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彈指一揮
傍晚的倫敦比白天還熱鬧，我們來到著名的唐人街，找了一家杭州菜館。剛剛坐下，就聽到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的頭一暈，真是冤家路窄。
「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這麼快我們又就見面了。」這是江山的聲音。
「真的是好巧，江總裁。」林子瀾站起來替我應付著。幸好我們選的是兩人的座位，林子瀾也並沒有謙讓江山的意思。
江山和胡清安友好地朝我們笑笑，林子瀾顯然因為我的原因，並不歡迎江山，我低著頭只顧看菜單。
江山不知道是對我還是對我們說：「別客氣，我們已經吃過了，正準備走，剛好看到你們進來。這樣咱們等到深圳我親自為老師和甄臻祝賀，這也是咱們珠寶行業的一個喜事必需慶祝。不知道林老師和甄臻小姐幾號回國？」江山對著林子瀾卻看著我說。
「他們可能沒那麼快回去。一是有幾個國外的客戶，我父親和甄臻還要拜訪一下，另外我父母難得來一次英國我也想帶他們多轉轉，特別是甄臻，我父親一直想讓她多出來走走，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原來如此，林老師對學生的培養確實盡心儘力，難怪名師出高徒。我最近正好在深圳商學院學習，我就先回國備好酒席等林老師回來接風。」
江山的熱情讓林子瀾一時無法回絕，笑著點了點頭。簡單寒喧后江山很知趣，就告了辭。這頓飯吃得最高興的是林子瀾，終於可以一身輕忪地陪著我和老師一家到處轉轉了。一邊吃一邊計劃著景點，什麼大本鐘、白金漢宮、海德公園、倫敦眼、倫敦塔橋、?威斯敏斯特教堂、?國家美術館、?溫莎城堡，一口氣說出了幾十個景點。我看著他無奈地問：
「你真當我們是來旅遊了？」
「我呀，恨不得把全英國都帶你們逛完。」林子瀾看著我說。
第二天一早，林子瀾帶我們到了溫莎城堡。
「城堡沒有升旗，說明英女王不在內，可以參觀，但是不能拍照。」林子瀾叮囑我們遊覽的注意事項，我和子瀾在後面，老師和師母在前面，四個人一起漫步在這座古老而又輝煌的城堡內，感受著城堡的皇家氣息。
「溫莎城堡是英國女王的官方居所之一，也是世界上仍有人居住的城堡中最大、最古老的一座。與倫敦的白金漢宮、愛丁堡的荷里路德宮一樣，溫莎城堡也是女王主要的行政官邸，經常在此進行官方和私人的活動。城堡最初是在11世紀時由威廉一世所建造的，因為歷史悠久，城堡的設計隨著時間、王室喜好不斷發展，許多特徵混合了古典與現代元素。這座城堡最著名的是愛德華八世『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傳奇故事。」
「世界上還真的有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故事啊？」我有些不可思議。
「不論是中國還是外國，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不論是凡人還是神仙，千萬年來從來都沒有停止過為美人放棄江山的故事。」林子瀾看著我意味悠長地說。
「1936年，剛坐上皇位不到一年的愛德華八世突然宣布退位和離過兩次婚的辛普森夫人私奔。退位后的愛德華八世和辛普森夫人踏上了流亡之路，在國外結了婚，這件事情震驚了世界。其影響之大遠遠超過了幾十年後的查爾斯王子和卡米拉。」踏在城堡的石子小路上，也許昔日的愛德華八世也曾在此走過，所以對子瀾講的故事也就多了幾分感慨。
「放棄江山那該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也許是早已厭倦了王室的爭鬥，也許是早已看淡了政治的權謀，更或許是無論多豪華的宮殿，都及不上一個人能給他的溫度和安慰。」林子瀾抬著頭仰天長嘆著。
「子瀾，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有沒有恨過一個人？如果是你，你會為美人放棄江山嗎？」子曦說林子瀾沒有女朋友，我很好奇象林子瀾這麼優秀的男人為何一直單身至今，漫步在這所擁有傳奇愛情故事的城堡里，我壓抑不住的好奇心終於爆發。
「若能象愛德華一樣又何償不是一種洒脫？如果這輩子只能生活在一座沒有溫度的宮殿里，即使皇權在握，即使江山在手，又如何？權傾天下，富可敵國也抵不過和一個人在一起的天長地久。」林子瀾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那你眼中的天長地久是多久?」我好奇地問。
「天長地久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有人說是愛到同生共死，有人說是愛到彼此再不記得對方，於我而言，天長地久不過是陪伴和守護。」林子瀾看了我一眼。
「子瀾、甄臻，你們可知道，這世間不是所有的愛都能善終，不是所有的情都可以圓滿。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道家謂一成一毀為一劫，周而復始。道家說宇宙經歷干萬年會歸元復始一次，重新再開始，人生亦是一樣。」林風眠突然從前面回過頭來看著我和子瀾問道。
「你們可知彈指一揮間，是多久？」
「嗯，好象是0.8秒。」我記得在老師的一本佛經中好象是看過。
「一彈指有六十剎那，一念中有九十剎那，一剎那又有九百生滅；道家說，人間五十年，為四天王天一晝夜。佛家說，娑婆世界的一劫，於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才一晝夜；大千世界皆為微塵，微塵盡了，而所經過的世界又全碎為微塵，再以每一微塵當作一劫來計算，這些微塵的個數全部加起來便為劫數。所以我們所感受的漫漫人生於宇宙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所經歷的劫，不過是宇宙中一粒微塵而已。」
我知道老師是在開導我，我很感激在這孤獨的歲月中，林風眠始終都在點化我，開導我，如果沒有老師和師母收留我，我真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哪裡才是我的可去之處。在這悠悠歲月中，老師一家早已成了我的親人、家人，成為我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這一周，是我這三年最快樂的時光，和師母、老師、子瀾、子曦游遍了倫敦的各個角落。走在街上看著前面的老師和師母我常常會精神恍惚，如果父母還在那該有多好……林子瀾不知什麼時候一改平日的公子哥作風，變得沉穩起來，而我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開朗起來，一切都在悄悄改變著，也許朴智奇口中的唯變不變早已悄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