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甩人的法門
只費了一小會兒功夫,便把事情弄清楚了。原來,這李庄諧家裡的一幅字畫,被劉奇順去賣了。然後換回了一個玉佩,掛在腰間顯擺。結果,李庄諧不幹了,試了幾回手,終於趁著劉奇吃酒的當兒,把玉佩給偷了出來。
嚴真真一本正經地點頭:「既然換玉器的畫兒是李家的,這換回來的玉佩,自然也是李家的。」
李庄諧眉開眼笑,劉奇卻叫起撞天屈來:「就憑他這個門牙還沒長齊的小子,若真拿畫兒去當了,也不知道能換得幾個銅板。我費了多少唇皮子,才換得了這件東西,能讓他白得了?」
「唔,此話有理。」嚴真真點了點頭,眼看著李庄諧聞之色變,忍不住莞爾一笑「1小李子,你不如付兩個辛苦錢給劉奇。唔,你現下兒身上也未必會有,我替你付。碧柳,你給我數十文錢出來,給劉奇當跑腿的費用。」碧柳看著她一本正經地模樣,果然低頭自荷包里摸出零錢,一五一十地數了十個大子兒,板下臉遞給劉奇:「呶,這是給你的。」「往後,可不許欺負小孩子,指不定那畫值多少,興許還被你賤賣了去呢!」嚴真真伸出手「小李子,走罷,我送你家去。」
「王妃,這還要去他家中啊?王爺正在馬車上候著,不如使個侍衛送去便是。」碧臉頓時急了。
「不妨,耽誤不了什麼時間。」嚴真真堅持己見。她可就等著這個機會開溜呢,伸出手管這樁同事,還不是為了能早一刻脫身,還能趕去秦淮河?
「我家裡不遠的,就在秦淮河邊上,穿過烏衣巷就到了。」李庄諧因贏了劉奇一頭,滿心歡喜,對嚴真真也展開了笑臉。
「王妃很了不起么?」劉奇在一旁咕噥「辛苦了這麼一場,只得了十文錢?打發叫huā子,也不至於這麼寒磣罷?」碧柳瞪了他一眼,劈手便搶了六文錢回來:「既然你嫌少,不如還了我罷。
回頭我還能去買三個燒餅呢!」「喂,喂!」劉奇氣急敗壞,復人碧柳手裡搶了回去「好歹也能買幾個燒餅,比落不得一點好處要強些。我說」你們不會是在誆我罷?一個王妃,會誆門兒成這樣么?」
他瞪著銅鈴樣的眼睛,在嚴真真的面上瞄了好幾眼。
碧柳叉腰怒罵:「你那招子瞧誰呢!我家王妃,也是你能亂看的么?」劉奇訕訕,嚴真真那通身的氣派,倒還真有幾分命婦的風範。再加上跟來的兩個侍衛,只看把自己捉了帶來的手段,便非常人。
「1小李子,咱們這便走罷。」嚴真真見他不再糾纏,心裡倒是滿意的。
「好。」李庄諧高興地咧著牙笑了「家裡還有半碗米,姐姐跟我去吃一頓好的。回頭我去河裡摸兩條魚,一條做湯,一條紅燒。」「多大的魚啊?」碧柳不屑「一塊兒燒便是了,還一半兒紅燒,一半兒做湯,也不嫌費事兒!」李庄諧嚴肅著一張小臉道:「這可是做給王妃姐姐吃的,旁人沒份兒。」想來,那魚是夠小的。不過,嚴真真倒是笑得開心,笑吟吟地伸出手,也不管他那袖子楷了多少鍋灰,一把握住:「好,我可要嘗嘗咱們小李子的手藝呢!」
家住秦淮邊?簡直是老天爺在暗地裡幫自己嘛!
「王妃,你真去啊?」碧柳看著嚴真真起行,頓時駭得白了臉「那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所在,雖說還有兩個侍衛,王爺也沒吩咐跟去啊!若是出了什麼事,奴婢如何擔當得起?」嚴真真嗔道:「哪個要你擔當了?去回一聲王爺,我這就去小李子家裡嘗嘗鮮魚,夜了再回行館去!」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到底沒敢作主,急忙去回了孟子惆。卻見車帘子掀起,露出臨11王的一張臉。
「王爺。」嚴真真見他對自己招手,也不能視而不見,只得握了李庄諧的手,慢吞吞地走過去。看來,還要再費一番口舌,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怎麼跟個小叫huā子攪和在一起了?」孟子惆雖然說得隨意,便並沒生氣的表情「這會兒要去面君,不能陪你,自個兒小心著些。
留兩個侍衛與你,揀大路走。」
嚴真真暗喜,臉上卻露出了遺憾的神色:「既如此,不敢耽誤王爺的公事。今兒個出來,並未多帶從人,侍衛們還是王爺帶在身邊。左不過是秦淮沿岸,能遇上什麼事兒?再說,我不過一個婦道人家,有誰在意?」
「也罷,你自上兒多加小心。」孟子惆看了她一眼,倒沒有再堅持。
嚴真真暗以為得計,殷勤而熱忱地送走了他,這才垂手看向李庄諧:「好了,這回我可真要跟你家去。,…
「那是自然,我做的魚湯,可鮮了!」李庄諧一揚脖子,露出頸項間玉白色的肌膚。
「好。」嚴真真欣喜地點了點頭,碧柳滿臉焦急地跟在後面,不住地東張西望,想要找些什麼吸引嚴真真的注意。在她看來,去李庄諧的家,與堂堂王妃的身份,總是不配的。
「咦!」她忽地驚噫了一聲。嚴真真知道她的心思,只當她要想法子把自己誆回去,便置之不理。
不過,碧柳緊接著的一句自言自語,卻讓她留下了心:「怎麼瞧著像孟十三呢?」
孟十三,正是今天跟出來的兩個侍衛之一。嚴真真頓住腳步,再往回看時,卻並不見蹤影。
「原來他還是讓人暗地裡跟著我的」嚴真真滿頭黑線,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腳步。她可不想讓孟子惆知道自己去見消息販子,她身上的秘密,背負得也夠多了。
「王妃姐姐,有人盯梢啊?」李庄諧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也大概能參詳出個大概。
「你這叫法真是新鮮。」嚴真真抿著唇樂「叫我姐姐,或者真真姐姐便可,王妃姐姐,沒的讓人知道我的身份。」
「好,姐姐!」李庄諧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與臨11王妃之間隔了多麼深的鴻溝,答應得很是爽徑。碧柳臉色一變,待要斥責,卻被嚴真真使了眼色阻住。
若是一開始,嚴真真只想利用這孩子脫身,這會兒卻因為他的伶俐,真正生出幾分喜歡的心思。這聲姐姐,答應得很得爽脆。
「哎,好弟弟。」她伸手捏了捏李庄諧的臉頰「我還真沒有弟弟,今兒倒白撿回一個。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既然認了親戚,總少不了見面禮。」
碧柳的臉,皺著了一隻苦瓜。
好吧,自家還有一堆從來不親近的妹妹在禮部侍郎家呢,這會兒又認了個弟弟出來。若是旁人倒也罷了,偏是這個小叫huā子模樣兒的,
也不嫌掉身份!
李庄諧笑得只見牙齒不見眼:「姐姐可是想甩掉後面那個盯梢的人?」嚴真真嘆氣:「我倒是想呢,可又比不得人家的腳程。我走十步,興許還比不上人家一步呢!明知道有人跟著,偏還擺脫不了,實在太令人傷心。」
「那簡單!」李庄諧忽地神秘一笑「姐姐跟我走,包管他找不著!」「真的?」嚴真真有點不相信。跟蹤固然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反跟蹤似乎難度更大吧?
「走!」李庄諧拉著她,一溜小跑。
「你要帶王妃去哪裡!、,碧柳緊緊跟在後面,忍不住低聲喝問「王妃是何等身份,若是有個什麼差池,你可得拿全家來賠!」李庄諧頭也不回:「放心,如今我全家就小爺一個,全賠了也不過一條命。」
嚴真真微怔,腳下略一遲疑,被他拉得差點一個踉蹌跌倒。
碧柳急忙扶住,又氣又恨:「王妃,跟他多說甚麼,回行館是正經。」「不妨,跟著小李子走一趟,也不損失什麼。咱們也悶得緊了,這會兒出來發散發散,也是正經。」「王妃還悶……」碧柳無語。
「好容易來一趟金陵,怎能不好好玩個夠?誰知道順了京里,下回還有沒有機會出來呢!」嚴真真感慨,腳下卻絕不遲疑,跟著李庄諧走進一個院子。
看那門上的鎖,銹跡斑斑,顯見不知多久沒人開啟了。也不知李庄諧從哪裡摸來一段鐵絲,對準了鎖孔撥弄兩下,那鎖便應聲而開。
「嘿,1小李子,看不出你還有這麼一手呢!」嚴真真吃驚之餘,又興高采烈。
「雞鳴狗盜,果然上不得檯面!」碧柳卻在一旁冷笑。
「哼,有本事就別跟我們一同去,我可沒準備你的吃食。」李庄諧把小胸膛挺得半天高,鼻孔更是朝向天邊。
「誰希罕啊」碧柳只說得一句,見嚴真真已自跟了李庄諧進了園子,只得跺腳跟了上去。
園子里芳草萋萋,也不知是什麼huā木,長得十分茂盛。只是野草,也瘋長得厲害,竟有半人多高。可見,這園子的主人,也不知有多少時間不曾打理了。
「王妃,還是莫往前去了罷」碧柳急得想哭。
「你回去便是,我可是打定主意,要去嘗嘗小李子的手藝。單是聽他說,我都要垂涎三尺啦!」
李庄諧聽她如此捧場,笑得更加愉快。
在園中小徑行了不多時,便出現一堵圍牆:「這裡有個洞,可以鑽出去的。便是有人跟在後邊兒,也不會瞧這個。」
李庄諧說著,用手扒拉了一會兒,才回頭燦笑。
「這洞!」碧柳幾乎氣結。矢戶人家的院牆,多有這一類洞,乃是供貓狗出入之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