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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推脫罪責

  事情發生得比伢緬和什嫆的想象還要快,酒宴上,不知是哪個人率先開口說了一句,覺得這事情和伢緬一家有關。


  「是啊,不然的話,為什麼以前每年都沒有事兒,今年從索甲變成儂勃就突然出事兒了?」


  「說不定伢緬早就知道!」


  「對!就是讓儂勃當索甲的替罪羊了!」


  那些話好似乘風而來,很快便傳入了伢緬的耳朵里,他對著什嫆冷笑一聲道:「別以為你就能摘出去,他們的腦子在這種事情上可靈著呢!」


  什嫆回到山寨后就有人提出疑問,是不是該由生自鬼師家族的什嫆來取代伢緬擔任這一次招龍的鬼師,甚至在頌幺出事兒的時候,就有人猜測之所以會在招龍日出事兒,就是因為本應由什嫆擔任的鬼師權位被伢緬霸佔,所以招龍才並不順利。


  只是那時候苗民們認為他們是惹得天龍不滿故而受到詛咒,但是現在,他們將目光指向了人——因為什嫆沒有得到鬼師的地位,所以暗自下蠱來報復伢緬。


  山寨中有百十來個山民,百十來張嘴有百十來種說法,但無一例外都是將苗頭指向了伢緬和什嫆,此時伢緬之所以如此焦急,是他已經預料到了那些百姓或許馬上就會衝到他家中來找個說法。


  「到時候他們就會發現是你下毒!那我可幫不了你了!」


  伢緬的意思很明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就只能丟卒保車,將什嫆推出去做他的替罪羊。


  只是這並非什嫆現在所關心的問題,她抬起頭來,目光陰冷地望著伢緬,語態深沉道:「你現在說這種事情一點兒用都沒有,不要像個長舌婦人一樣,與其絮絮叨叨的抱怨,難道不該先想個辦法出來嗎?」


  伢緬被什嫆這話說的呆愣,他愕然於什嫆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但是什嫆臉上的陰冷表情看起來十分陰鷙,伢緬一時間沒有了衝撞她的底氣,有些惱怒地低聲道:「那你倒是說說看,現在還有什麼辦法?」


  「解鈴還須繫鈴人,儂勃死了,首先要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是下蠱!」


  伢緬搶先答了一句,可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什嫆已經率先道:「蠱,不是我下的。」


  什嫆的確是想殺儂勃來著,但是殺死儂勃的不是什嫆下的毒,有人搶在她前面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伢緬和什嫆對視了一眼,伢緬的嘴唇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身為苗王,但是山寨里卻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這讓伢緬感覺到自己正在逐漸失去對山寨的掌控。


  如果這樣說的話,事情就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複雜了,是誰殺了儂勃,威脅到了伢緬的地位?


  望著伢緬那恐慌的表情,什嫆突然覺得好笑,她聳了聳肩,冷笑一聲道:「有什麼好怕的?你是苗王,你想讓誰下蠱,不就可以讓誰下蠱?」


  「可是我沒想……」


  「對,蠱不是你下的,但是你想說那是誰,不就可以是誰嗎?」


  什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在伢緬還沒明白什嫆的打算時,什嫆的腦海之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她還不知道那個面容清秀雙目失明的年輕人叫什麼,但是,無所謂了,反正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起初,什嫆沒想過要殺這個人,畢竟他是受一個唐姓人之命來到這裡,聽說那人姓唐的時候,什嫆心中百感交集,她等待了那麼久的人,終於有了與她有關的消息,哪怕再怎麼曲折的關係,再怎麼微乎其微的消息,都讓什嫆興奮不已。


  但是當什嫆聽那個瞎子說讓他們來的唐姓人有四十多歲的時候,什嫆心中殷切的希望變成了恨意。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怪他們來錯了地方,去哪裡不好,非要往鬼門關里闖。


  尤其是今日的事情,什嫆隱約覺得或許這就是老天冥冥之中有所註定,那人該死,現在的這個局就是為他們準備的,甚至包括儂勃的死,什嫆認定了一切都是老天為了報復那個人而設計的。


  如若是這樣,什嫆還怎麼好意思辜負上天的美意?


  察戈家裡,盲丞好似熱鍋上的老鼠,一想到那個姓金的人,盲丞就感覺身上冒著陣陣寒意,他的眼睛看不見,而這個人又躲在他們周圍,盲丞不免嫌棄刑三和魏大鎚的愚笨,此時站在這裡的如果是唐鬼,早就能查出哪裡不對。


  「行了!東西也別收拾了,反正早晚可能回來,錢,就帶著錢,我們現在就……」


  盲丞正想說他們現在就走,趁著山寨里的人都在為招龍日慶賀,他們剛好可以趁亂離開山寨,然而在盲丞最後幾個字還沒說完的時候,忽而聽到床板下面發出一聲巨響,原本坐在床上的水絮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站起身來躲在刑三背後。


  幾人這便看到床板竟然被人硬生生地推開,滿是都是灰塵和血跡的金寒池和休伶從下面沖了上來!

  刑三從未見過金家人,只是這兩人的突然出現讓他感到了危機感,想都不想便摘下掛在牆邊的獵刀,那是他特意掛在水絮房間門口給她防身用的。


  只是,還不等刑三將獵刀對準來人,金寒池已經衝上前來一把擒住了盲丞的喉嚨。


  金寒池知道這盲丞對刑三等人來說身份非同一般,果不其然,在他擒住盲丞后,刑三立刻站住不動了。


  魏大鎚和察戈聞聲趕來的時候,金寒池正掐著盲丞的脖子,對著察戈和魏大鎚客客氣氣地笑了一聲道:「未曾打聲招呼就借用貴寶地,實在是有所冒犯,還請幾位給我讓條路,否則我若是手上失了穩頭,恐怕你們這位文弱軍師的喉嚨可是受不住我這力氣。」


  休伶剛爬上來的時候就感覺渾身發軟沒有力氣,她本來還想逞強幫金寒池斷後,然而身子發軟險些摔在地上,好在金寒池騰出一隻手扶住了她,任由休伶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擒著盲丞,一手抱著她的肩膀慢慢往門口退去。


  盲丞的個子比金寒池矮許多,此時被金寒池這麼擒著,只能墊著腳尖兒跟著金寒池往後推,刑三見狀,對著魏大鎚和察戈擺擺手,他趁著不多的時間打量著金寒池,將這張臉刻在腦袋裡,同時為了拖延時間,對著金寒池輕聲問道:「你想走,我們不攔著,但是,既然在這兒走上了一遭,好歹讓我們知道你是誰,為什麼來的?」


  「我?」金寒池笑了一聲道:「咱們非敵非友,你知道我的名字也毫無意義,不過或許有一天,你們大當家的總會知道的。只可惜他的機會或許不多了。」


  魏大鎚聽到這話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個王八蛋滿嘴噴糞!胡說八道什麼!」


  「別激動,自古來忠言逆耳,我不必告訴你們我為何而來,但是作為給你們的賠禮,我可以告訴你們一條消息,你們大當家的和章杳一戰身負重傷,唐鬼山寨里的山匪也傷亡殆盡,恐怕你們是見不到他了,不如趕緊回千古鎮,說不定趕得上他的頭七。」


  說到這裡的時候,金寒池已經到了門口,他猛地將盲丞推開,抱著休伶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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