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不速之客

  窗外院門房頂上一人影閃過，陸雨急忙至外，飛身去追。那人繞著屋脊，跳躍飛縱，如蜻蜓點水，頗有幾分她的身姿。陸雨跟著瞧了一會，眼見她要入前院袁珝房中去，方一使力，躍到前頭攔住了去路。


  那人驟然停住，抽~出劍來。陸雨赤手空拳抵擋數招，那人並不能佔上風。下頭侍衛卻被驚動，見自家王妃與一蒙面人打鬥，急忙搬了梯子上來相幫。陸雨一見，飛身往後退開數步，收了招式，道：「阿月，住了手吧。」


  那蒙面人扯了蒙面布，一跺腳懊惱道：「小姐怎知是我？」


  陸雨道：「你的身法是跟我學的，我怎認不出！」說罷兩人飛身而下，陸雨又向諸侍衛道，「是我娘家來人，不必驚慌，你等收了兵。」眾人才領命而退。


  所幸袁珝不在，並未驚擾。陸雨攜展月去自己院中。兩人進去房中，陸雨命人備茶點，又向展月道：「你好端端的為何不走大門？」


  展月將那嵌進櫥櫃的石頭取出，邊拿在手中拋玩邊道：「我走大門了，可門房說要進去通傳，我等了半日都不見人來，等不及就只好翻牆進來了。」陸雨知她性子，便道：「你呀，這裡是京城可不比我們莊子。險些被當成刺客，一命嗚呼。」


  展月努努嘴，十分不以為意，道：「這翻牆的本領也是小姐教的。我可得了小姐真傳，才不怕。」又捏著手中石子道，「小姐做了王妃，這武功倒是沒有荒廢，反倒更加精進了。」


  陸雨道：「你也不錯，進步很多，原想著我不在你身邊，你會偷懶。」展月不服氣道：「我才不會。」又拿了桌上糕點就了茶來吃，剛入口便覺得穌香滿溢，贊道：「乖乖！王府連塊糕餅都如此香甜。小姐果真是享福了。」


  陸雨拿手指一戳她額頭道：「用玫瑰捻了粉做的，豈能不香？好沒見識。」


  展月冷哼一聲，道：「我不過說說，誰當真是那攀龍附鳳的小人。不過覺得小姐在京中過得不錯，叫人放心。」


  說著話，又拍拍手，拂掉手指上的糕餅屑。小丫頭趕忙遞過帕子來，她接過來擦擦嘴。


  陸雨知她玩笑，見她時已是歡喜，又問她庄中諸事，兄長嫂子可安睦？展月瞧著手帕上的花紋，答道：「很好，客客氣氣從不鬧架。」


  陸雨放心，又問她因何上京。展月將帕子還給小丫頭，收起了頑容，道：「小姐，自從你嫁到京城，莊主便整日長吁短嘆。我知道，他一面是想念你，惦記你過得好不好。另一方面……」她頓了頓，抬眼望了望陸雨，「唉」地一聲嘆息，輕聲道，「想當年，我跟著父親投奔山莊，那時先莊主在世，收了好些徒弟，前呼後擁，熱鬧非凡。大家一提到覆雨庄，滿臉都是敬重嚮往，前仆後繼都以能入庄中學藝為榮。可如今，山莊聲名凋敝不復當時。別說莊主，連我瞧著心中也是鬱悶。」


  陸雨亦默默點頭道：「我又何嘗沒有此憂。因此將覆雨劍譜重新謄寫出來，想叫人送去庄中，他日哥哥和嫂子有了孩兒，便可將劍譜傳授給他，重振山莊威名。」


  展月拍手叫道：「此法子最好，我也是這個意思，因此才上京來找~小~姐商議。莊主一直有心想將山莊覆雨劍發揚光大，就如武當少林一般，成為武學正統。」


  陸雨讚歎道：「哥哥有大志。」展月道：「莊主向來大節不奪，可惜天道不公，老天不長眼！」陸雨知她自小仰慕兄長，只是可惜……於是道：「這樣吧，我有個主意，我現將劍法都教給你，你回莊上收徒弟授人如何？」


  展月驚恐道：「萬萬使不得！我不過一個下人，怎可學主家劍譜？」


  陸雨道：「當年瞿伯帶著你投靠山莊，又不是賣~身為奴於我家。再者我不過庄中養女，我娘都將畢生所學都盡教於我，你我情同姐妹，我教給你有何不可？再者，將來侄兒出生，雖有劍譜，但也得有人從旁指點才行。」


  兩人正說話，袁珝從外而至，看見展月哈哈笑道：「我剛回來就聽說家裡來了個女俠，我便猜是你。」


  展月忙給他行磕頭請安奉茶等諸禮。袁珝坐定了，一一受之，又取封禮賞之，禮畢又笑道：「你來得正好，你家小姐正思念家鄉，且可住下了陪陪你家小姐。」


  展月道：「我有要事在身，可不能長住。」袁珝道：「有何事比你家小姐還重要？」展月兀自紅了臉，道：「我家小姐自有人陪，用不著我。」


  陸雨瞪他一眼，將傳授劍法之事告訴給袁珝，袁珝亦點頭道：「這麼好的劍法失傳了確實可惜。後院小花園無人打擾安靜自在，你們便在那裡練劍。」又問陸雨今日做了何事，吃的什麼等等家常，陸雨一一答來，又道：「昨日光王妃又派人送了好些禮物給我，還請我過府去逛。可我總怕去光王府。」


  袁珝道：「怕什麼？」


  陸雨秀眉微蹙，道：「王嫂向來待我客客氣氣倒是沒什麼，可是我怕見光王。雖說王嫂請我，我也不是每回都去，但進進出出總不免要碰上。」


  袁珝思及前事，道：「這類小事不必介意，我娶你入門也不是為了應酬那些人的。不想去就不去，不必勉強。她兩三回請你不著就不會再請你了。」


  陸雨點了點頭，想想光王，再瞧著她的如意郎君，不由發笑。袁珝道：「你笑什麼？」陸雨道：「古話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果然不錯。」


  袁珝知道妻子是誇讚他，不覺面上一紅，心中暗喜。新婚燕爾，年少夫妻恨不得時刻相伴，但卻袁珝公務繁忙，聚少離多，便執了她手道：「你在家都做些什麼？是不是很無聊？近來朝堂多事，我怕更沒功夫陪你。」


  陸雨也知太子被廢，袁珝一下子多了許多公務，遂道：「你不用管我，我且要教展月練劍，忙得很。倒是你，整日在衙門，自家好生保重，天涼了記得添衣裳，換鞋襪，別忙起來就忘記。有什麼想吃的，你叫人回來告訴我，我做了叫人送去。」


  展月一聽噗嗤笑了出來。陸雨道：「你笑什麼？」展月道：「小姐，你會做飯么？」


  陸雨疑惑不解道：「我怎麼不會做了？雖做不得大廚，炒些小菜不在話下。你忘記我那一道拿手菜筍乾煨鴨掌，哥哥每回都吃得精光，娘都來不及伸筷子。」


  展月格外忿忿不平，道：「那是人吃的東西么？鹽放得能齁死人。莊主怕戳到你痛處，總不言說，他人又孝順，不忍心叫母親受累，所以才搶著吃完了。可哪一回不是喉嚨痛又拉肚子，叫我偷偷找大夫來看？」


  陸雨道：「你，你胡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