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遇人
多久了？
好像，過去了很多年，又好像，只是過去了短短几年而已。
行走在這片無邊際的亂流中，林奕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飽受著煎熬。
有人願，讓時間慢些吧。
可無論是誰，來到這個地方，待上個一段時間，全都會狠狠地給自己一巴掌，別說什麼時間變慢，只要有時間，不管流逝得快還是慢，都隨便了！都可以啊！
可是，
沒有時間。
沒有日月，沒有四季，只有黑，沒有白。
甚至林奕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進來多久了，在這裡，眨眼可萬年，瞬息可萬年。
沒！有！東！西！
是的，林奕行走飄蕩了很久很久，一路上遇到過數次風暴，屢次驚險的死裡逃生，卻始終看不到除了黑暗和風暴之外的任何東西。
非要說有的話，也就是那些被捲入亂流中的碎石、枯木，以及雜七雜八的垃圾堆了。
「人呢？」
「為什麼，沒有人？」
「不應該，這不對，按照邏輯上來說，這片無邊無際的空間里，理當有人才對！」
林奕思維很清楚，既然有他存在，那麼就會有其他的人存在。
就算不是同一個時間被捲入空間亂流中的，也會相遇，在這裡，林奕覺得自己有很大可能，會遇到其他人，那些人，或是幾百年前的，或是幾千年前的。
總而言之，這裡不應該如此單調。
「真是要命啊……」
林奕一陣苦笑，饒是心性尚有七百餘歲的老妖怪的他，也有些受不了這等枯燥的無時間亂流了。
他現在，最期望的不是怎麼出去，而是……
遇到一個人，哪怕只是一個人，能談談話，聊聊天，也好。
沒有靈氣，無法修鍊。
沒有東西，無法娛樂。
換做一般人，一旦進入到了這種鬼地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瘋掉，即便是林奕，此刻精神方面也是一陣恍惚。
忽然，
林奕覺得，自己不應該這般漫無目的的行走下去了。
沒有一個目標，也沒有路線，盲目地到處走，不過是蒼蠅亂撞，沒有意義。
不如就地打坐，靜心修鍊，等待。
總有一時，會遇到人的。
可問題在於，空間亂流中沒有天地靈氣，根本無法供人修鍊，先前林奕也是這般想的，不過現在……
他恍然間明悟了一點。
「沒有靈氣，並不意味著不能修鍊。」
林奕若有所思，就地盤腿而坐，漂浮在空間亂流中，下一刻也不知會飄蕩到何方。
神識，在動蕩。
林奕的神識海里，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五花八門的劍意了，只有一個小光團，在安靜的待著，只會隨著林奕的心神動而動，此乃死亡劍意。
這一團劍魂，就是林奕劍的本源。
「黑暗劍意，何時才能圓滿？」
林奕重重嘆息一聲，難，太難。
時間為尊，空間為王，輪迴主宰萬物，而黑暗與光明，則僅次於那三大至高法則，但也不是現在的林奕能夠奢望的。
「黑暗，什麼是黑暗？」
「黑為何意，暗又為何意？」
林奕不斷喃喃，換做世俗的任何一個普通人，甚至是小學生都能解答出來。
但，
顯然，林奕追尋的黑暗真諦，並非表面那般簡單。
這是一條全新的路，一條林奕從未走過的路，同樣，也是一條極為艱難，遍布荊棘的路。
「是否，令人絕望？」
林奕思考到了這麼一個問題，很快，他便把「絕望」這二字，和黑與暗相關連鎖起來，去尋找共同點。
這一悟，都是很久，很久……
直到一場新的風暴出現，林奕才從頓悟中醒來，連忙遠遠躲避風暴的席捲。
緊隨其後，再次打坐而下。
林奕廢寢忘食，拋下了壓力，忘卻了憂愁，不斷的推翻和新建理念。
悄無聲息。
林奕渾然不知的是，他神識內的劍魂，已經漸漸變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沒人能夠說出個所以然來。
「再艷麗的花朵，也有凋零的那天，再無暇的人也會有墮落的時候。」
「既然如此，何不從一開始就墮落呢？」
「何必要經過天堂，再掉到地獄？」
「可笑！可笑！」
「那所謂的天堂，不過是一個令人痛苦的幻想，哈哈哈哈哈哈……」
聽聞耳畔邊傳來若影若無的瘋癲笑聲，林奕睜開了雙眼，劍眉微皺，歪過頭瞥了一眼斜後方。
有人！
青麻衣，長發，手持一扇。
這身古怪的打扮，林奕從未見到過，但應該屬於儒雅之人，只是那些話語，讓林奕若有所思的同時，又有些不敢苟同。
「咦？」
「在這鳥不拉屎的西南方，竟然有人存在？！」
「妙哉，妙哉！」
那儒雅青年，很快也發現了林奕的存在，面帶驚喜的往這邊靠近。
林奕一言不發，沉吟少許，便掉頭猛跑！
先前的林奕，的確想找到人沒錯，至少可以通過交談，更加了解清楚空間亂流，不過，現在的林奕，已經不這麼想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逃！
鬼知道這些傢伙，被困在亂流中多少歲月了，恐怕心智再堅強的人也瘋得差不多了，而且無時不刻都會處於一個飢餓的狀態，失去理智起來，人是會吃人的。
「道友，止步！」
儒雅青年興奮地捋了捋長發，舉著扇子大喊。
他追的腳步分明不快，但卻短短瞬息間，就走到了正在急速逃竄的林奕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奕掙扎想脫身，可儒雅青年的那一隻手，看上去分明沒怎麼使力，但卻彷彿宛如鐵魔爪般，死死扣住自己的肩膀，根本動彈不得。
化……化神期……
林奕都快哭了，這算什麼事，在外頭被化神期逼得來到了這種鬼地方，在這鬼地方遇到的第一個人，又是個化神……
地球到底是怎麼回事！？
化神都變得這般不值錢了嗎？滿地走！？
無奈，林奕只能硬著頭皮轉過頭，無比忌憚地看向了儒雅青年。
「道友……」
儒雅青年有些靦腆，舔了舔嘴唇，怪不好意思的問道：「道友，敢問是否有食量，在下出來覓食，一路走到了西南，途中並非發現多少食物……」
覓食？
西南？
聽到這些個關鍵詞，林奕若有所思，表面神情不變，從儲物戒中扔出了一袋乾糧。
儒雅青年臉色一喜，連忙接過，倒也不是很在意林奕那冷漠到拒人千里之外的警惕，扯開袋繩便往嘴裡瘋狂傾倒，三兩口就吃光了裡面儲存已久的肉塊。
「人間美味！」
儒雅青年拍手稱讚，哈哈大笑。
林奕思索不停，沉吟少許后，才總算開口：「敢問前輩，從何而來？」
「那！」
儒雅青年想都沒想，直接沖林奕指了個方向，乃是東北方。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一般不是太過分的事情，都會辦到的，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完全不是問題的問題。
「道友不必多慮，我同族從不食同族，這點道友盡可放心。」儒雅青年溫文儒雅的說道。
同族？
林奕內心略微驚訝，不過很快又釋然了。
這也難怪。
無數年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傢伙被捲入空間亂流中，這其中，有人，有物體，有資源，更是有其他種族的存在。
在這裡面，就算看到了上古時期才存在，如今早就滅絕了的妖獸，林奕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前輩，人族……可否有據點？」林奕問道。
「自然！」
提起這個，儒雅青年豪爽大笑道：「哈哈，外面的情況，在下雖然不知，但在這片空間里，我輩人族，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