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春獵

  砰的一聲,蘇胥鸞結結實實被摔進了林中的灌木叢中,落地的那一剎那蘇胥鸞只覺得腦袋翁的一聲,隨後眼前一片漆黑,劇痛傳遍全身。蘇胥鸞想喊,但是胸腔傳來的痛楚讓她發不出一絲聲音。


  緩了一會之後,蘇胥鸞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耳朵中還在嗡嗡作響,她掙扎著起身,剛支起身子又重重的摔了回去,全身的骨頭好像都碎了一樣的疼。她在地上躺了一會,恢復了一點力氣,用手撐著粗壯的灌木,慢慢的站了起來。本來華麗的衣服被灌木劃得狼狽,身上好幾處都被劃出了血,因為腳踝扭傷,她只能拖著一條腿慢慢的向前挪,因為劇痛,她汗如雨下,花了本來精緻的妝容,看起來狼狽的要命。


  她慢慢的走了一會,體力耗盡靠著一顆大樹休息,她皺著眉察覺到了不尋常,照理來說沈雲淵應該發現她不見了,為何還沒有來找她。


  靠在樹上蘇胥鸞只覺得氣血上涌,天旋地轉,「噗。」鮮紅的血液從口中噴出,隨後身體就像被抽干力氣一般倚著樹慢慢滑落。她坐在地上緩了好久,咽下口中的血沫,咬牙撐起身子。僅僅是站起身就疼的她滿身大汗,再次靠著樹喘息,無論如何也挪不動一步。


  「鸞兒。」沈雲淵詫異的聲音傳來,蘇胥鸞抬頭,正看見沈雲淵抱著一個人快步向她走來,等 人走近了,蘇胥鸞才看清沈雲淵懷中抱著的是卓卓公主。蘇胥鸞平靜的看著沈雲淵,死水一樣的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安靜的讓人害怕。


  沈雲淵看見狼狽的她吃驚之後,慌忙放下卓卓,卓卓卻摟著沈雲淵的脖子不放開,眼淚汪汪的看著沈雲淵,「雲親王,我的腿好疼。」


  沈雲淵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正要將她從身上扯下來,蘇胥鸞將一切看在眼裡,對著沈雲淵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看起來太蒼白無力,看的沈雲淵心陣陣的抽疼。


  「王爺放心,我沒事,別耽擱了公主的傷勢,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回去的」蘇胥鸞儘管疼的冷汗直冒,面上卻看不出什麼端倪,雖然身形狼狽,但是身上那種淡定從容的氣質卻絲毫不變。


  她的強裝堅強點燃了沈雲淵的怒火,他扯下卓卓的手,大步走到蘇胥鸞面前,一把抱起蘇胥鸞踏著輕功飛向營帳的方向,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卓卓一眼。


  因為飛在天上,蘇胥鸞緊張的抓緊沈雲淵的衣襟。沈雲淵冷哼,「這時候知道害怕了,剛才逞強那勁去哪了。」


  蘇胥鸞癟癟嘴,「卓卓對你有意,何不順水推舟,反正……反正……我又死不了。」蘇胥鸞後面的話在沈雲淵的怒視下越說聲音越小。


  「呵,你這個做夫人的到是大度。」沈雲淵的聲音已經冷的嚇人,蘇胥鸞卻不知道他為何不悅,忍者著胸腔的疼痛仔細的給沈雲淵分析,「卓卓是嫡公主,地位非同一般,若是取了她便相當於得到了一個國家的支持……」


  本來沈雲淵應該高興蘇胥鸞為他著想,又開明大度,可偏偏他覺得異常的惱怒,他的妻子竟然能這樣平淡的說出讓他納妾的事,可見她心裡根本沒有他這個丈夫,在她心裡他們還是合作的關係,她是她的安國公主,他是他的雲親王,五年的約定,他要天下她要自由,這一切自始至終都沒變過,只不過三年的逢場作戲她毫不在意,他卻走了心。


  「夠了。」沈雲淵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懷中的她,一雙眼中滿是受傷,蘇胥鸞被他這樣委屈如小獸一般的眼神怔住了,還沒來得及疑惑,沈雲淵的唇便落在她的唇上,帶著怒氣的吻讓蘇胥鸞本能的抗拒,沈雲淵卻好像早有準備摟著她的手控制著她的身體不讓她亂動,粗暴的吻著她,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蘇胥鸞真的在他身邊。


  蘇胥鸞無力推開他,只覺得意識漸漸模糊,直至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雲淵將蘇胥鸞抱回帳中,大聲吩咐下人去請御醫。明月見蘇胥鸞身形狼狽,眼中閃過一絲懊悔,自己應該陪著公主的。


  御醫很快來了,快速的檢查著蘇胥鸞的身體狀況。沈雲淵皺著眉站在一旁監視著御醫們的動作,冰冷的眼神讓御醫們冷汗直流,拿著銀針的手都在顫抖。沈易澤快步走進來,不敢看屏風後面的蘇胥鸞,直接拉走沈雲淵。


  兩人來到外面之後,沈雲淵沉著臉,「什麼事?」


  「你怎麼把卓卓公主自已一人扔到林子里,她是公主,萬一出了什麼事……」沈易澤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平日里冷靜果斷的五哥,一沾上蘇胥鸞這三個字就亂了分寸,那女子的確不可多得,可是連他這個傻子都看得出她的心不在他五哥身上啊。五哥怎麼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蘇胥鸞她是我的女人。」沈雲淵突然收起的所有的漫不經心,看著沈易澤的眼睛認真的說。沈易澤知道多說無益,輕輕的嘆了口氣。沈雲淵再次開口,「你別忘了,她也是公主。」


  沈易澤一愣,是啊!她也是公主啊,三年前那個神話一樣的女人,北耀朝堂上呼風喚雨的女子,一襲嫁衣來到昌邑,三年中她的算計,她的智謀,她的手腕他都一一領教過,三年中他也總是在慶幸蘇胥鸞不是男子。也許是蘇胥鸞的淡漠和禮貌讓他漸漸的忘記了她曾經的故事,如今回憶起那些,沈易澤還是會覺得脊背發涼。


  「你叫幾個御醫去卓卓公主那裡瞧瞧,替我表示一下歉意。」沈雲淵望著帳中的眼神充滿了擔憂,他的夫人還沒醒,他怎麼會有心思去理別的女人。


  沈易澤聽了不死心的開口,「五哥,卓卓公主她身份尊貴,若是能娶了她,簡直如虎添翼……」


  沈雲淵輕輕搖頭,「我不想她受委屈。」卓卓身為一國公主,若是嫁人必定是要做正妻的,而他又娶了蘇胥鸞,要是再娶卓卓,定是要抬為平妻,卓卓性子又不安分,他倒是不怕卓卓會傷了蘇胥鸞,就是他怕這後院雞飛狗跳,壞了他和蘇胥鸞相處的時光。本來蘇胥鸞就總將他向側妃那裡推,如今要是有了卓卓,除了公事,蘇胥鸞定不會再理他了。那這三年他的努力就白費了。


  沈易澤氣的拂袖而去,只留下沈雲淵一人待在原地,可是他不知道不遠處的卓卓已經將他們的對話全部聽進耳朵里。卓卓不可置信的看著沈雲淵,本來她只是以為沈雲淵偏寵蘇胥鸞,可沒想到沈雲淵是真的愛上了蘇胥鸞,她從來不相信皇室之中會有什麼真感情,不過是互惠互利而已,如今倒是真的讓她見到了,自己中意的男子卻深愛著別的女子,多麼諷刺。


  蘇胥鸞緩緩的睜開眼,沈雲淵驚喜的拉起她的手,「終於醒了。」


  蘇胥鸞輕輕張了張口,「我沒事。」蘇胥鸞的聲音沙啞的厲害,難聽的要命,沈雲淵卻覺得這聲音如天籟一般動聽,「來人,把葯端來,去叫御醫過來。」


  沈雲淵接過丫鬟手中的葯碗,舀起一勺湯藥,放在嘴邊吹涼之後餵給蘇胥鸞,蘇胥鸞被苦的小臉皺在一起,沈雲淵耐心的哄著,「乖,葯喝完了就能吃蜜餞了。」


  蘇胥鸞癟癟嘴,嫌棄的喝完了葯,吃了蜜餞,突然想起了什麼,「卓卓公主怎麼樣了。」


  沈雲淵修長的手指捻起一顆蜜棗塞進蘇胥鸞的嘴裡,「你那麼關心她做什麼?」


  蘇胥鸞咽下蜜棗,眼睛落在盛著蜜餞的盤子,「你不娶她嗎?」


  「我為什要娶她。」沈雲淵餵了蘇胥鸞一塊果脯,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哀樂。


  「因為……」蘇胥鸞剛開口就被沈雲淵用蜜餞堵住了之後的話,沈雲淵的手輕撫上她的臉頰,目光溫柔如水,「我有你就夠了。」


  蘇胥鸞在心裡嘆了口氣,三年之間她何嘗不知道沈雲淵對她的感情,可是她的心很小,已經住進了一個人,再無空間可以容納沈雲淵的感情了,「你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沈雲淵眼中閃過一絲悲傷,那種直入心扉的悲傷讓蘇胥鸞覺得難過。沈雲淵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裡,她能給他他要的天下去,卻回應不了他的感情,沈雲淵值得有更好的女子來伴他一生,而那個女子不會是她蘇胥鸞。


  「記得,若是五年之後你不願留下,我會放你離開。」沈雲淵為她攏起耳邊碎發,動作輕柔生怕碰碎了面前視若珍寶的女子。


  「好。」


  養病的日子無聊的很,好在沈雲淵為她找來許多有趣的書來打發時間。蘇胥鸞自己都覺得自己應該是和春獵犯沖,怎麼幾次受傷都是在春獵的時候。念兒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屋子,見蘇胥鸞躺在床上,屁顛屁顛的跑到床前,兩隻前爪搭在床邊,用它的大腦袋蹭著蘇胥鸞的臉,蘇胥鸞抬起手撫摸著念兒的頭,目光悠長,「時間過得真快,你都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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