,本來就是罪人了,她心上人現在抑鬱症呢,我再干點什麼搞得人家病情加重,他可能把我誅了都泄不了心頭之恨,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拿錢走人。」
她沒底氣,沒資本,雖然她頂著霍太太的名頭,但想來想去,實際上連個爭一爭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連喜歡他的資格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去爭去搶。
邢深重新把眼鏡架回鼻樑上,又是一派英俊斯文的模樣,「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也說了,如果這件事讓他出手來解決……我跟你,邢家,還有那不知道跟你有什麼關係的古家,臉上都不會好看……他還說我跟你是可以離婚的,只是出於你個人的意願不想讓我們離。」
邢嫿先是大概的複述了下霍司承的意思,隨即道,「哥,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堅決不讓我跟他離,如果你想要錢的話,我可以盡量滿足你,如果我給不了,他那邊應該也是可以協商的,我們各自得到各自想要的,也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邢深斜睨著她,「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哥哥,當的很不近人情?不想你們離婚,是打他公司的主意?」
邢嫿想了想,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但很快又解釋了,「我也沒覺得你很不近人情,畢竟我們不是親兄妹,我跟家裡所有人關係都不好,肯定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我對你跟星兒已經很感激了。」
邢深點點頭,「邢星就算了,應該要很感激我倒是真的。」
她眼睛酸酸的,低低的道,「那你就讓我們離婚吧。」
低醇散漫的嗓音里纏繞著似笑非笑的涼薄味道,「可惜你失憶了,所以你不記得這十幾年來我教過你多少東西,又幫過你多少,如果沒有我這個沒有血緣的哥哥,你現在要麼是待在瘋人院,要麼,墳頭的草都有一尺高了。」
邢嫿一震,抬起頭,茫然的看著辦公桌后的那張臉。
邢深低笑著繼續,「更可惜的是,你也不記得這十幾年來,你因為不聽我的勸誡,吃了多少虧,更不記得,你當初如果肯聽我的話,就不會搞得你跟霍司承的人生都一敗塗地,他今天也不會這樣恨你。」
一股不知道是什麼的情緒涌了上來,邢嫿哽咽著道,「那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我跟他離婚呢,既然是孽緣,那就彼此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嗎?」
邢深就像個完全與之無關的局外人,清醒冷靜,緩緩敘之,「以我對你的了解,除非你永遠不恢復記憶,否則離了他肯定沒幾年能活,至於他……時間已經證明了,也沒多大的幾率能所謂的重新開始。」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對別人來說,無知是罪,對你來說,無知是福。」
邢嫿咬唇,「為什麼我離了他不能活,這世上有誰能離誰不能活的,我不相信……而且他說完車禍前就決定要離婚了,本來就打算離開他。」
「你可以換個思路,你剛一離開他,就出了個車禍,要不是命大被搶救過來,完全可能已經掛了,完美詮釋了我以上的觀點。」
「那……那只是巧合。」
「那就的確得很巧很巧,才會這麼巧了。」
邢嫿想反駁,卻一時間找不到詞,因為她也不知道霍司承說她想離婚是不是真的,她沒法判斷。
邢深一眼就能洞破她心底那些猶疑茫然,徐徐淡笑,「你不用在我這兒白費功夫了,你這個妹妹,我一開始並不太喜歡,但好歹也算是教導呵護了多年,我得為以後可能恢復記憶的她留一條生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這樣從中作梗不讓我跟他離婚,你不怕霍司承對付你嗎?」
對此,邢深微微一笑,氣定神閑,「你放心,哥哥沒這麼愛你,也向來不為任何人損害自己的利益,我敢管的事情,就有能力管到底。」
「如果,我一定一定一定要離婚呢,如果我去找個律師告你這種行為呢?」
「記得找個厲害的,雖然我都不知道誰比我厲害。」
…………
邢嫿走出律師事務所的時候,更是前所未來的茫然失措,甚至有種,世界這麼大,可她不知道何去何從,更不知道哪裡能容她的孤獨。
想起他昨晚的溫冷寡淡,她甚至連藍水灣都不想回了。
一個丈夫,讓她出去,一個哥哥,把出口堵死了。
她就站在中間,進退維谷。
邢嫿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回藍水灣,也沒地方去,於是搭乘地鐵去了邢星學校,然後打了個電話給她。
邢星看出她心情不好,但沒有主動追問,只是道,「姐姐,我翹了上午的課,咱們去江邊走走,然後我買點菜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翹課還是不好,星兒,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上課嗎?」
「好啊好啊,反正是公共課,只要你不嫌悶。」
她不覺得悶,她只是想找個地方能待著,有人群,也顯得不那麼孤獨冷清。
邢嫿的模樣扔在大學生里,除去過於白皙美麗,絲毫不違和,就是不斷引起眾多男人的議論私語,甚至相互打聽,他們學校什麼時候出了個這種級別的美人,是哪個學院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就連跟邢星同系不同專業的舒涵都注意到了,先是對這女人引起如此多的關注而嫉恨得牙痒痒,然後想也不想的就發了條簡訊給舒情。
一下課,舒涵就徑直跑到了邢嫿邢星的面前,得意的道,「邢嫿,我姐姐要見你,讓我跟你先說好。」
邢嫿本就心情不好,雖然理智上她覺得她應該離婚,而且除了離婚她也沒別的選擇,可只要想一想她以後會跟霍司承再無瓜葛,甚至有另一個女人取代她的地位,她胸口就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心情極端不好的情況下,她臉色跟語氣都顯得格外的冷淡,「沒興趣,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