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見不散

  車賽剛剛進行第一場,時間還早,路微深走到了一旁靠在樹上,閉眼休息。


  「好久沒看見你了。」


  路微深睜開眼,看見郁星闌站在她身旁。


  標緻俊美的五官透著淡淡的矜貴深沉。


  他們倆是在絕命場相識的,賽過幾次,算是朋友。


  路微深扯唇笑了一下,連她自己都感覺不到弧度,「你今天挺閑。」


  「忙得厲害。」郁星闌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裡後點燃,眼底有著不太明顯的青黑色。


  路微深怔了怔,這回才真正笑了出來,「妻奴果然名不虛傳。」


  郁星闌每次比賽中,十有八九都是他的未婚妻對某一種賭注突然來了興趣。


  路微深不太明白。


  放任自己的男人來這麼危險的地方,難道她就不會心疼嗎?

  若是小哥哥……


  路微深倏地擰緊了眉頭,心臟疼的她快要透不過氣。


  郁星闌看了她一眼,眸心動了動,沒說什麼。


  「我要相思意。」路微深緩了一會兒后,開口道,「我不想跟你拚命。」


  「這麼嚴重?」郁星闌笑了一下,「看來今天沒有跟你拚命的機會了,我要雨過初晴。」


  他說的是今晚的第二個賭注,一枚簡單大方的戒指。


  「不過你想要贏也不是很容易,」郁星闌彈了彈煙灰,「我看文虎也報了名。」


  「哦,黑煞神居然也喜歡這種文縐縐的東西?」


  路微深白皙的肌膚上幾乎沒有什麼血色,但是一雙眼睛卻像是蘸了墨的夜色,斂著一抹暗色的陰霾。


  「沒事,我可是場子這片令人聞風喪膽的小霸王。」她輕描淡寫的說。


  郁星闌木然著臉瞅著她,兩個人互視了幾秒鐘后,同時樂了。


  第一場比賽結束了,贏家把玩著戰利品,然後隨手就扔到了一旁的溝里。


  高傲自大,滿滿的中二之氣。


  「加油!」


  路微深和郁星闌碰了碰拳,看著他往場地走去。


  她一點兒都不擔心郁星闌會輸,就跟她同樣不擔心自己會將相思意拱手讓人一樣。


  這種事,豁出去了,不就是一條命么。


  路微深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忽然笑了。


  郁星闌拿到雨過初晴幾乎沒有任何懸念,裁判宣布休息十分鐘后開始第三場。


  路微深瞥到了文虎冷著目光朝她這邊望了一眼。


  她從來沒和人正面交鋒過,但是此刻,她的心口堵著什麼東西讓她很煩躁,總想發泄出去。


  於是,她輕笑了一下,對文虎豎起了中指。


  挑釁粗鄙的手勢,路微深坐起來卻十分的瀟洒帥氣。


  文虎身邊的人氣不過要擼起袖子要過來,被文虎伸手攔住。


  只不過,他瞪著路微深的眼神越來越危險鋒利。


  郁星闌吹了一聲口哨,對路微深比了比拇指。


  十分鐘過得很快。


  路微深整了整自己的帽子,走到了比賽場。


  裁判也是挺長時間沒見到路微深了,再看到文虎,想到他們倆的對戰,興奮的跟打了瘋雞的血似的。


  比賽很簡單,就看誰第一個跑向終點。


  但是,在中間的路程中有好幾個懸崖彎道,極其險惡,也有不少倒霉蛋兒傷亡慘重,所以在比賽之前,都會簽一個死亡協議。


  路微深沒什麼猶豫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文虎也跟她一起放下了筆。


  「總是這麼跑,挺沒意思的。」路微深抱著肩膀嘆了口氣。


  文虎冷冽一笑,「想認輸不用拐彎抹角。」


  路微深的唇角勾起一絲薄薄的笑意,「黑煞神,玩點兒新鮮的吧。」


  「說。」


  「鬥牛。」


  路微深輕飄飄的扔下兩個字后,周圍猛地響起了倒吸氣的聲音。


  鬥牛,絕命場的最高級比賽。


  雙方對峙,同時發動,誰先躲,誰輸。


  文虎眯起了眼睛,「你確定?」


  「當然,不過你要是不敢就算了。」路微深的嗓音還是有些沙沙的,但是聽起來仍是舒適清涼。


  「選車。」文虎冷笑。


  路微深打了一個響指。


  她隨便的選了一輛保時捷,轉動了鑰匙,聽著聲音,給這跑車做了一個評價。


  動力一般,性能一般,質量一般。


  不過,玩鬥牛,靠的也不是這些。


  文虎坐上了離她很遠處的捷豹。


  裁判握著發令槍的手都激動的哆嗦了。


  旁邊有看熱鬧的嫌棄的把他踹下了椅子,搶過他手裡的發令槍,砰地一聲。


  兩輛車幾乎是瞬間在一條直線上朝對方狠狠逼去。


  速度快如閃電。


  路微深看著文虎的眼睛。


  距離……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路微深臉上的表情也愈加的輕鬆。


  在這兩輛車僅剩幾百米的時候,文虎的眼神忽然躲閃了一下。


  就在此時!


  路微深狠踩一腳油門,像是不撞死文虎誓不罷休似的。


  即將相撞時刻,文虎猛打方向盤,向一旁歪去。


  路微深贏了。


  她停下了車,舒出了一口氣。


  離死亡最近的時候,她的腦海里,全都是顧安歌。


  文虎的手下圍了上來,路微深冷漠的看了一圈,推開了車門,靠坐上去。


  對於這麼危險的境地,她竟也沒什麼害怕的意思。


  她的害怕,都在厲封擎要毀掉她之前,用的一乾二淨。


  文虎雖然輸了,但好歹也輸得起,他阻擋住要衝上來的小弟們,冷刀子似的目光看了路微深一眼,轉身走了。


  裁判顛顛的跑了過來,把裝著相思意的盒子雙手捧到路微深面前,「你牛X啊。」


  路微深拿過了盒子,打開。


  紅色繩子攛著的的吊墜裡面,隱隱的有兩滴鮮血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耳邊,是媽媽溫柔淺笑的聲音。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路微深心頭劇痛。


  郁星闌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等她回頭的時候,就見他神色沉重的凝視著她。


  路微深笑了笑,「你為你未婚妻玩命的時候也不少。」


  「但是我心裡有數,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剛才是在故意找死。」郁星闌擰眉道。


  路微深唇角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


  「郁大哥,別問了,哪天請你喝酒。」


  她語氣落寞。


  郁星闌面無表情的看了她片刻,道,「好意思提酒。」


  路微深怔了怔,笑了。


  他們倆第一次比賽之中惺惺相惜,出去喝了一頓酒,然後……


  以路微深的酒量,結果挺慘不忍睹的。


  「走吧。」郁星闌揉了揉她的腦袋,「送你回學校。」


  「嗯。」


  他們倆離開后,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後座上,一妖冶魅惑的男人勾起了一絲笑。


  「我三哥的新寵看起來可比咱們大小姐有趣多了。」


  他手指點著唇角,道。


  「四少,現在去哪兒?」


  「T.Y酒店。」


  「是。」


  ……


  到寧城大學后,路微深跟郁星闌道別,就往學校里走去。


  風不是很涼,但是她還是戴上了外套的帽子,還有口罩,刻意的避開了計算機系的教學樓以及顧安歌會出現的一切場所。


  她現在或許可以見厲封擎,但是卻絕對不能見顧安歌。


  路微深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心理。


  不想回寢室聽姜雅蘭和蔡思彤的說教,她直接給朱曉涵打了電話。


  沒一會兒,朱曉涵就穿著睡衣下了樓,跑的還有些喘,見到她這身打扮,有點兒反應不及,「深深?」


  路微深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往下褪了褪口罩,「是我。」


  「你這是……」


  「曉涵,那天早上抱歉,我失約了。」


  朱曉涵連忙擺手,「沒關係,我也沒等多久,你是有事耽擱了吧。」


  她的善解人意讓路微深很難受,那天的記憶是她再也不願意去觸碰的黑暗。


  「這個……」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還要麻煩你幫我轉交給顧學長。」


  朱曉涵點頭,「好的。」


  「謝謝,那我走了。」


  「你不回寢室嗎?」


  「嗯,我這幾天住家裡。」


  「那你路上小心。」


  路微深和她互道了再見之後就往家走了。


  朱曉涵打開了盒子,看著裡面的吊墜,摸了摸緊張而狂跳的心臟,給顧安歌打了電話。


  關機。


  她想了想,編輯了一條簡訊發了過去。


  [顧學長,我是路微深的室友朱曉涵,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從今天起晚上8點,我都會在你寢室樓下等你,不見不散。]

  ……


  T.Y酒店。


  頂樓套房。


  煙霧瀰漫,窗帘緊掩。


  喬瑾毓進去的時候,差點兒被嗆死。


  咳了幾聲后往前走,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嚇了一跳。


  「誰?」


  「喬總。」蔡憧悶聲道。


  喬瑾毓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摸著黑走到窗口拉開窗帘打開了窗戶,「你們倆這是玩什麼呢?慢性自殺?」


  蔡憧低著頭,不動,也不言語。


  沙發處,厲封擎掐滅了香煙后,又從煙盒裡拿出了一根。


  喬瑾毓劈手奪過去。


  「一個個帶死不活的,不就是被破了處嗎?值得高興的事瞅瞅你們倆。」


  厲封擎漠漠的看了他一眼,喬瑾毓只覺得他的眼神就是一隻無形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都喘不過氣了。


  喬瑾毓先聲奪人,「我告訴你,再怎麼樣我也是你二哥,你敢對我動手我就跟你絕交。」


  厲封擎沒搭理他,仰靠在沙發背上,閉上了眼睛。


  「老三,你……」


  喬瑾毓剛要開口,房間的門就被突然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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