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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臨危奪權

  「煉蠱?」油燈下,文戚皺眉望向章杳,「讓我煉蠱,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


  章杳找到文戚時,他正在柴房裡劈柴,說來也奇怪,當初離開齊家的時候都已經想好了再也不會回來,畢竟他出賣齊家天理不容,心裡是認定了自己死都不會回來也不敢回來,但文戚萬沒想到,當他重新回到齊家時,不但沒有絲毫畏懼,反倒覺得有些親切,甚至於,連以前那種壓抑和自卑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如今的文戚看待齊家時非常平靜,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齊家門徒,那些恭敬和畏懼便顯得累贅許多。


  而此時,文戚眯著眼睛打量著章杳,試圖從他臉上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道皺起的紋路中尋找答案。


  難不成說……文戚想到這點頓時心下瞭然,看樣子章杳還是不能煉蠱,這個想法讓他鬆了口氣,心中更是平靜,甚至還有點兒優越的飄飄然,而正所謂動心起念,當他這樣想的時候,臉上也相應作出了表情的變化,對面的章杳立馬顯得更加緊張。


  「只是,時間緊迫,」章杳明知道自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卻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你也精通章家蠱門,畢竟你現在也是……」章杳本想說「章家門徒」,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改口道:「與我共經生死,情同兄弟手足,這蠱是你來煉還是我來,其實沒什麼區別的。」


  文戚抿著嘴唇點點頭,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他突然抬頭望向章杳道:「應該是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不過去和他們一同吃飯嗎?」


  這話聽起來好像很自然,但不管文戚還是章杳,其實都已經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當初章杳和文戚一路如同難民般風餐露宿前往千古鎮的時候,那是有一個饅頭也要掰開了共同分享的感情,但是自從住進齊家后,當唐鬼、金玢、葉君霖和金寒池等人出現時,尊卑高低的等級制度便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齊家門徒為章杳等族長們在中廳設宴,而後的每天,那裡都是他們專屬的餐廳,門徒們將飯菜端進去后,還會小心翼翼地幫他們把門關好,以免他們討論的機密內容泄露,因此,文戚當然是沒有資格進去的。


  章杳要去吃飯么?當然要去,但章杳知道文戚問的不是吃飯這麼簡單的問題,他是問章杳是不是還要去那餐廳里,是不是還要將文戚當成門徒或下人一樣甩在門外,既然如今他連下蠱都要來請文戚幫忙代勞,那麼他是不是也有資格一同商討五族大事兒?用了他的蠱,是不是就該給他在餐桌上加一把椅子?

  「是……」章杳強忍著這份羞辱,低聲道:「你也跟我一同去吧,剛好商量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怎麼去?」文戚反問的聲音中暗含著嘲諷,「你們討論的是五族的事情,五族就只有五位族長,多出來的一個算什麼?」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文戚平靜地望著章杳,油燈的光亮自下而上,剛好只能照到他的半張臉,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陰森無比,透著不容妥協的陰鷙,「做族長這種事情容不得作弊,你若能做,就要全做下來,若是做不了,那為什麼就不能讓賢呢?」


  這天晚上,章杳平日坐的位置上換了人,當葉君霖、唐鬼、金寒池和金玢正在商量著明日煉蠱的事情時,他們看到「章杳」進門,身上仍穿著那套泛白的舊軍裝,幾人起初並未注意到他,直到坐在正對面的金寒池發出一聲低呼,「文戚?」


  其他幾人經他這麼一叫,這才發現落座的竟是文戚而非章杳,尤其是當他們發現文戚竟然換上了章杳的軍裝,而且還像模像樣地配著章杳的軍刺,頓時都覺得古怪。


  「那個,」金玢先是挑眉一驚,隨後擺擺手道:「你去告訴章杳,我們知道他在專心忙著,讓他儘管將心思都放在煉蠱上,我們若是商量到什麼大事兒,過後自然會通知他的。」


  文戚乍一聽這話時心中隱隱有些刺痛,他恍然意識到就算自己穿上章杳的衣服坐在他的位置上,別人也只是以為他是來代替章杳參會,沒人關心他這樣做的真正目的——他其實就只是想讓齊家人明白,他已經今非昔比,不但不再是齊家門徒,而且在章家有著重要的地位,他當初之所以離開齊家,就是為了不再低人一等,如今他就是要讓他們看看,自己也可以成為族長,和他們平起平坐!

  他深吸了口氣,在心中寬慰自己,任何事情總要有個接受過程,更何況,越好的東西,得來的過程就越艱難,但也越值得,這些人總會認可自己的地位,就連章杳都已經讓賢,他們還有什麼可執著的?

  「我不是代他而來,我是來聽聽你們在討論什麼,」文戚故意著重後半句話的語氣,他頓了頓道:「諸位放心,我也沒有耽誤正事兒,章家的蠱,鄙人已經正在煉了。」


  「你煉?」金玢難以置信地看了文戚一眼,她一直沒有將這個小傢伙放在眼裡,此時更是無法理解他怎麼能大言不慚地說這種話。


  「沒錯兒,這是章杳拜託我的,他已經不能煉蠱,如今這整個千古鎮上,能煉出章家蠱術的人就只有我,今後的事情也將由我直接接管。」


  此時如果章杳聽到這些話后,不知會作何反應,他當時之所以決定要去偷偷找文戚幫忙煉蠱,為的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的情況,但沒想到這文戚果然會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和能力,毫不留情地掀了章杳的老底。


  做人該怎麼做,古時先賢們在無數經典中已經寫得很明白,什麼該饒人處且饒人,什麼不要落井下石,不要小人得志……齊秉醫當初不光教門徒煉蠱,而是將這些道理當做比蠱術更重要的修習內容一併教給他們,而有些人不是不懂,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到了關乎自己利益的時候,就覺得只有自己的利益最大,其他一切都可以靠邊站,比如文戚就是如此。


  對?錯?分辨對錯首先需要擺出事實本質做評斷根本,而文戚根本看不到本質,他的眼裡只能看到自己的委屈和慾望,自然根本不會覺得自己是錯的。


  「哦,那就是山中無老虎了,」唐鬼斜睨著文戚,他雖然對章杳沒什麼好感,但至少能承認此人做事光明磊落,就連做惡事也做得坦蕩直接,至於文戚嘛,唐鬼很難將他看做一個「人」,不假思索便不屑地哼笑一聲道:「只不過,能不能做大王,這不是猴子能說得算的呀……」


  唐鬼還算是嘲諷了一聲,而葉君霖和金寒池則是根本懶得和這乘人之危的傢伙說話,兩人擺擺手張羅著開飯,對文戚這出滑稽戲壓根兒沒有興緻。


  而就在文戚欲圖辯駁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那人正要說話,可在見到文戚的瞬間立刻變了臉色,不假思索上前來一把攥住了文戚的喉嚨。


  「你這畜生居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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