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霧紅煙白河渡 (三)
第八章 迷霧紅煙白河渡 (三)
「殺!」 劉縯在敵陣之中,狀若神魔,手下找不到一合之敵。手中的鋼刀已經砍成了鋸子,他卻根本顧不上更換。胯下的戰馬,也早就累得氣喘如牛,他卻根本想不起來讓自己和坐騎休息。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每一刀揮落,都讓他感覺如同飲酒一樣痛快。舉刀砍倒一個,轉身又刺穿一個,再回身斬下一個人的首級,周圍的敵軍將士,全都變成了草編的靶子。而他,卻越戰越勇,越戰越勇……
「咔嚓!」 伴著一聲脆響,鋼刀終於斷裂,與一名屯長打扮的傢伙同歸於盡。劉縯的身體微微一僵,前沖得速度瞬間變慢。一名莽軍偏將看到便宜,怒吼著舉起巨斧,朝著他的頭頂來了一記力劈。劉縯只是將身體側了側,就躲過了對方全力一擊。緊跟著單手握住斧桿,猛地一翻胳膊,乾淨利索地將巨斧變成了自己所有。然後又揮臂橫輪,巨大的斧頭狠狠地砸在了屯長肋骨上,將後者砸得口吐鮮血,慘叫著落馬而亡。
將已經熄滅的火把向前一丟,劉縯雙手持斧,左劈右砍。連續四名莽軍將士,都成為他的斧下之鬼。第五名跪地祈求活命,也被他一斧子劈做了兩瓣。木質的斧桿染滿了血,又濕又滑,越來越難以掌控。劉縯果斷將戰斧丟棄。俯身下撈,從地上撈起一把鐵鐧,單手揮舞向前掃去,將兩名來不及逃走的莽軍兵卒砸成了滾地葫蘆。
再沒有莽軍將士膽敢送死,周圍忽然變得無比空蕩。回頭看了一眼高懸在自家中軍處的燈籠,他揮動鐵鐧沖向燈籠所指,手中鐵鐧「叮叮噹噹」,將五六件兵器接連砸得飛向了半空。
「賊子敢爾!」 敵軍之中,有一悍將視線剛才被濃霧所阻,沒看到劉縯所向披靡的壯舉,大喝一聲,策馬迎戰。沒等他衝到五尺之內,劉縯剛剛搶來的鐵鐧忽然脫手而出,打著旋子,砸向了他的腦門兒。他嚇得亡魂大冒,趕緊仰身閃避。兩匹戰馬迅速靠近,搶在他將身體再度坐直之前,劉縯猛地揮出拳頭,一拳砸爛了他胯下坐騎的眼睛。
「唏噓噓噓!」 瞎了眼睛的戰馬,高高地揚起前腿,將背上的悍將摔了下去。劉稷帶著一隊綠林騎兵恰恰衝到,馬蹄交錯,將此人踩成了一團肉泥。
附近若干敵軍士卒,聽見戰馬被悲鳴,紛紛扭頭觀看。恰看到自家將軍掉下坐騎,被馬蹄活活踩死的慘狀。頓時,膽氣盡喪,慘叫一聲,四散奔逃。
李秩、王霸兩人,也而帶著各自的部曲衝到,追著潰兵的背影,大開殺戒。迷霧中的莽軍,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被殺得屍橫遍野。鮮紅色的血漿化作一道道溪流,源源不斷地淌進奔騰的白河。
奔騰的白河,迅速變成了一條紅河。卷著無數死不瞑目的屍體,滾滾東流。戰場的東方,終於有一道日光滲了出來,將天空中的白霧,也染得殷紅如血。
殷紅的河流,殷紅的火光,殷紅的霧氣,殷紅的天空和大地。剎那間,整個世界,再無其他雜色!
一聲馬嘶在紅色的世界中,忽然響起。緊跟著,是一串痛苦的哀嚎。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單薄,陽光迅速將所有紅色穿透。已經潰不成軍的莽兵,忽然從河畔現出了身影。隨即,是一隊隊士氣高漲的舂陵軍!
世界忽然恢復了原來顏色,除了腳下的沙灘與身邊的河流。前來增援宛城的莽軍,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對手。跟在主將身後,殺人無數的舂陵軍,也忽然看清楚了獵物的模樣。雙方將士忽然間都是一驚,隨即就果斷作出了不同的選擇。
前者立刻轉身,撒腿奔向近在咫尺的浮橋。而後者,則迅速向周圍的自家將領靠攏,整理隊伍,隨即展開了新的一輪衝鋒。
「吹角,命令下江軍出擊!」 站在革車上的劉秀放下鼓槌,抄起一面令旗,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號角聲宛若龍吟,伴著陽光一道灑遍整個戰場。大隊大隊的下江勇士,在王常、成丹、張卯、臧宮率領下,咆哮著從藏身處殺出,如同一群猛虎沖向了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