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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做誘餌(二更)

  蔣韻帶著兒子胡侃,連夜坐飛機趕到京州。


  在帝國醫院,內科住院大樓頂樓,將韻見到了雲深還有李思行,以及很多認識不認識的人。


  蔣韻神情激動地問道:「雲大夫,我家老胡,還有倩倩怎麼樣呢?」


  「蔣阿姨先進去看看吧。」


  雲深示意蔣韻先進病房。


  蔣韻很怕,怕前方有壞消息等著她。


  直到雲深說:「他們沒死,只是昏迷不醒。」的時候,蔣韻才拉著胡侃走進病房。


  胡方隨和胡倩倩分別躺在兩張病床上,兩人都上了呼吸機,看上去很嚴重。


  蔣韻捂住嘴,小聲抽泣。胡侃跟在蔣韻身後,一臉不知所措。


  顧大夫看著這一家子,暗嘆了一聲,走出病房。


  顧大夫見到雲深,再次嘆息,「小雲,小余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我和修大夫都替她可惜。」


  顧大夫並不知道余心然出車禍過世的消息,只知道余心然已經被學校開除。


  雲深的表情很淡,沒有多餘的情緒,「余大夫的事情,我們都無能為力。」


  「是啊。那麼好的孩子,怎麼會想不通跑去潑硫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小雲,你在秦局長那裡,有沒有見過小余?那時候她人正常嗎?」


  雲深微微垂首,她沒辦法告訴顧大夫,她去給秦潛復健,後來就發生了余心然的事情。


  余心然去世,是咎由自取,可是也讓人唏噓不已。


  雲深坦然面對顧大夫,點頭說道:「在秦少那裡見過一次。那次沒看出任何異常。」


  雲深沒有說謊。給秦潛復健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後來余心然在秦潛那裡受了刺激,所有的事情都跟著失控。幾天時間內,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顧大夫嘆息一聲,「改天我要是見到小余,我一定要說說她。該把心思用在專業上,別整天想東想西。」


  雲深張張嘴。很可惜,顧大夫再也見不到余心然。余心然已經死了。等到天明,余家發布訃告,顧大夫就會知道余心然車禍過世的消息。


  雲深問道:「顧教授,我聽余大夫說,她以前主修心外科,後來才轉到傳染病。這裡面有什麼原因嗎?」


  顧大夫四下看看,壓低嗓音對雲深說道:「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你不要說出去。當初小余在醫院實習的時候,有一台小手術,修大夫為了鍛煉她,安排她做主刀。


  結果她切錯了血管,害得病人差點死在手術台上。為了這事,醫院賠償了一大筆錢,修大夫也受了批評。


  小余受了打擊,有了心理陰影,估計她自己也很愧疚,反正從此後她就不能拿手術刀。一拿手術刀,一上手術台,她就緊張得手發抖。她這樣子,沒辦法繼續做外科醫生,只能轉專業。」


  原來如此。


  不過雲深很意外。余心然有膽子跳樓,有膽子對她潑硫酸,竟然因為一台手術失誤,就不敢拿手術刀。真是不敢相信。


  顧大夫又說道:「小余很聰明,可是她沒有做醫生的天分。這一點,我和修大夫的想法一致。她主動轉專業,這是對的。」


  雲深好奇地問道:「顧教授,你為什麼說她沒有醫生的天分?」


  顧大夫指了指心口的地方,「她心不靜。她人雖然聰明,可是她不肯投入。她的心不在醫學上。但是你不一樣,雲深,你有醫生的天分。上次看你拿手術刀,乾脆利落,你註定是吃這碗飯的。好好努力。說不定將來有一天,皇家醫學院需要你來揚名。」


  雲深羞澀一笑,「顧教授,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我還有很多不足。」


  「知道自己的不足,並且肯努力,這就比大部分的人強。加上你的天分,我看好你。」


  顧大夫看著雲深的目光,帶著鼓勵和慈愛。


  雲深低頭一笑,她立志做醫生,她會在這條路上堅持走下去。


  蔣韻和胡侃走出病房,蔣韻拿著手絹擦拭眼淚。


  「雲大夫,來的時候,大哥告訴我,讓我到了京州后,治療上的事情全聽你的。你能不能告訴我,老胡還有倩倩,他們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看他們身體上一點外傷都沒有,為什麼會昏迷不醒?」


  雲深招呼兩人到隔壁休息室坐下說話,又給兩人倒了茶水。


  等蔣韻,胡侃都平靜下來后,雲深才說道:「胡先生和胡倩倩都是中毒。」


  「中毒?」蔣韻大叫起來。


  胡侃有些暴躁,「誰敢對我爸,還有我姐下毒?我要殺了他。」


  「胡侃,你給我閉嘴。這裡是京州,你當是自己家嗎?」蔣韻出聲呵斥胡侃。


  胡侃閉上嘴,臉上還有不忿之色。


  蔣韻一臉抱歉地看著雲深,「雲大夫,別和胡侃一般見識。你剛才說到他們中毒,中的什麼毒?有救嗎?」


  雲深掃了眼性格乖張暴躁的胡侃。她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蔣韻還想將她介紹給胡侃,把她和胡侃湊成一對。


  胡侃二十來歲,看上去極為幼稚。言行作風,典型的紈絝子弟,還帶著點中二叛逆風。


  雲深在心中嘲諷一笑,胡侃這樣的人,她都懶得拿正眼看。也不知道當初蔣韻哪裡來的自信,認為她能看上胡侃。


  略過胡侃不提。


  雲深對蔣韻說道:「胡先生和胡倩倩的情況,籠統說是中毒。嚴格地說,並不是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蠱蟲。他們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為蠱蟲作祟。」


  「蠱,蠱蟲?」蔣韻握著提包,臉色發白。身為胡家的兒媳婦,蔣韻見多識廣。雖然沒有見過蠱蟲,可她以前聽人說過。本以為這種事情離自己的生活很遙遠,沒想到一轉眼,老公和女兒都中了蠱蟲。


  蔣韻淚如泉湧,「雲大夫,他們還有救嗎?」


  「媽,你別哭。等找出下蠱的人,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胡侃渾身戾氣。


  「你給我閉嘴。你什麼都不懂,這種事不是過家家,別把你和狐朋狗友那一套拿出來。」


  蔣韻一邊罵胡侃,一邊擦著眼淚。


  胡侃很中二,不過還算聽蔣韻的話。蔣韻叫他閉嘴,他果然閉嘴。


  蔣韻擦掉眼淚,眼巴巴地看著雲深,「雲大夫,不管什麼結果,請你告訴我,我承受得起。」


  雲深斟酌了一番,這才說道:「胡先生和胡倩倩中的是同生共死蠱。這種蠱並不厲害,但是有個很霸道的地方,一旦將蠱蟲從身體里取出來,蠱蟲,胡先生,胡倩倩三者都會在短時間內死掉。我估算了一下,時間最多只有三十秒,根本來不及搶救。」


  蔣韻瞪大了眼睛,「雲大夫,你的意思是,他們要活命,就不能取出蠱蟲。」


  雲深點頭。


  「可是,身體里有蠱蟲,這怎麼得了。蠱蟲都是有毒的,他們會死的。」蔣韻又哭了起來。


  雲深再次點頭,「夫人說得沒錯。不把蠱蟲取出來,他們活不過一個月。而且因為蠱蟲分泌毒液,他們會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如果冒險將他們喚醒,很可能蠱蟲會採取自盡手段,到時候就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們兩人。」


  蔣韻泣不成聲,「雲大夫,你說吧,到底要怎麼做?我全聽你的。」


  雲深暗嘆一聲,「目前,我沒有辦法,只能維持他們的生命。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我會儘力想出辦法,救下兩人。」


  「雲大夫,一切就拜託你了。」


  蔣韻緊緊地握住雲深的手,神情格外激動。


  「夫人客氣。」


  胡侃突然開口問雲深,「你說我爸和我姐都中了蠱蟲,那你知不知道,是誰給他們下了蠱蟲?」


  雲深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這件事警方正在調查,你們要有耐心。」


  胡侃哼了一聲,踢開凳子,就沖了出去。


  蔣韻氣急敗壞,「雲大夫,你別介意。他就是這個脾氣。」


  雲深搖頭,「我都理解。他也是因為太擔心。」


  一說起這個,蔣韻再次哭了起來。


  自從來到醫院,蔣韻就一直在哭,快成了一個淚人。


  雲深讓人安頓好蔣韻,然後起身離開了休息室。


  胡侃並沒有亂跑,他就在走廊上打電話。見雲深出來,胡侃就掛了電話。


  胡侃朝雲深走來,「你真不知道是誰給我爸,我姐下的蠱蟲?」


  雲深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只知道,對方可能是個女的。至於高矮胖瘦,年齡大小,口音方言,這些我全都不知道。」


  「女人?我爸和我姐,什麼時候得罪過女人?」胡侃很奇怪。


  胡侃這個問題,讓雲深心頭一動。


  女人?女人!

  胡方隨有沒有得罪過女人,雲深不知道。


  但是胡方知得罪過一個女人,你就是祝憐。


  但是祝憐是祝家人,怎麼會蠱術?

  雲深皺眉深思,不得要領。乾脆給胡方知打電話,「胡州長,祝憐懂不懂蠱術?」


  「雲大夫怎麼這麼問?」胡方知不明所以。


  雲深說道:「我得到消息,給胡倩倩下蠱蟲的人,應該是一個女人。我就想到,你們胡家說起來,得罪過的有本事的女人,祝憐應該算一個。」


  「她絕對是唯一的一個。」胡方知咬牙切齒,「雲大夫,你懷疑的對。這件事就算不是祝憐乾的,也肯定和祝憐有關。祝傷這件事,就已經證明她恨我,恨我們胡家。有對付胡家人的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


  「那她會蠱術嗎?」雲深問道。


  胡方知搖頭,嘆息,「我不知道、當我知道她是巫州祝家人之後,我就和她分手了。她的事情,其實我知道的很少。這麼多年過去,我連她的模樣,都已經忘記。只記得,她很驕傲,從不輕易認輸。」


  「那你有她的照片嗎?」


  「沒有。她的照片,我早就毀了。她沒有參加畢業典禮,同學裡面也沒有她的照片。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問問我以前的大學老師。學生檔案裡面,應該有祝憐的證件照。」


  雲深說道:「胡州長,不管是不是祝憐,我們大家都小心一點。想辦法,弄一張祝憐的照片。」


  「好。有了照片,我會聯繫你。」


  雲深掛了電話,一回頭就看到胡侃正盯著她。


  胡侃問道:「誰是祝憐?」


  雲深沒作聲。


  胡侃一拳頭砸在牆壁上,「你必須告訴我祝憐是誰。她害了我爸,我姐,我必須知道我家的仇人是誰。」


  「你真想知道?」


  胡侃點頭,廢話,他不想知道,他能這麼急嗎?


  雲深說道:「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告訴你。」


  「別說兩個條件,十個條件我都答應你。」


  雲深挑眉,她對胡侃的誠信表示懷疑。


  不過雲深還是選擇告訴胡侃。這件事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繼續瞞著胡家人,不太明智。


  如果祝憐真的在京州,告訴胡侃,也能給他提個醒。


  雲深說道:「還記得祝傷嗎?」


  胡侃點頭,他當然記得。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人。和胡仁哥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雲深說道:「祝憐是祝傷的養母,和胡州長是大學同學。祝憐是巫州人。聽說過巫祝之術嗎?祝憐修的就是這種詭異的法術。這個女人很危險。我給你一句忠告,如果碰到這個女人,就裝作不認識,趕緊逃命。否則你的下場,會像你父親,你姐姐一樣。」


  胡侃的臉色連連變幻,「這些事情,我爸知道嗎?」


  雲深點頭,「你爸和你大伯都知道。他們瞞著你,是不想節外生枝。可是看樣子,祝憐已經盯上了你們胡家。你身為胡家人,又身處京州,萬事當心。還有你母親那裡,抽時間多陪在她身邊。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要安全一些。」


  胡侃抿著嘴,神情凝重。這個時候,胡侃沒有衝動暴躁,這個樣子才像胡家人。


  胡侃最後說道:「謝謝雲大夫。上次我爺爺的事情,多虧了你。這次我爸,我姐,也全都指望你。」


  胡侃對著雲深,深深一鞠躬。


  雲深坦然接受了胡侃的大禮。


  胡侃挺直背脊,「雲大夫放心,我不會亂來。我先去陪我媽。」


  胡侃前往休息室。


  李思行問雲深:「把真相告訴胡侃,真的沒事嗎?」


  雲深說道:「如果真的是祝憐對復方隨,胡倩倩下了蠱蟲,那麼祝憐還會再次出現。到時候,胡侃就是最好的誘餌。」


  李思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雲深,「師姐,你把胡侃當誘餌?」


  雲深撩了撩眼皮,怪李思行大驚小怪。


  接著,雲深又神色平靜地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同生共死蠱,你和我都沒辦法解決。現在,只能找下蠱人要解決辦法。」


  「萬一祝憐也解不了蠱,那怎麼辦?」李思行悄聲問道。


  雲深嘆了一聲,「真到那個時候,胡家就要做好辦喪事的準備。」


  李思行皺眉。


  「如果下蠱的人不是祝憐,師姐,你有想過這個可能嗎?」


  雲深搖頭,她沒想過。不管下蠱的人是不是祝憐,找不到解蠱的辦法,胡方隨和胡倩倩都會死。結果不會改變。


  「不把真相告訴胡家人是對的。」


  李思行突然說道。


  雲深奇怪地朝李思行看去。


  李思行平靜地說道:「告訴了他們真相,他們就會陷入絕望。絕望中的人會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情。胡方隨和胡倩倩註定要死,沒必要多添人命。」


  雲深嗯了一聲,她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避免不了要死人,死胡方隨和胡倩倩就夠了。盡量避免多添人命。


  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新的一天開始,很多事情都在醞釀中。


  秦家,余家,胡家都不太平。


  胡方知終於從早年的學生檔案里找到了祝憐的照片,一張證件照。


  胡方知第一時間將照片發給了雲深。


  同時,胡方知通過渠道,在江湖上發了花紅。只要有人能提供祝憐的消息,獎勵一百萬。誰能提供傷害胡方隨,胡倩倩的兇手的下落,獎勵三百萬。誰能抓住兇手,獎勵五百萬。誰能解掉胡方隨,胡倩倩身上蠱毒的人,獎勵兩千萬。


  花紅一出,江湖震動。


  不過沒人知道祝憐的下落。最近這些年,沒人見過祝憐。或許見過祝憐的人都已經死了。


  反正,祝憐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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