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她抬頭,這才無意中看到了那面鏡子
舒涵已經呆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手機甚至都從她手裡滑到了地上,就這麼雙眼獃滯的看著一邊臉貼著地面,另一邊臉則被高跟鞋踩到扭曲變形的林一。
她抬起頭。
下一秒,正好對上了那雙彷彿沾染了浴缸冷水的眼睛。
泠泠靜靜的寒涼,像是最接近零度,即將結冰但還沒有冰上的水。
舒涵心神震了一下,腦子完全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就被這雙眼驚嚇得她往後連退兩步,起身就想逃離。
她也確實站起來了,並且往浴室門外跑去——
頭皮劇痛,好像要被人生生扯掉,舒涵當即就尖叫了出來。
她被人從後面抓著頭髮,踉蹌著後退,刺目的白色光線中,她看到那張白皙美麗的臉被燈打得寡白,又是一臉的水,全是濕漉漉的冰冷。
「你幹什麼?」舒涵驚慌的叫,「邢嫿,你放開我!」
她看到她看著自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睫毛沾著水珠,不論動作還是表情都做的很遲鈍,卻又給她一種巨大的壓迫,而且不管她怎麼掙扎,頭髮都被她輕易的拽在手裡。
「我是多久沒見過世面了,還能碰到你這種傻逼,」她淡淡的笑,淡淡的說,聲音不高不低,有點沙啞,「除了我親媽,這世上還沒有跟我硬碰硬能好好活著的,你姐還就只有一點木,你怎麼就能這麼蠢呢,真是蠢大發了。」
「邢嫿,」舒涵尖叫著,「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麼?」
她說不出這女人有什麼可怕的,可她就是有種見了鬼的感覺,渾身的汗毛都涼颼颼的。
她甚至真的覺得這女人,被水鬼上身了。
舒涵又聽她笑了下。
然後她被拽著頭皮,辨不清方向的被拖著走了兩步——
「砰」的巨大的一聲響。
鮮紅的血液順著舒涵的額頭往下淌,不急不緩。
腦袋撞上牆的瞬間,舒涵甚至覺得自己的頭骨都裂開了,眼前的世界在眩暈,耳朵的世界在打鳴,她獃滯的如同被抽掉骨頭的破布娃娃,被拽著她胳膊的那隻手拉著,才沒有軟成一灘泥。
瞳孔擴大,眼前發黑,什麼都看不清。
林一原本一臉痛苦的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看起來美麗柔弱的女人,提著舒家小姐的腦袋,像是殺魚前用刀砸魚腦袋般的,毫不留情的往牆上撞去。
他甚至有種感覺,她的這個動作,好似她手裡的東西都不是活物。
因為她既不曾眨眼,淡漠冷泠的臉亦是沒有一絲的波動,只眯著眼睛,冷涼的看著。
「啊……」短暫的失語后,舒涵尖著嗓子爆發出一陣更高的尖叫,從額頭流到臉上的血襯托著她此時的恐懼震驚表情,扭曲的像是恐怖片里的殺人現場,「邢嫿,你這個瘋子,你放開我!」
「別叫了。」
「你放開我!」舒涵歇斯底里的叫著,身體更是如篩子般抖動不止,不知道是因為自小嬌慣從未被這樣對待過,還是因為這一刻無孔不入的恐懼,「林一,林一!把這個女人拉開……」
「我再說一次,別叫了,」邢嫿眉毛蹙了起來,也沒什麼很大的動作,就是更用力的將舒涵的頭髮往後扯,有種頭皮都要被她扯下來的錯覺,聲音也始終沒有高過,低低的,甚至軟,「我討厭女人尖叫。」
舒涵哪聽得進去,尖叫聲一波高過一波,拼了命的想把自己的頭髮從邢嫿手裡搶過來,甚至手腳並用的拳打腳踢——
膝蓋窩狠狠一疼,下一秒,她的膝蓋就重重的磕在地板上,跪了下去。
跟著又是「啪」的一聲,一個凌厲的巴掌刮過舒涵已經被血和淚糊得一塌糊塗的臉。
有那麼好幾個瞬間,心驚膽戰的林一都希望舒涵能冷靜下來,不要再一通胡亂的尖叫——至少能像剛才這女人,即便被恐懼攫住了心神,至少不會被驚嚇到像是精神錯亂。
雖然他真的不知道……這女人不到短短一分鐘之內,為什麼像是變了一個人。
還是濕透了的發,還是那條精緻又仙氣飄飄的淺薄荷色長裙,五官也只是涼靜了下去,卻讓人覺得她更冷,甚至更白了。
那種冰冷又寂靜的白。
令人毛孔大張,無數陰森的冷氣往血管里躥。
舒涵還在尖叫,被打的屈辱跟憤怒,莫名卻不斷膨脹的恐懼,還有整個腦袋如同被撞烈了的劇透,讓她完全喪失了理智,絲毫冷靜不下來。
除了尖叫,就是辱罵,而且是尖著嗓子的罵。
林一看到那女人蹙著眉尖,冷漠的表情里透出厭煩。
她不喜歡女人尖叫,非常厭惡,這種聲音甚至讓她不適。
然後,舒涵又被提著頭髮在地板上拖曳,那可以說是一種拖死狗的拖法。
馬桶蓋被打開了。
舒涵的腦袋被塞了進去,然後纖細薄白的手指按下水箱,水灌了出來,淹沒了她半個頭。
舒涵快要瘋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做了一場荒唐得不可思議的噩夢。
好在馬桶里的水不像是浴缸,只有那麼幾秒鐘,就褪下去了。
舒涵還在尖叫。
林一覺得她的嗓子可能會因為尖叫而報廢,他就坐在地上,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後背的冷汗已經打濕了他的衣服。
按在舒涵腦袋上的那隻手鬆開了,舒涵哆哆嗦嗦的立即想要出來,然而還沒離開馬桶圈,脖子就被踩住了,將她的腦袋卡在了馬桶里。
那隻看上去很柔弱的手,再次按下水箱。
舒涵不斷的掙扎,像是被拋上沙灘的魚,毫無用處,甚至可能只會加速死亡。
抬腳將她踩住的女人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她抬頭巡視了一番,視線落在了盥洗盆上的那個女包上,就是舒涵為了拿手機錄像帶過來的。
她拿了過來,把東西全部往盥洗上一倒。
零零散散的都是大部分女人會放在包里的那一類東西,除了一個多出來的錄音筆,跟少數女人才會有的打火機以及女士香煙。
她似乎起了興趣,偏過頭,緩慢得接近遲鈍的拿了起來,嫻熟而寂寂的點燃。
煙霧在這冰冷的空間里裊裊散開。
她抬頭,這才無意中看到了那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