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覺得吃力嗎?
那夜,在沈流嵐的堅持下,最終沒做成壞事。殷雅霓在他睡著后,又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日清晨,她和葉明惠將房間退掉后,直接往普陀山機場準備飛回南城。沈流嵐依然帶著鴨舌帽和墨鏡,偷偷跟在她們身後。
登機后,殷雅霓須將兩個行李袋放到機艙內的行李架上,奈何身子嬌小,使勁蹬了半天都沒放上去。
突然,一雙大手接過了她的袋子,輕鬆地放入了行李架,並嚴嚴實實地關上了蓋子。
殷雅霓正想向對方道謝,一抬頭,猛地又扎進那一雙如深潭般的眼眸。
沈流嵐長得高,此刻的空間局促,他又高舉著雙臂,殷雅霓就這樣被他包圍住了。
雖然已認識四年,彼此的關係亦是負距離,但她每次看到他,還是會心跳加速、害羞不已。
「謝謝。」她的聲音軟軟綿綿的,像輕盈的羽毛般,繞過沈流嵐的心頭。
「不客氣。」他頓了頓,看了眼坐在窗邊打電話的葉明惠,又俯身在她的耳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只有他們倆才聽得到的耳語說道,「注意安全,我愛你。」
殷雅霓的臉瞬間一紅,整個身體綳直著傻在那兒,直到沈流嵐離開后,她仍然愣愣地站著。
葉明惠掛了電話,回頭瞧見女兒整個人愣在那兒,不禁輕聲嘆了口氣,「霓霓,過來坐下,媽媽有事情跟你說。」
「嗯。」殷雅霓坐回座位前,轉頭看了機艙一圈,在看到後方幾排那個黑色的鴨舌帽時,才感覺心安。
「香港的姨媽剛打過電話來,她在台灣給你聯繫了一位婦產科學的權威,叫上阿嵐,找個時間帶你去檢查一下。」葉明惠有些著急,殷雅霓剛坐下,就挑明重點。
「媽媽,你和爸爸,是不是因為我生不了孩子,所以才答應讓我們繼續來往的?」
「也有這個原因,你不要怪爸爸媽媽自私。你和他在一起后,發生了這麼多怪事,我們實在是不放心再將你交給他。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體情況,爸媽是絕對不是讓你們在一起的。」
「媽媽,其實我.……也想過和他分手的,生不了孩子,跟誰在一起都是害了人家。」
「所以你一定要積極治療,現在生育科學比以前先進了許多,都可以治好了。」
這是殷雅霓最不想面對的,逃避雖說不能解決問題,倒也可以讓心情暫時放鬆。
沈流嵐知道她可能無法生育之後,從未在她面前提過這件事情,似乎也不在意,對她還是一如既往。
可她的父母,剛知道實情的第二日,就著急帶著她求神拜佛,甚至開始滿世界找權威,要治療她的不孕不育。
她平日里,雖然裝作雲淡風輕,但實際上她很焦慮,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坦然接受自己身體上的殘缺。
父母的態度,就是她潛意識裡的在乎。
想到這些,殷雅霓的心情有些難受,她緊咬著下唇,臉上的皮膚因為日晒的原因,紅得有些剔透。
葉明惠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從小到大順風順水,什麼苦都沒吃過。可眼前,竟然要去承受痛苦的不孕不育治療。實在是不舍,她悄悄轉過頭抹眼淚。
普陀山到南城不過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葉明惠和殷雅霓出了航站樓,沈流嵐已經站在車旁等著她們了,瞧見她們出來,立刻上前接過她們手中的行李袋,放進後車廂。
殷雅霓扶著葉明惠上車后,沈流嵐也回了主駕位,他轉過頭,跟葉明惠問了一聲好,眼睛便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無袖連衣裙,細膩勻稱的小臂,此刻正散發著少女的粉紅。
「會累嗎?」沈流嵐溫柔地問她。
「不累。」殷雅霓害羞地低下頭,在心裡笑話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像青澀的小姑娘那樣容易心動。
看了半天,沈流嵐還捨不得轉回頭啟動車子,葉明惠看著他們,忍不住笑出聲。
沈流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才尷尬地轉過身啟動車子。此時,電台里應景地放著一首歌《我又初戀了》。
……
回海景花園后,殷老爺子正端坐在花園的石桌上畫著水墨蘭花,殷耀南在一旁磨石硯。
殷雅霓與葉明惠上前打過招呼后就進屋了,沈流嵐則止步在屋外,與殷耀南一起陪著老爺子聊水墨畫。
殷老爺子沒有再像第一天那樣對他橫冷眼,沈流嵐估計殷耀南已經將情況大致跟他提過了。
沈流嵐剛認識殷耀南那會兒,每年八月份回國,都會到南城殷家拜訪殷老爺子,老爺子一早就看出這個年輕人是人才,將來肯定大有所為,所以一直也有將他許配給自己侄女的想法。
誰知道他沒看上身為女軍官的侄女,反而看上了自己剛大學畢業的孫女。
想到這個,殷振燮就不嗨森。想殷雅霓剛畢業時,不過二十三,正是大好年華的時候,就被沈流嵐這隻大了她十歲的豬給拱了。
生氣,實在是生氣。想到自己孫女那麼小,跟了這隻老豬后,竟然遭遇了那麼多怪事,殷老爺子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他覺得沈流嵐不夠實誠,明顯是身為女軍官的侄女與他更匹配,但他光是看了一眼照片,覺得對方不夠漂亮,就斷然拒絕。
老人家藏不住話,已經跟殷耀南絮絮叨叨了一上午,這一看沈流嵐來了,雖然收起了嘮叨,但心情仍是十分不清爽。
殷耀南見不得沈流嵐尷尬,趕緊將他扯進書房,「老頭子不待見你,你還是少在他面前晃悠得好。」
「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跟我念叨了一上午,說你圖他寶貝孫女年輕貌美,還非常正式地表示了對你這種膚淺作風的不齒。」
「.……」
「你記得我以前給你介紹過的堂妹么?」殷耀南口中的堂妹,就是殷老爺子的侄女。
「不記得。」
「就那個女軍官,我給你看過照片的。」
沈流嵐努力想了想,「沒印象。」
殷耀南沒辦法,只好花了大力氣從網上找出一張堂妹穿著軍裝的照片給他看,「喏,就是這位。八年前老爺子有意撮合你們。」
「好像有點印象了。所以老爺子是覺得我跟你堂妹比較合適?」
「正是。他覺得自己柔弱的孫女,是養得白白胖胖的大白菜,被你這隻豬給拱了,而且還是一隻老豬。」
沈流嵐無語,一會兒之後,才委屈地說道,「到底誰拱誰?」
殷耀南聽懂他的畫外音,不禁笑得更猖狂,「哈哈哈~就我們殷家的女人,你等著吧,還有你哭的時候!」
見沈流嵐沒搭腔,他又一臉同情地看向他,「話說你今年也37了?霓霓是27吧?怎麼樣,覺得吃力嗎?」
沈流嵐白了他一眼,「輕鬆得很,我的身體年齡一向低於實際年齡五歲,完全沒問題,您少操心。」
殷耀南今天就是故意來噁心他的,以報被冷三年之仇。
「我前兩日聽淮郡說,施君昊喜歡霓霓好些年了。看過照片,我猜想起他也跟著淮郡到過我們家幾次。年輕人風格跟三年前的你十分相似,霓霓要是多跟他接觸幾次,說不定還真的會跟他看上眼。你真是每次都出現得很是時候,總挑他們要相親的前幾天出現。」
「什麼意思?」
「聽說四年前那個國慶節,原本是要安排霓霓與施家三兒子相親的,誰知道前一周竟然爆發了美女琴手事件。後來你開了記者會,這樣等於讓我們家被動接受你,畢竟大白於天下了,施君昊不戰而敗。」
沈流嵐蹙著眉不說話,殷耀南繼續說,「男人這種生物你知道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征服的過程會帶來刺激與快樂。施君昊暗戀了霓霓八年,被你這個沈咬金半路截胡,能善罷甘休么?我說這些也沒啥意思,就是想提醒你,這次別再出什麼幺蛾子,不然你就正式出局了。」
聽了殷耀南一席話,沈流嵐煩躁地捏著太陽穴,半晌后才黯黯地說,「我知道有施君昊這麼個人,但我沒想到他喜歡了那麼多年。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注意的。」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搞?總不能天天住酒店吧?」
「林仁墨死了,現在RM集團落在他小舅子詹金立手裡。這兩年經營不善,人才流失嚴重,貨物品質可想而知。現在歐洲那些汽車商基本上不拿他們的貨,我想趁這次把它收回來自己做。」
RM集團的事情,殷耀南也多少聽說過一些,「要做IPO嗎?」
「嗯,趁它還有一點價值,重組后立刻申請。現在問題是,RM集團旗下有幾家關聯企業,為林仁墨直系親屬所有,如果要上市,勢必要將這些企業一起收購了。我當時入RM集團的時候,主張取得德貿的控股權,就是為防止將來集團上市的時候,林德貿獅子大開口,影響上市計劃。現在,那些我曾經不放在眼裡的小企業,卻極有可能成為上市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