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香消玉殞

  蘇胥鸞想對他笑，可是現在的她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她只能靠在沈雲淵的懷裡，努力讓自己不要睡過去。


  「雲淵，我一輩子機關算盡！咳咳！這大概是！咳！報應，因果報應讓我求而不得，讓我死之前都不能見！咳咳！見他一面。」蘇胥鸞氣若遊絲的說完這些話已經累得不行，靠在沈雲淵懷裡咳得厲害。


  「不是報應，不是報應，他就在外面，我替你把他叫進來好不好？」沈雲淵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心愛的那個人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裡，彷彿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太殘忍了。他多麼希望現在病榻之上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想傾盡一生去疼愛的人。


  「不！不！我不能見他，我騙了！他那麼多，不能……在最後……咳……功虧一簣。」我要他恨我入骨，這樣他才不會為了我的死而難過，只有這樣他才會記得他的生命里曾有我。對不起，讓你恨我是我唯一能想到讓你記得我的方法。


  「你這又是何苦呢。」


  楚堯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都沒見明月回來，他已經明白蘇胥鸞的意思了，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殺意重重，一步一步的走向禁衛軍，「我要進去見她。」


  禁衛軍被楚堯的氣勢逼得步步後退，但是皇命難違，他們不敢放楚堯進去。儘管害怕還是要硬著頭皮上，一個禁衛軍拔出長劍沖向楚堯，楚堯冷笑，「找死。」


  楚堯迅速出手，眨眼之間便扭斷了那個禁衛軍的脖子，骨頭碎裂的聲音在黑夜中無比清晰，楚堯奪過長劍將屍體推向一旁，「擋我者死。」


  近衛軍們一擁而上，楚堯提劍迎上，劍過之處必留鮮血，當年他為她披甲上陣，今日他為她夜闖皇宮，蘇胥鸞，我楚堯為了你做了這麼多的事，為何你至死都不肯看我一眼。楚堯提著劍殺紅了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見到蘇胥鸞。


  消息傳到沈雲淵耳朵里的時候楚堯已經殺到了乾元殿，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能來到蘇胥鸞所住的玉鸞殿，蘇胥鸞此時意識已經模糊了，她只能隱約聽到沈雲淵說話的聲音，沈雲淵一聲一聲的喚著蘇胥鸞的名字，蘇胥鸞知道沈雲淵在喚她，疲憊的睜開眼睛，「雲淵！我可能……」


  沈雲淵打斷她，「不會的，你不會的，你要好好的，你說過你想要自由對不對，只要你好起來我就帶你出宮，我們一起遊山玩水好不好。」沈雲淵流著淚和蘇胥鸞說著，可蘇胥鸞卻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我……等不到……出宮的時候……了，如果……如果有來世……你不要……遇見我……愛……一個人……太累……」


  「如果有來世你就乖乖的在那等我去尋你，我要在楚堯之前遇到你，這樣你心裡是不是就會有我的位置，是不是就會喜歡上我。」沈雲淵將臉頰貼在蘇胥鸞的頭頂，哽咽著說出每一個字。


  「咳咳……真傻……下一世我不要……生在皇家……不要再……求……而……不……得。」楚堯，下一世你還願不願意遇見我？


  「你不會求而不得的，你一定會比誰過得都幸福，比誰都快樂。」


  蘇胥鸞用盡最後的力氣露出一個笑容，眼淚從眼角滑落，若有若無的聲音飄散在黑夜之中，「好……」握著紅豆的手無力的滑落，紅豆散了一地，再無人拾起。


  楚堯一柄長劍逼退數百禁衛軍，殺紅了眼的他一步一步踏進玉鸞殿前庭，鮮血浸透了胸前的金龍，看起來妖冶異常。這一刻的楚堯猶如地獄修羅一般散發著死亡的氣息，禁衛軍被逼的步步後退，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渾厚的鐘聲措不及防的響起，悠遠的聲音隨著晨風傳到皇宮內外每一個人的耳朵里，一時間禁衛軍不約而同的跪下，刀劍與地面碰撞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楚堯提著長劍怔在原地，又一次鐘聲響起之時楚堯丟下長劍直直跑向玉鸞殿內殿，他明白鐘鳴九聲的含義，可是他不信，他不信他的鸞兒就這樣死了。「咣啷。」楚堯踹開內殿的大門，用力推開擋在門口的屏風，他便看見雕花大床上的沈雲淵，蘇胥鸞就那樣安靜的靠在沈雲淵懷裡，楚堯快步跑到床邊，顫抖的伸出那雙沾滿血跡的手輕輕撫上蘇胥鸞還溫熱的臉頰，眼淚就那樣不爭氣的掉下來，「鸞兒……鸞兒……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沈雲淵厭惡的拿掉楚堯的手，拿起手帕細心的替蘇胥鸞擦去臉上的血污，輕聲哄到，「鸞兒乖，我來幫你擦乾淨。」


  楚堯把自己的手用力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可是卻越蹭越臟，他跪在床邊小心翼翼的握住蘇胥鸞的手，「鸞兒，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你睜開眼睛好不好……只要你睜開眼睛，我馬上就走，只要你睜開眼睛，我保證這輩子都不出現在你面前，求求你，求求你睜開眼睛好不好，求求你……」戰場上鐵骨錚錚的漢子此刻在床前哭的像個孩子，沈雲淵淡漠的看著他，眼中恨意滔天，你以為她不想見你？她是不敢見你，她怕你難過，怕你傷心，楚堯你這麼蠢，怎麼配得上鸞兒對你的情深似海。縱是沈雲淵再恨楚堯，他都不會動楚堯一根毫毛，鸞兒那麼牽挂他，他怎麼捨得讓她在黃泉下不得安寧。


  沈雲淵就那樣沉默的聽著楚堯的自說自話，直到明月紅著眼進來，手中的托盤上放著皇后的朝服，「陛下，玉棺已經準備好了，讓我來為皇後娘娘更衣吧。」


  沈雲淵默默的摟緊了蘇胥鸞已經冰冷的身體，看了一眼托盤上華麗的衣服，苦笑道，「她那樣嚮往自由，死後又怎願束縛於宮牆之中，去取那件她喜歡的那件紅裙來吧。」


  明月走到外殿取來那件紅裙，沈雲淵小心翼翼的放下蘇胥鸞，像對待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般輕柔。楚堯拉著蘇胥鸞的手不肯放開，沈雲淵站在床邊厭惡的看著楚堯，「你跟我出來，我有些事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