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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泰王薨逝

  廖王道:「她不是怕跟你不親,一時糊塗么,其實早就後悔了。」


  泱泱道:「後悔又有何用!她既然賜死我生~母,就不該讓我知曉,我既已知曉,也只有恨她。」言罷倔強地偏過頭去,眼中卻已泛起淚意。


  廖王向來寵愛她,拍拍她肩頭,輕聲道:「王妃這事確實做得不爽利,怨不得你恨她。只是過去之事,無力轉圜,徒增煩惱,還是不要再想了。」


  不消時,張輪進來回話道:「光王拜見,且帶了好些禮物。」廖王笑向泱泱道:「誰說這光王夫妻成日吵架來著,我瞧甚是同心協力。王妃那邊廂宴請安誠王妃,光王這邊廂又來拜望本王。真是齊頭並進一點不差呀。」


  泱泱揶揄道:「那是,他連袁珝都算計在內,又怎會放過您這位炙手可熱的的廖親王?」廖王笑笑,即喚婢女入內更衣換袍去見光王。


  轉眼立秋,皇帝親率王公及文武百官到西郊迎秋,並舉行秋祭,入圍場狩獵。眾人皆有所獵,唯獨太子一無所獲。皇帝見問,太子道:「並無他意,不過為子孫福澤,不願殺生爾。」皇帝聞言不喜。


  光王道:「太子此言差矣。今日狩獵即是為了祭祀五帝先祖,也是為避免農時,鳥獸騷擾百姓。況且不管是春圍還是秋獵,皆有禮法,不捕幼獸,不動鳥巢,不採鳥luan,不殺有孕之獸,圍獵捕殺要圍而不合,留有餘地,不可趕盡殺絕。此乃有張有弛,控萬物之均衡也,絕非太子殿下所言隨意殺生有傷陰騭。」


  廖王正又捕捉到一頭雄鹿,直接扛在馬上拍馬前來,聽見袁瑤所言,哈哈笑道:「這許多年不見,阿瑤長進不少啊。」又對皇帝道,「陛下,我是不怕傷什麼陰騭,也沒有子孫靠我福蔭庇佑。」說著便執鹿角,將鹿翻於馬下。


  皇帝豎起大拇指來贊道:「大哥依然驍勇。」又謂左右道,「今日秋獵,廖親王拔得頭籌,賞。」左右侍官連忙取筆墨記之。廖親王下馬行禮謝恩。


  正說話時,只見泰王府長史王吉匆匆趕來,連滾帶爬地行到皇帝馬下道:「皇上,泰王,泰王……」他話未全皇帝就臉色大變,急命往泰王府來。


  泰王袁珏自小體弱,終年葯不離口。皇帝到時,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雙眼已睜不開了。太醫院正副使皆在,上稟道:「皇上,泰王苦熬多年,已是油盡燈枯了。」


  皇帝呵道:「住嘴!養你等有何用!」連忙近前,輕輕喚了兩聲:「阿珏,阿珏。」


  袁珏雙~唇微動,似有話說,皇帝湊近身,依稀聽得泰王幾不可聞的聲音,道:「父皇……放,放我去吧。」皇帝雖早有心理準備,但至親骨肉,聽到此言,仍不勝傷悲,苦苦喚道:「阿珏,阿珏,你怎忍心棄父皇而去?」


  袁珏微微呵出一道長氣,全身一松,闔然長逝。眾人無不悲傷痛哭,滿屋呼號。太子袁瑛忽然仰天大笑道:「四弟,四弟,你已乘鶴而歸。再不必受這凡間之累,甚好,甚好!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驚聞此言,勃然大怒,連連指著太子道:「孽子!果然冷心冷麵至此!」即刻命人將太子架出門去,太子一路猶自大笑不止。


  皇帝悲痛萬分,奈何愛子已去,只得下令禮部治喪,把喪禮辦得甚為隆重。泰王府內一片素縞,滿府哀聲,三月不絕。


  袁珝與諸王皆在泰王府弔唁,遇見光王袁瑤,袁瑤道:「太子與泰王一母同胞,泰王病逝,他卻沒有一點哀傷之意,實在叫人心寒。他對自己的親兄弟都能如此無情,將來繼承大位,又怎會體恤天下萬民?」說罷搖頭嘆息。忽聽身後有人回道:「人與人不同,有人喜極而泣,亦有人悲極反笑。光王不是太子,怎知太子心中不悲?」


  兩人俱回頭看,卻是常年駐守邊關,封以邊城郎陳之地的郎陳郡王袁琚。袁珝一見,喜道:「三哥幾時回的京,我竟一點都不知道?」


  袁琚面滿風塵,回道:「奉召入京,快馬加鞭,亦不過方到,未來得及見四弟最後一面。」


  袁瑤道:「原來是三弟。四弟去世時你不在身邊,不知道當時情形所以才認為太子是悲極反笑。不信,你問問五弟。」


  袁珝即朝袁琚無奈一笑。袁瑤又道:「父皇都被氣得當場就叫人把太子架出去了。父皇對太子從小就寵愛有加,就算去年太後生病,太子侍疾不周,父皇也未如此疾言厲色,指著太子的鼻子大罵呀。」


  袁琚道:「原來如此。這倒是稱了二哥的意。」


  袁瑤道:「你這人說話還是那麼夾槍帶棒,愈加乖張。怎麼叫稱我的意?阿珏去世,我在自家王府都已哭過好幾回了,可不像有些人狼心狗肺。」言罷拂袖而去。


  袁珝道:「一別近十年,三哥脾性未改。」袁琚沖他一笑,望向袁瑤背影道:「太子於泰王府失態,父皇龍顏大怒眼見失寵,光王還不越發得意!」


  袁珝道:「太子喪子之痛未消,如今四哥又歿,一時難承打擊以致行為有失偏頗。」


  袁琚道:「他乃一國太子,擔負國家重任,豈可過度沉湎於哀思之中。程兒去了五、六年了,如今東宮只一個郡主,再未有出。他又處處遺人把柄,如此不自重也難當大任。說句僭越之言,太子若如此下去,被廢也是遲早的事。」


  袁珝道:「三哥這話與我說說就是。京中不比郎陳。」袁琚道:「自小到大,我也只同你跟阿珏說得上話。哪還有旁人願聽我言?」想起袁珏已逝,不免心有戚戚,又道,「十年前,我入封郎陳,臨行前去看四弟,四弟拉著我的手道,『三哥,你去得這麼遠,恐怕你我一生也不得相見了。』哎,沒想到一語成讖。」


  袁珝不勝唏噓道:「當年,三哥自請入郎陳,可否後悔過?」袁琚道:「有什麼可後悔的?再者,如我這般的留在京城又能有什麼好前途?反礙人的眼。倒不如遠離京城逍遙快活。」


  袁琚生~母乃貴妃李敬嵐身邊捧茶小丫頭。當時袁高禹還未即皇帝位,受封安王。李敬嵐乃安王側妃,懷有身孕不能侍寢。小丫頭頗有心計,藉機得了安王青睞,一夜有孕。李敬嵐得知,氣憤難當以致早產,幸而袁瑤命硬,平安出生。七、八個月後,袁琚出生,因母卑微,安王亦不過一時興起才致其有孕,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加之有背叛主子之嫌,安王府人人不喜。袁高禹即位后,他又被養在李貴妃宮中,飽受苛待,十五歲才得以封王出宮。


  袁珝自小也不受恩寵,自然與袁琚有同病相憐之感。袁琚平日待人言語刻薄,對袁珝卻推心置腹。袁珝聽他此言,寬慰道:「我奉旨監察戶部清戶令,各地皆查出不同程度的問題,唯獨郎陳戶籍、土地賬冊清清楚楚,也無上奏有流民賊寇之患。三哥所能可見一斑。」


  袁琚冷笑道:「我有何能?不過與民同愁與民同樂。況且這在你眼中是功,在別人眼裡卻是無能。」


  袁珝道:「三哥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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