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一見鍾情
倫敦受北大西洋暖流和西風影響，屬溫帶海洋性氣候，四季溫差小，夏季涼爽，空氣濕潤，多雨霧。倫敦夏季9月的氣溫也就是在20°C左右，氣候宜人。希思羅國際機場距離倫敦市中心50公里。突然來到一個語言陌生的國度，滿耳都是「鬼」話，滿眼都是老外，真有些不習慣，很慚愧我的英語早就還給學校老師了。等行李的時候，我拿著手機用翻譯軟體查找老師發來的酒店地址和同音翻譯，想著打車的時候用，接了行李師母拉著我就朝外面走。我剛想問，師母就象是看懂了我的心事。
「別看翻譯軟體了，有帥哥接。」
「真的？是老外嗎？是老師安排的嗎？太好了，我這英語水平到英國估計也就是國內的半自動水平，我都怕別人笑話我。有人接我就不用說自己聽著都蹩腳的英語了。」
「你們這些孩子啊，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書到用時方恨少，現在知道也來不及了？」師母笑著數落我。
「哎……師母你說，這到了英國，老師那麼忙，咱們要是出去逛個街可怎麼辦啊？要是有翻譯就好了！」我感覺在國外就象睜眼瞎一樣，連問個路都不會，也真是讓人促急。
「翻譯我也找好了，也是個帥哥。」師母神秘地沖著我笑。
「哇，不是吧，全程帥哥陪同，那該是多幸福啊？師母您這是從哪找的帥哥啊？」
「一會你就知道了。」師母賣了個關子，帶著我往出口處一路走來。
剛出閘口，就走過來一個穿深咖色暗條紋西裝的年輕紳士，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最時髦的九分長褲露出健康膚色的腳踝，一雙同色的漆皮鞋，怕是蒼蠅站上去也會摔個跟頭。上去就摟住了師母，那人個頭極高，差不多有一米八幾，師母在那人懷裡競連他的肩膀也沒過。果然是個帥哥，還是個中國帥哥。
「這麼大了還沒個正經，幾年都不回家，看來你是在英國玩瘋了。」師母一臉幸福地數落著來人。我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師母口中的帥哥競是自己的兒子，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師母有兩個兒子，都在英國，大兒子是律師，小兒子還在倫敦藝術大學念書。來接我們的應該是大兒子了。
「來我給你們介紹，這個帥哥就是我兒子林子瀾。這位就你爸爸的學生甄臻。」
「你好子瀾。」看來人和我年紀也差不多大，長年在國外生活估計是不習慣國內的一些稱呼吧，所以我也沒分什麼兄弟姐妹的，就直呼了其名。誰知林子瀾競然盯著我看了好一陣，看得我頭皮發麻，暗自想，難道是我坐了十幾小時的飛機，臉上的妝花了？不會啊，剛才還在衛生間補過妝的，我開始有些不自信起來。
「媽，你確定甄臻只是老爸的學生，而不是明星？我怎麼看著她象極了哪個明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林子瀾毫無顧忌地打量著我。
「你這孩子在英國呆了這麼多年怎麼沒學到一點紳士風度，哪有這樣看女孩子的？」師母低聲責怪林子瀾。
「好吧，兩位大小美女，這邊請。」林子瀾做了一個很紳士的請的動作，把我和師母都逗笑了。接過師母的行李，林子瀾便過來拉我的行李，我慌忙謝絕，因為師母的箱子已經很大了，他一個人拉兩個行李箱實在是不方便，況且初次見面，我也不好意思麻煩別人，我這行李箱不大，自己完全就可以拉動。
「你知道嗎，在國外如果一個男人身邊跟著一個托著行李的美女，還能熟視無睹，不管他是不是空著手，都會挨罵的。」也不知林子瀾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是半信半疑。他趁勢拉過我的箱子，一手一個，帶著我們往停車場走去。
「甄臻不用管他，幾年都用不上他一次，這次可得好好使喚使喚他，要不以後成了別人的老公，想使喚也沒機會了。」師母邊走邊和我開玩笑，看得出來，師母見到兒子是一臉滿足，就是責怪也是包含著幸福之色。
「甄藝老師，我向您保證，你兒子這輩子只會讓兩個女人使喚，排首位的一定是母親大人，次位的才是您未來的兒媳婦。」林子瀾扭過頭來和師母打趣。顯然這個回答讓師母很是滿意。看得出來這律師的口才果然不是蓋的。
走到停車位上，林子瀾打開了一輛阿斯頓馬丁跑車，V8款，通體是讓人極舒服的月桂綠色有一種神秘朦朧的感覺，車頭和車窗邊緣線條是極跳躍的明黃色，這車和林子瀾張揚的個性倒是很配。可是這跑車只能坐兩個人，我們三個人怎麼回去？我和師母都看著林子瀾。
「還不出來？」林子瀾朝車的一邊大聲說了一句。
旁邊一輛很普通的福特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很清秀的男孩子。濃眉大眼，個子和林子瀾不相上下，只是更瘦，更年青。穿著牛仔褲、隨意的一件T恤，非常靦腆地看著師母，那氣質象極了師母。
「子曦？」師母一驚，忙跑上去抱著那個叫子曦的男生，「你怎麼也來了？怎麼不好好上課？」
「媽，今天是周末學校沒課，知道你要來，我求了大哥好幾天呢，他才勉強同意讓我一起來接你。」林子曦一見師母就開始告狀申冤，看來這個小兒子在師母這裡更受龐愛。
「誰敢不讓他來啊，只是他那開車技術，我實在不敢恭維，我是怕人沒接到，還得我替他處理交通事故，擦屁股。」林子瀾站在一旁似笑非笑。
「哎……你們倆個從小就鬥嘴，怎麼到了英國還是這樣？子曦你和媽媽說，這些年在英國你大哥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師母看著子瀾。
「媽，你坐我的車，等路上我慢慢告訴你，大哥都是怎麼照顧我的。」說完就搶著拉過師母的行李放上了車。
「在英國誹謗律師可是要重判的，林子曦沒有事實依據的事不準和媽胡說！否則我就取消作你這輛福特貸款擔保人。」林子瀾站在那輛阿斯頓馬丁旁沖林子曦怒目圓睜。林子曦一頭鑽進車裡，沖林子瀾得意地笑了笑，便先駛出了停車位。
林子瀾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裝上行李，給我拉開車門。全套動作完成很嫻熟，一看就是經常為女生當司機。跑車的底盤都很低，在國內我習慣了SUV車型，所以猛然坐進跑車裡，感覺象是坐在地上，很是不舒服。車內是一首很輕慢的爵士樂伴奏，我以為象林子瀾那樣的人應該會聽些血脈噴張的搖滾樂，所以忍不住從側面看了看他，側臉的輪廓稜角很分明，下巴上翹，目光堅定有神，嘴唇豐滿，膚色是國際流行的小麥色，這樣一個有顏又有錢的男人在英國也應該是桃花不少。想到這我忍不住淺淺地撇了下嘴角。
「一般女人偷看男人，要麼是恨他，要麼是愛他，你是哪種？」林子瀾一臉的玩世不恭。
「還有第三種可能，研究他。」我淡淡地說。
「通常一個女人研究一個男人是好奇的開始，好奇也是一切愛情故事的開端。」
我真是被他氣得半死，要不是礙於師母的面子，我真想現在就下車。這個世界怎麼到處都是自戀狂。
我的心忽地被戳疼了一下。我和江山的相識也是緣於我對他「自戀狂」的解讀，而他卻非要向我證實自己不是「自戀狂」，結果便是我淪為這場愛情的階下囚，還承受了黥面之刑……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車輛緩緩地停在路邊，林子瀾果然是個老道的律師，觀察入微。關心地看著我問道：
「你是不是暈車？或者哪裡不舒服？」
「沒事，只是你的話讓我想起了些舊事，突然有些心塞。」我自嘲地笑了笑。
確定我沒事之後，林子瀾一腳油門，車便飛了出去。
「阿斯頓馬丁跑車，V8款，國內報價200萬左右，百公里提速4.8秒，排量4.7，?油耗13左右。月桂綠在國內是很少見的顏色，因為在國內能買得起阿斯頓馬丁的，不是富二代就是爆發戶或是明星，基本沒什麼品味，一般都會選白色、紅色、黑色這三種常見沒有風險的顏色，月桂色和明黃色，是對比相當強烈的色系，跳躍中帶著個性時尚、沉穩中帶著一份不羈，很Classic，很Fashion。」看著主駕前面的配飾，我想都不想地脫口而出。因為幾年前我和江山逛車展的時候，就看到過阿斯頓馬丁的月桂綠，當時我就非常喜它個性的顏色，江山就想送我一輛，只是我拒絕了，因為那時我只是山海的一個設計總監，開這種豪車會讓我渾身不自在。
「不錯，很少有女生對車這麼有研究。工作之外我只對兩件事感興趣，車和女人，懂車的中國女生，我還是第一次見，我開始對你越來越好奇了。」林子瀾目光炯炯地轉過臉來看著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側面比正面還完美？就是象一件精雕細刻的artwork。」
我沒有表情地瞟了一眼身旁這個浪蕩形骸的林子瀾，完全不能把他和那個嚴謹、厚重、博學的林風眠聯繫起來，他們真的是父子嗎？我禁不住懷疑起來。
林子瀾的家是在英國近郊的一個獨立別墅區內。別墅區里很安靜，每家的院子都種著各種鮮花、植物，每戶的門窗都隨意地敞開著，院牆都是木柵欄，只到腰部，很低，沒有人加高，也沒有國內別墅區里家家都安裝防盜網的壯觀景象。中國人住別墅把家裡搞得和監獄一樣，里三層外三層的加各種防盜措施，國外人住別墅更逍遙自在更開放自由。中國人住別墅是為了彰顯身份、地位、權勢；外國人住別墅是為了舒適、自在、輕忪。明泉在九仙山的中式別墅有很多是讓城郊的拆遷戶買走的，這些城中村的拆遷戶們，靠著臨時的私搭亂建，混著上千萬的國家拆遷補償款，到處旅遊、買別墅、開豪車、把院子圍牆用鐵絲網豎起來，動輒裝修上百萬，但進去一看還是都市村莊的風格，讓人很是無語。林子瀾的別墅用最無聲地語言召告了他在英國事業的成功。
林子瀾的家很乾凈、舒適，沒有什麼奢華的傢具，卻緊湊溫馨，只是風格很MEN。
「媽，你和我爸住一樓，我爸一直在組委會安排的酒店住，還沒來過我這，甄臻住三樓。我幫你把行李拿上去。」
放完了行李，安頓好各自物品，也到了晚飯時間，我問林子瀾，「你平時怎麼吃飯？」
「今晚當然是開車出去吃啊！」林子瀾奇怪地看著我。
「師母坐了十幾小時的飛機也累了，我怕西餐的口味她吃不習慣，你家裡有沒有蔬菜什麼的？我隨便做幾個合師母口味的小菜吧。」飛機上師母就一直說暈機，加上飛機上的食物難吃得比盒飯還不入口，吃了好幾頓不中不西的快餐，再出去吃西餐，連我都要吐了。
林子瀾帶我來到廚房，打開一個碩大的冰箱，裡面除了各種啤酒飲料，還真有些新鮮的蔬菜肉食。
「這是我接你們前才買的，怕我媽吃不慣西餐，就備了一些。」
「那你陪師母聊天，我做飯。」我笑著對林子瀾說。
「我發現你身上潛藏的信息量越來越大，會設計、懂車、懂珠寶、會烹飪、後面還會讓我發現什麼？」林子瀾靠在冰箱邊用大眼睛審視著我。
「大少爺，如果你想早點吃上純中式的晚飯，請你馬上告訴我，你家的調料、鍋具、盤子都在哪裡，方便我做飯。OK？」
林子瀾做了一個OK的手勢。了解清楚廚房的一應物品，我根據林子瀾冰箱中的食材做了爆椒脆蝦、清炒紫甘藍、干煸牛肉絲、腰果雞丁、西紅柿雞蛋湯。林子曦是個很乖巧的小男生，和高傑有些相似，所以我對他倒是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子曦幫著我把菜端上餐桌。看著一桌香氣四溢的中式佳肴，連林子瀾也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好久沒有吃這麼正宗的中餐了。」林子瀾一邊吃一邊閑聊。
「真不知道你們倆平時是怎麼吃飯的？」師母心疼地問。
「我吃學校餐廳，他……基本是泡快餐店。」子曦眼珠子溜溜地轉著看著林子瀾。
「哎……明天啊，你陪媽媽去超市買點菜，媽媽在家好好給你們倆補補。」
「太好了，那我天天晚上就可以回家住了。」子曦興高彩烈不意樂乎。
「子瀾，我們都住在這裡，你……可方便？」師母象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經師母一提醒，我也感覺我們都住在這麼一個處處留情的單身男律師家裡似乎是多有不便。
「媽……方便，我哥他現在是單身狗，沒女朋友。」子曦嘴快脫口而出。
林子瀾拿起筷子敲了子曦一下，「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再多嘴下月油費沒得報。」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母慈子孝，我忽然就紅了眼眶，急忙站起來朝廚房走去。每個溫馨的家庭都是刺痛我淚點的原因。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問題，破壞師母一家的團聚。
入夜，因為時差的原因，我競不能入眠。披了件外套，坐在院子的一張藤椅上細數滿天的繁星。
「失眠的人往往心裡都有一個放不下的故事，你的故事又是什麼？」靜逸的夜晚里忽然在身後傳來一聲低語，嚇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