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凈化毒素
無盡海，鮫人王宮。
阿姐和二弟三妹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因為戴著鮫珠，他們在水裡就好像在陸地一般輕鬆自在，於是經過一些形狀各異的生物時，總忍不住要摸上一摸。
「阿姐阿姐！你看這個會發光！」二弟興奮不已，指著一株水生植物哇哇大叫。
阿姐有些不好意思的拽過他示意他安靜，帶他們來的鮫人卻是好脾氣的沒有責備，甚至對於纏著自己不放的三妹都一臉微笑，不煩不惱。
鮫人，大概真的是整個六界最為和善的生物了。
「你們就在這裡暫且休息。」為首的鮫人搖擺著自己波光粼粼的尾巴，海藻般的長發飄飄蕩蕩，他笑著說：「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攸寧，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
「攸寧？好好聽的名字！」三妹激動的跳了起來，搖晃著自己的貓尾巴，又懊惱道，「我沒有名字，你就叫我三妹罷！」
攸寧朝著她溫和的一笑，三妹頓時有些羞澀。
「阿丑她，又睡過去了。」阿姐懷裡是閉著眼昏睡著的阿丑，她似乎呼吸順暢了許多，不再總是痛苦的揪著眉頭。
攸寧伸出手，「將她交給我罷，我的雲舒兄長應有辦法救她。」
阿姐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阿丑交出去。
攸寧笑著接過，又安撫道，「等治療好她，我自會將她再帶回來與你們同住。」
阿姐向著他鞠躬，「謝謝你們的收留，妖界與鮫人一族的紛爭，我也有所耳聞，你們，真的不恨妖族嗎？」
「妖界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我們又何苦趕盡殺絕，總歸，你們是無辜的。」攸寧溫柔的笑著，如沐沐春風，隨即他也回禮並且抱著阿丑緩緩遊走了。
三妹久久的往著攸寧離開的方向，半響才痴痴的說道，「阿姐，他好好看啊。」
「你哈喇子都流出來啦！」二弟嘲笑她。
三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面帶嬌羞的望著前方這會子只能瞧見尾巴的攸寧。
這廂攸寧帶著阿丑到了另一處宮殿，將她輕輕地放在一個巨大的蚌床上，盯著她脖子上的血鮫珠第一次露出了憂傷的神情。
世人只知血鮫珠是萬萬年才能出一顆的珍品，卻不知道這顆珠子要以鮫人的性命作為代價，鮫人活得越久，心頭血所泣落的血鮫珠顏色就越純，而這顆血鮫珠，攸寧只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當時鮫人一族蒙難時，好不容易逃出去的他的一位兄長。
那時鮫人一族以為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想著能逃出一個是一個，可不久之後九重天卻派兵前來協助，他一直不解，現在才知道，大抵是兄長拚死逃出生天，求了援助，又以血鮫珠為謝禮，而他自己，一定已經化塵，融入無盡海了罷。
那麼這位阿丑，既然戴了這枚血鮫珠，一定就是鮫人一族的恩人，他想著，雲舒也到了。
雲舒與攸寧一樣有著海藻般的長發，以及碧藍色的眼睛，只是不同於攸寧的柔美，他的五官更為堅毅硬朗些。
「這是…」雲舒也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這顆血鮫珠，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等到反應過來，他面色哀傷，幾乎落淚。
攸寧垂頭，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轉而說道，「這次遊歷，我忽然感覺到有血鮫珠的氣味，特去尋找，然後我就找到了這位阿丑姑娘。」
雲舒上前查看一番，蹙眉道，「她中了毒。」
「嗯，很深。」
「去取點水來，我替她拔毒，這毒無比尋常，唯有無盡海的海水可以一抵。」雲舒食指與中指併攏，抵住她的額頭，源源不斷的傳送自己的靈力。
鮫人一族雖說不善於戰鬥，但天生就有凈化的能力，可以凈化一切惡之源以及毒素，之前金虎妖王吸食鮫人，除了增長妖力之外，同樣也是看中了鮫人一族的這個能力，以此來壓制反噬的力量。
攸寧點點頭，向著更深處游去，無盡海的海水蘊藏著巨大的神力，使用得當便是靈藥，由此作輔，加上雲舒深厚的靈力，要去除阿丑身上的毒素便不在話下。
兩個時辰過去，阿丑身上的羽毛漸漸褪去了顏色，雖說還是青黃不接，但卻沒有之前看起來那麼沉重陰鬱了，又過了一會兒，她褪乾淨了毒素，逐漸顯了人形，但全身上下卻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被毒素腐蝕過的痕迹，攸寧不忍，立刻為她披上了一件由鮫綃所織就的衣裳。
雲舒滿頭是汗，收了靈力吁出一口氣，像是有些解脫的笑道，「如此一來，也就不虧欠什麼了。」
「只是她這般模樣，不知道醒來自己看見了，會是什麼反應。」攸寧憂心忡忡地說：「你瞧她身上都被毒素腐蝕留下了疤痕，臉上尤為嚴重，已經不辯容貌。」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這些已經造成的傷害，我無力回天。」雲舒搖搖頭，「她既是我族恩人，無論她樣貌如何，我們都必當好生招待。」
攸寧點頭表示認同，蚌床上的阿丑忽然有了動靜。
昏睡了太久，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即便是在這深海里，一點點微弱的光都讓她覺得刺眼，於是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適應過來。
「我…我在哪兒？」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很明顯是被毒素傷及了嗓子，「你們是誰？」
「我是雲舒，這是我的弟弟攸寧，我們都是鮫人，是你脖子上掛的血鮫珠讓我們找到了你。」雲舒回答道，「這裡是無盡海海底，攸寧找到你的時候你受了重傷，所幸現在無礙了。」
她點點頭，有些木訥的問道，「阿姐呢？」
雲舒疑惑地看向攸寧，攸寧立刻說道，「阿姐他們也來了，現在在另一處宮殿休息。」
她揉了揉眼睛，似乎是看不太清，上面有一層薄薄的灰色，海水倒影出她的臉龐，她似乎也不驚訝不惱，只是順了順自己的頭髮，怯怯的小聲開口，「我能去找阿姐嗎？」
「那個阿姐，是你什麼人？」攸寧覺得奇怪，她應該不是妖族，畢竟妖族怎麼會在那個當頭幫著別族，甚至是求助九重天呢？
她比攸寧更疑惑，理所當然的回答道，「阿姐就是我的阿姐啊。」
雲舒與攸寧對看一眼，問道，「你知不知道你是誰？來自哪裡？怎麼會受傷的？」
「唔…」她歪著腦袋開始認真的思考，隨後答道，「阿姐好像，總喚我阿丑，那我便是阿丑罷。」語畢她莞爾一笑，連臉上的傷疤都柔軟細膩了許多。
雲舒與攸寧聽她這麼說，心裡明白了個大概，不知是什麼原因，她身上沒有半點神力，甚至連情緒都有些殘缺不全，想要問出她究竟是誰，怕是需要一段時日的。
他們在心中下了決定，不論阿丑姑娘究竟是誰，她身上佩戴著血鮫珠，又毫無防備之心，更是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還不如就在無盡海里住下，或許萬萬年後，無盡海海水能將她身上一切傷痕抹去罷。
「阿丑姑娘，我帶你去找阿姐罷。」攸寧笑著向她伸出手。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但下一秒又恢復如初，傻笑著伸出自己的手任由攸寧拉著自己離開，嘴裡還不停念叨著，「阿姐阿姐阿姐。」
雲舒在他們身後嘆氣，不知是什麼毒素這麼厲害，竟連神智都受損了。
這頭二弟率先看到了阿丑，嗅了好久才確認道，「呀！真是阿丑！你竟是個女娃娃呢！」
「閉上你的臭嘴！」三妹呲牙咧嘴的嫌棄他，看向攸寧的時候又立馬換上了一副少女嬌羞的模樣，「謝謝你攸寧。」
攸寧笑著搖搖頭，「不過是報恩罷了。」
阿丑掙脫了攸寧的手，直接撲向阿姐，臉貼在阿姐的脖頸上，舒服得眯起眼，喃喃道，「阿姐阿姐。」
阿姐瞧她這副嚇人的模樣不免有些心疼，她是做慣了姐姐的，都說長姐如母，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阿丑，她更像是個母親在照顧她的幺女，阿丑昏睡的時候，多數時間她都將她抱在懷裡，導致阿丑如今好了也仍舊依戀她的懷抱。
「她怎麼這副樣子？」
攸寧嘆了口氣，「毒性太烈，在她身上又太久，終究是留下了痕迹。」
阿姐心疼的揉揉阿丑的腦袋，「現在都好了罷？」
「嗯，毒素已經全部去除，只不過。」攸寧頓了頓，自我否決似的搖搖頭，「也無妨，你們就在這裡住下來好好修行罷。」
阿姐點點頭，二弟倒是無所謂，三妹可就興奮壞了，當下就偷偷發誓一定要快點修行出完整的人形出來。
只有阿姐懷裡的阿丑不明所以，一味眯著眼靠在阿姐懷裡，聞著熟悉的味道漸漸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