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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獨蓮

  葉景蓮的自我優越感是與生俱來的,如果說生長環境是一片土壤的話,葉家這片優渥土壤嬌生慣養出了葉景蓮的驕縱蠻橫和高高在上。


  他是大搖大擺進了陳嘯風家東上房的院子。


  因有陳嘯風下令在先,命家中弟子盯緊了東上房,故而當葉景蓮走進來的時候,院落中已經圍滿了七八個青幫弟子,他們手裡雖然沒有拎著傢伙,但是從手搭在腰間的動作來看,便知道那一隻只拳頭下面按著的是匕首短刀。


  葉休儀在房內未動,卻早已察覺到了院子里的情況,她坐在八仙桌前,歪著頭擺弄著手中早已冰涼的茶杯,思考著會是誰先來。


  住進袁兢家后,葉休儀一直克制著身上的蠱,而今是她自己放出蠱,讓休伶得以知道自己的下落,那麼葉君霖呢?她和金寒池會是誰的速度更快?如果兩人碰到一起的話,或許會很有趣,休儀記得當初葉君霖帶著幾名葉家門徒前往汕頭辦事兒的時候,曾與金寒池狹路相逢,那一次不大愉快的會面損了葉家一門徒的性命,回到家宅的葉君霖接連幾日提起金寒池便是破口大罵,而今日,她與金寒池同來上海,為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貓鬼,不知道會是個怎樣的場面。


  只是,葉景蓮的出現讓休儀意外,她先是聽到了院落中的喊叫聲,在幾名青幫弟子的視線注視下,葉景蓮如入無人之境般,壓根兒沒將那幾人看在眼裡便直入院中。


  奇了怪了,幾個青幫弟子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了一陣,心說不知這人是什麼來頭,既然不是青幫中人,那麼自他進入這院子的舉動便叫做擅闖,可是擅闖都能闖得如此理直氣壯,也是罕見。


  「我說,合字上的兄弟,」一名青幫弟子沉不住氣,向前兩步到了葉景蓮面前攔住他的去路,「敢問兄弟戴的是哪一家的頂子?你這……」


  青幫弟子不過只是想問葉景蓮的身份來路,可是還不等他這話說完,只見葉景蓮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配槍。


  一秒?差不多,不會比一秒更多,葉景蓮幾乎是根本沒有思考便扳動扳機,一槍正打中了青幫弟子的心口。


  院落中的所有人都因葉景蓮這一舉動大驚,就唯有葉景蓮這始作俑者全不在意,只見他的腳步不停,在那些青幫弟子奔走高呼彎腰救人的功夫,葉景蓮已經進了東上房。


  夕陽早已淡了,初春時節罕有的一絲暖意也隨著日光去了,葉景蓮站在門口,擋住了夕陽的繞樑餘味,將葉休儀攏在一片黑暗中。


  「走,」葉景蓮就好似見到熟稔的老友般,語氣平淡到順理成章,「跟我回家。」


  說這話之前,葉景蓮什麼都沒想,或許也是因那份高高在上,令他將世上的一切都看得太過順理成章。


  舉個例子說吧,葉景蓮從不覺得某些人的某些話和某些態度是在表現出對他的討厭,因為他從不覺得會有人討厭自己,這是葉家給他的自信,他不知道葉家人人必須喜愛他的這種家規放在章家其實是不奏效的。


  同理,葉景蓮之所以能對休儀說的如此坦然,也是因為他從不覺得葉休儀會討厭自己,她該跟自己回家,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可是葉景蓮並沒有得到一個如他一般痛痛快快不假思索的答案,他等了片刻,桌前的葉休儀好似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讓葉景蓮不耐煩到有些惱怒,恰逢背後響起了嘈雜的喊聲和急促的腳步聲,一名青幫弟子揮刀向葉景蓮而來,他不需回頭便能聽到背後的呼嘯風聲,人不耐煩地側過身子回手便是一槍。


  距離太近,一些血迸濺在葉景蓮的黑色襯衫上,血色被黑色吸吮掩蓋,但血味兒仍在,他不喜歡死人,就是因為討厭那股腥味兒。


  「真是……」葉景蓮舉槍對準了院落中的青幫弟子,「你們很煩,不要死得離我太近好嗎?」


  陳嘯風內宅里的青幫弟子也多是見過世面的,血雨腥風都是家常便飯,可這年紀輕輕的葉景蓮只需一句話便讓他們感覺不寒而慄。


  這人,就像沒有心、沒有魂、沒有良知的凶神惡鬼。


  院落中的人越來越多,葉景蓮打量著院子中的青幫弟子,只覺得這些下九流的混混根本沒有和自己站在一處的資格,他甚至能聞到他們身上的汗臭味兒,覺得這貧民窟般的地方讓他一秒鐘都難以再忍耐下去,故而乾脆也懶得再等葉休儀的答案,兩步上前一把攥住了葉休儀的腕子。


  「我說讓你跟我走……」


  在離開葉家之前,葉休儀是葉家門徒,這位高高在上的葉家大少爺說讓她去哪兒她便要去哪兒,說讓她幹嘛她就得幹嘛。


  但是,可惜這裡不是葉家,在離開葉家之後,葉休儀只是葉休儀,能讓她心甘情願跟著走的,也就只有袁兢一人。


  所以葉休儀沒有心情再聽葉景蓮的這些無謂之辭,她連死的準備都做好了,還有什麼義務留在這裡聽葉景蓮的頤指氣使?在葉景蓮擒住葉休儀腕子的瞬間,一隻蠍蠱猛地自葉休儀的袖口中躥出來,渾身紅褐色的蠱蟲高高揚起尾巴,如它的主人一般堅決,毫不猶豫地將鉤刺狠狠刺入了葉景蓮白皙細嫩的手背上。


  「啊!」


  葉家的蠍蠱很快,大概與葉家蠱師皆為女子有關,且不說這世上最毒的是否真是婦人心,但不得不說,女人的柔弱讓她們比男人更加絞盡腦汁地尋找保護自己的辦法,比如說這蠱,蠱發的時間越快,對手傷害自己的時間就越短。


  故而,當葉景蓮看到蠱蠍發出尖叫那一刻開始,不過只是三兩秒的時間,手背上的血管已經迅速呈現出暗紅色,就好像一張網般交縱連貫,並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擴張。


  「你居然敢對我……」


  葉景蓮的話到了一半兒便說不出來了,起初是發怒,可是疼痛很快便喚醒他,這讓葉景蓮意識到即便自己身份尊貴,可是在疼痛和生死面前,也不會得到半分優待。


  而這一切,都起源於面前的葉休儀,一想到這裡葉景蓮便惱怒不已,他猛地舉起槍來對準了葉休儀,「你該死!」


  「對,」葉休儀抬起頭來,面容平靜地望著葉景蓮道:「我是該死,然後呢?你要打死我么?」


  「我當然……」


  話是這麼說,可是,葉景蓮覺得自己的指頭好像不聽使喚,剛剛明明是可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了那些青幫弟子的性命,但現在他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葉景蓮生性衝動,為了他這個脾氣,葉旻時常隔三差五拉著他耐心勸說,讓他做事之前先三思會有什麼後果而後行。


  後果,後果,葉景蓮望著手中的槍,如果自己開了槍會有什麼後果?

  自然是葉休儀會死,會有人將她埋在黃土之下,從那之後,自己將再也見不到這個女人。


  「該死!」葉景蓮怒罵一聲,好似看著仇敵般望著葉休儀道:「你到底想幹嘛?我是葉景蓮!連葉君霖都要聽我的……你到底想怎樣?」


  葉休儀搖頭冷笑,「是,您是族長的胞弟,權高位重高高在上,真是辛苦您屈尊賞臉看上我,只是可惜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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