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寄生
廢棄金庫之中，羅明圭的呻吟聲依舊斷斷續續，回蕩在廊道之中。大家被這種噪音搞得有些崩潰了，有人甚至生出將他弄死扔出去的心思，當然，殺人的事情還是沒有人敢輕易去嘗試。
顧學東被羅明圭的呻吟聲折磨得快要炸了，跑到羅明圭宿舍里，踢了他的床好幾次，還是沒能讓對方安靜下來。於是顧學東來到馬長林醫生門外，敲開了門道：「馬醫生，你快去給那個羅明圭看看吧，要死要活的，叫得真讓人受不了。不管治不治得了，讓他把嘴巴閉上。」
「好好，我這就過去看看。」馬長林點了點頭，回到宿舍，拿起醫藥箱，出門和顧學東一起走向羅明圭的宿舍。
羅明圭在這裡沒有親人，也沒有人照顧他。昨天下午，床鋪便被同寢舍的人搬出來，安排在最邊上一間宿舍，獨自住一間房。
打開房間，一股奇怪的臭味撲鼻而來，讓顧學東和馬長林皆是皺了下眉頭。走進宿舍，馬長林放下醫藥箱，端了張凳子放在羅明圭床邊坐下，掀開了蓋在羅明圭身上的被子，那種奇怪的臭味變得更濃，很顯然是從羅明圭身上散發出來的。
羅明圭昨天還是微胖的雙頰，經過一晚上，明顯凹陷了下去，面色灰白，眼窩下塌，像是被抽幹了精血般，看上去完全變了一個人。而肚腹之處卻是鼓鼓囊囊，像是有了七八個月身孕的女人，實在匪夷所思。
馬長林大吃一驚，一夜之間，怎會讓一個體貌飽滿的人變得形銷骨立？
察覺到不對勁，馬長林拉出羅明圭的手，發現他的手也變得像是木乃伊，只剩下皮包骨頭。然後解開羅明圭的外套，拉開打底秋衣，看到鼓脹起來的肚皮表面一點也不光滑，坑坑窪窪，青筋暴起，屬實有些恐怖。
站在床邊的顧學東，見此情形，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還是人嗎？變成這個鬼樣子還能活下來？
正在此時，羅明圭再次發出了呻吟，微微轉過頭來，看向馬長林和顧學東，下塌的眼窩中眼珠子動了動。張了張嘴，上下嘴唇有黏絲粘連著，像是蛛絲，又像是蠶繭絲，他氣若遊絲道：「救……救我……」
馬長林萬萬沒想到，羅明圭會在一夜之間變成這般模樣，這種情況想救怕也無能為力了，就算是送到大醫院裡面，估計也保不住羅明圭這條性命。
面色極為凝重，馬長林沒有回應羅明圭的話，用手指在他凸起的肚皮上按了一下。這一下像是觸發了什麼機關，羅明圭鼓脹的肚皮頓時蠕動起來，而後啵的一聲，肚皮上破開一個口子，有膿血流出來，腥臭無比。
像是被蛇咬了，馬長林閃電般抽回手，旁邊的顧學東也嚇得倒退一步，面容扭曲。旋即，就看到羅明圭肚皮上的破口處，不斷往外面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鑽出來。事實上確實如此，一隻像蟬，又像蛾子的東西，從肚皮裡面爬出來，身上粘著扯成絲的黏液。
在馬長林和顧學東驚恐的眼神注視下，羅明圭肚皮上的破口又裂開了些，不斷有同樣的蛾子狀異獸爬出。同時，在別處也出現了破口，羅明圭的肚皮一下子變得千瘡百孔，噁心無比的蛾子從裡面鑽出來，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最先爬出來那隻蛾子異獸，從黏液中掙開翅膀，撲稜稜一聲飛了起來，撲向坐在床邊的馬長林。這一下可把馬長林嚇得不輕，身體一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連打兩個滾。這一摔正好躲開了怪蛾子的攻擊，六十來歲的老頭，此時卻像是十幾歲的小夥子，身手矯捷無比，瞬間從地上彈起，朝宿舍外面跑去。
顧學東也是一聲慘叫，叫聲中布滿驚恐與慌張，緊跟在馬長林身後衝出宿舍。一老一少兩個大男人，被一隻蛾子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跑出宿舍，嘭的一聲，將宿舍房門重重關上。
追在兩人身後的蛾子，剛好撞在了門板上面，發出哐的一聲響。
「怎麼回事？」三樓宿舍中的人，大多被關門的巨響聲驚動，人們魚貫而出，上前來詢問情況。
「鬼……鬼蛾子。」顧學東面色發青，冷汗涔涔，哆嗦著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鬼蛾子？」大家一臉疑惑。
顧學東沒有再接話，而是馬長林說道：「那個羅明圭不知道怎麼回事，體內寄生了一種蛾子，破開身體飛了出來。」
「寄生？」
「蛾子？」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感覺像是在聽科幻小說。
跑出來看情況的郁致遠聽到蛾子，面色一變，昨天他和羅明圭外出執行任務，就是遭遇一群蛾子攻擊。當時他比較聰明，躲進了一輛丟棄在公路上的汽車裡，而羅明圭則被一群蛾子追趕，跳進了冰冷的河水中。萬幸的是，蛾子丟失目標后便飛走了，他將羅明圭從水裡拉了起來，一路回到廢棄金庫。
從羅明圭體內鑽出來的蛾子，莫非與攻擊他的那些蛾子有關？想到這裡，郁致遠莫名感到身體發寒。
廊道上，人們正詢問著羅明圭宿舍中的情況，哐的一聲，房門顫抖了一下，隨後接二連三傳出哐哐撞擊聲。這可把廊道上聚集的人們嚇壞了，感覺房中的蛾子想要破門而出。
「我去，裡面的蛾子在撞門！」
「得趕緊將屋裡的蛾子放出去，不然咱們住在這裡太危險了。」
人們紛紛退開了些，緊緊盯著時不時被撞得顫動的房門。
查良虎帶著王澤等人走了過來，詢問之下，得知了羅明圭身上發生的事情。雖然感覺不可思議，但眼下必須要將房間裡面的鬼蛾子清除出去。查良虎目光掃視而過，所有人都朝後退，顯然，沒有人願意去做這種事情。
「你，還有你，進去打開窗戶，順便將羅明圭的屍體扔出去。」見大家都在退縮，王澤便點指了兩人，其中一人正是郁致遠。
郁致遠面色一沉，深吸了一口氣，卻是沒有言語。
「快點的，還要老子請你們進去啊？」王澤和郁致遠有一些過節，所以點名讓他去做這件事。
形勢比人強，不管郁致遠以前是做什麼的，現在也不得不屈服在這些個人的淫威之下。被點了名，知道躲不過去，郁致遠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道：「要我進屋去可以，不過得讓我先做好防護。」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王澤也不好再說什麼。
查良虎對身邊一人道：「去拿兩套防彈衣和頭盔，再拿兩套軍大衣給他們。」
那人應了一聲，帶著郁致遠和瘦高個去取裝備了。
待郁致遠和瘦高個回來的時候，已然將身上包裹得像是宇航員，臃腫無比。腦袋上也做了保護，只露出兩隻眼睛。查良虎囑咐道：「行動要迅速。」
開門時間不宜太長，免得有蛾子趁機闖出來，王澤又點了一個殺馬特裝扮的紫發青年，專門看守房門。
郁致遠做了幾個深呼吸，上前握住門把手，心臟免不了劇烈跳動起來。在王澤的再三催促下，郁致遠突然推開房門，和身後的瘦高個一起沖了進去，那個看守房門的殺馬特連忙將門拉回來關上。
開門的時間很短暫，依然有兩隻怪蛾飛出來，撲向人群，頓時引得一陣驚呼。
圍在廊道上看戲的人群，一下炸了鍋，推推攘攘，狼狽逃竄。一隻蛾子扑打著翅膀，追上逃跑的殺馬特青年，趴在了他的脖子上。殺馬特嚇得蹦起來，飛快出手抓住脖子上的怪蛾，狠狠摔砸在地上。普通蛾子在這一砸之下，必然會當場死亡，然而這隻怪蛾一點事都沒有，翻了個身，振動翅膀又要飛起。
「啪！」
一隻四十三碼的鞋子重重踩下，將蛾子重新踩回地上。可能是驚恐之後，爆發出了憤怒，殺馬特青年這一腳用了極重的力道，別說一隻蛾子，就算是骨頭也該踩斷了。當他提起鞋子的時候，卻是驚訝無比，發現地上的蛾子掙扎著，看上去還能爬起來飛走的樣子。又是啪啪幾腳下去，才算徹底將地上的蛾子踩死了。
另外一隻怪蛾，也被查良虎打在地上，一腳將其踩得爆開，血汁四濺。從下腳的力量可以看出，殺馬特青年和查良虎不在一個級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