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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覆雨劍譜

  眾人慌得停了刀兵。只見兩士兵抬了張大金寶椅往門口上擺了,一個身著青衣、頭戴寶冠的中年男子,威風凜凜坐於寶座,俯視眾人道:「庄中好熱鬧,本王也來瞧瞧。」


  居奉想起傳言他與陸夫人有私,怕今日無功而返,便壯膽挺身而出道:「廖王爺,您入廖地以來,對我江湖諸事從未大加干涉,我們一直相安無事,今日又為何?」櫓幫幫主裘貴亦附和道:「就是。我們江湖中人自來江湖事江湖了,從不給官府添麻煩。」


  「江湖事江湖了?」廖親王心中冷笑,玩味再三,從容笑道,「本王幾時要管你們的閑事了?本王說了,今日不過恰逢其會來湊個熱鬧罷了。」說著悠然自得地往椅背一靠,斜倚著向諸人一擺手道,「諸位請便。」


  眾人觀四周兵甲,各個執刀肅立目不斜視。屋頂上又有弓箭手待命,俱是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拿不定主意。


  廖親王袁高堯喜好結交江湖人士,廖地幫派眾多,今日庄中諸人他大半認得,那居奉的師傅蓑笠翁更是廖親王府座上賓,居奉也曾隨著師傅、師兄去過一趟王府。廖親王見其遲遲不動手,便道:「聽說居英雄已脫離蓑衣門自立門~戶,創立了羽衣門,成為羽衣門的掌門。蓑老有徒如此真是可喜可賀。本王已遣人備了禮物送入你門中,聊表賀意。」居奉沒料到會得廖親王青眼相待,當下喜道:「羽衣門不過小門小戶不值一提,王爺抬舉了。」


  廖親王「欸」一聲道:「居掌門過謙。哪個門派不是由小門小戶壯大成威。想我袁氏也不過從一個小小的聚城發跡乃至執掌乾坤。」居奉收了兵器,笑道:「王爺過獎,能得王爺誇讚,實在下之幸也。」廖親王道:「我向來最重英雄,不過與居掌門惺惺相惜罷了。敢問居掌門今日此番可是因覆雨庄有眼無珠得罪了貴幫?」


  「實不相瞞。」居奉翻掌將陸雨一指道,「此前這位陸姑娘無故傷了我門中子弟,我與她陸家確實有些過節。但我居某此次前來卻不是為了報私仇,而是受各位幫主、門主所託,特來庄中要回覆雨劍譜。」


  廖親王道:「哦?居掌門說是要回劍譜,那這劍譜本不是陸家之物么?」


  陸雲照聞言唾道:「厚顏無恥之徒!覆雨劍在我陸家傳了三代,如何不是我家之物?你等強取豪奪,謂何取回!」


  居奉反不疾不徐道:「陸少莊主有所不知。這事要從你~爺爺說起。當年覆雨劍還不叫覆雨劍,在江湖中甫一出現就為各派所奪,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各幫相爭不下,覆雨庄的陸老莊主便出面調停,邀眾人一聚山莊舉行武林大會選出武功最高者得。最後你~爺爺勝出,得了劍譜。而後又傳與你父,你父又傳於你,此為三代。若要深究起來,覆雨劍雖為你家所有,卻不是你家所創。」


  「真正巧舌如簧!」陸雲照氣結。廖親王道:「如此說來,這覆雨劍法乃江湖公物,居掌門率眾上山討要合情合理。陸家理當交出。」


  居奉等人聞言大喜,又聽廖親王接下去道:「但是本王有一事不明。你們這許多人,皆來自不同門派,都想要劍譜,可交予誰好呢?是每人撕了一頁去還是每人拓印了一份去?」


  「這?」居奉一時語塞,抬目望向眾人,俱是虎視眈眈與他一樣心思,只想獨吞不願共享。他又迴轉身來道:「覆雨劍法乃成套絕技,自然不能撕拆。若是眾人每人拓印一份也是不妥。」眾人也都道:「就是就是,萬萬不能撕了,亦不能隨意拓印,否者不成白菜了,還談什麼武林絕學!」


  廖親王皺眉道:「既不能和平共享,勢必又會如當年一般行一番惡鬥。你江湖爭鬥本王不想多管。可是爭鬥死傷難免,且容易牽累無辜,若是傷了普通百姓,那本王可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他慢慢起身,站立眾人之前。雖因子嗣被廢了太子之位,但仍不失王者之尊,且自小隨父南征北戰,氣勢迫人,硬生生將居奉等人逼得往後退了一步。只聽他朗聲道:「既有先例在前。諸位何不如當年一般舉行武林大會,挑出個武藝高強之人既得劍譜又統領江湖,一舉兩得,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商議一會,想想別無他法,莫不點頭稱是道:「好,這個辦法好。」


  廖親王道:「劍譜現在何處?」眾人皆望向陸氏兄妹。陸雨拉~拉陸雲照衣袖道:「哥哥,怎麼辦?」陸雲照一閉眼心道:「目今也只能如此了。」復睜眼示意身旁展月。展月背轉身去,於腰間取出劍譜,眾人一見恍然大悟道:「好小子!居然將劍譜藏在丫頭身上,怪道找不著。」一個個盯著劍譜好比餓虎遇見羚兔垂涎欲滴。廖親王道:「為策安全,先將覆雨劍譜交予本王保管。」諸人不敢有異議,展月遂將劍譜交予廖親王。


  商定了比武之日,眾人方收了兵器下山而去。廖親王見陸夫人靈堂狼藉不忍視之,欲往堂中來被陸雲照側身擋住。廖親王道:「我不過想給你母親敬上一柱香。」陸雲照道:「王爺尊榮無比,怕家母承受不起,王爺請回。」廖親王只得無奈而去。


  眾人解了綁索,將靈堂打掃乾淨。陸雨將陸雲照扶回房中,給他料理傷口。陸雲照靠在床頭,看她一截手指傷了指節已見骨頭,他知這是方才為阻止家丁蓋棺被鎚子所傷,不由心疼道:「還疼么?」陸雨看他眼光所指,知他內疚,忙收手笑道:「這點小傷,早不疼了。」


  陸雲照道:「十指連心豈能不疼?」陸雨略微心虛,但比起喪母之痛來,這點小傷不值一提,遂道:「我從小練武,受過的傷比這重的也有,早就習慣,兄長不必掛心。」


  陸雲照嘆道:「是呀。你從小練武,每每受傷我都叫你不要再練,你總不聽。」陸雨道:「娘~親肯教,我豈有不學之理?」想起母親已逝,不由落淚,哽咽道,「哥哥,我離家時娘~親還好好的,為何突然就?」陸雲照頓了頓,道:「世事難料。母親是練功不慎走火入魔,牽動了舊患而亡。」陸雨不可置通道:「怎?怎麼會?」


  陸雲照嘆了一口氣,握了她手道:「練武之人最要當心。阿雨,他日比武,你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且別勉強。什麼劍譜,什麼山莊,終比不上人來得要緊。兄長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凡事萬要以兄長為念切不可硬來,知道嗎?」陸雨點頭,道:「兄長放心,母親所教的阿雨無一日荒廢。」


  陸雲照道:「瞧出來了,你劍法確實精進不少,但江湖卧虎藏龍——方才我讓你下山,你卻執意不走。你武功再高怎敵得過十人百人之眾。我知你是舍不下我這個兄長,可我又怎忍心見你身陷險境?日後要聽我話再不可如此固執。」


  陸雨默默點頭。陸雲照深知妹妹性情,不再多言,只掙紮起身道:「你且扶我去母親靈前。」陸雨道:「哥哥,你傷得不輕。」陸雲照擺手道:「無礙的。母親早該落葬,只因要等你回家見上最後一面。你既已回來,喪事便不能再多耽擱,明日一早起靈下葬。我既為人子,這一夜傷得再重也得令人將我抬去,盡最後一點孝心。」


  陸雨無奈,只得將他攙起,扶他往靈堂處來,遠遠地就見一人立在堂中,待走近前。那人聞見腳步聲,轉身來看。陸雲照見了不由怒從中來,沉聲喝道:「廖王爺還未離庄,又來此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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